姜云柔笑着应了声原来如此，心里却暗想，白瑾妍没有说实话。
若是门生，既然送了礼来，又怎会拒人之门外，连见都不见。难不成，是不能见的关系？
正想着，白瑾妍见她不做声，便问：“云柔妹妹今日来找我可有什么事情？”
姜云柔回过神来，“姜云妨从宫里回来，说了选秀的事情。若她被选进去，对咱们来说等于消除了前路的障碍。可是。姜云芯也一心想被选入宫去，你看，可有什么办法？”
她的如意算盘拨得顺溜，姜云芯是三房嫡女，姜云妨更不用说了，要是一下子就能把这两个眼中钉一并从姜家赶出去，那可真是美事一桩。
白瑾妍撒了一把鱼粮，眼神淡淡，“云柔妹妹，难道你不知道么，宫里选秀，向来只选那些大家嫡长女。姜云妨是在所难逃的了，至于云芯么。”
她顿了顿，云柔赶紧接话：“上次她也是坚信姐姐能帮她，才投靠咱的。前几日姜云央大婚，不也是她同我们里应外合，才开了门让姐姐和那张偌能进来么。看在她还算尽心的分上，姐姐看，能不能许个机会了？”
白瑾妍看了她一眼，嘴角弯起笑意，道：“妹妹可真把我想得太无所不能了，选秀的是皇上，下圣旨的也是皇上，区区一个我，又怎能左右皇上的意思呢？不过只能尽力试试，也别抱太大希望。”
姜云柔愣愣片刻，心里打起了小鼓。
当初是自己拿入宫的事诱惑姜云芯的，成与不成，都跟白瑾妍无关，就算她不肯帮忙，也怪罪不了她什么。如此，便是自己令自己陷入两难的境地。左右也不是个办法了。
当晚，云妨与双亲和兄嫂一同用晚膳。
王氏随口便提了一句：“江侍郎家里昨日就收到了入宫选秀的旨，他的大女儿才情不浅，许是有望入宫伴驾的。”
姜桓边吃边点点头：“江郎对他那女儿自幼便严厉些，我们还时常笑话他。”
井绫看了眼云妨，见她脸色有些清冷，当着父母的面又不好说什么问什么，也只得默默低头吃着饭。
姜云央咦了一声，“可是那个江墨媛？嗯，小时候有点印象。”他其实只是无心一问而已。
王氏就笑了：“可不是么，小时候喏喏的，好几次随她父亲到府上来，就只会跟在你和妨儿后头也不敢出声。差一点儿就给你俩定下亲事了。”
气氛瞬间冷了下来。
“咳咳，那个，我随口说说的，绫儿莫往心里去，我啊还是最得意你这乖儿媳。”
王氏给井绫夹了一块肉笑笑说。
“得娘厚爱，已是井绫三生有幸了。”
王氏赞赏她懂事乖巧，又转头看向云妨：“妨儿，或许这次你也要入宫的吧？”
云妨身形微怔，“娘，我不想入宫。”
众人都不说话。谁都知道那座围墙里头，意味着什么。或许一踏入，便是永别。
此生再无机会相见。
这是最伤感的事。可奈何，她的身份摆在这里，辅国公嫡女，本就是最符合条件的。
姜桓放下碗筷，叹了口气，道：“入不入宫，都是皇恩浩荡。若当真走了那一步，往后就只能靠自己了。”
听得此话，大家都无心再吃了。云妨敛了眼帘，道：“爹爹，可是女儿不愿离开姜家。皇宫里头危险重重，况且，要我跟那么多女人争一个男人。你们知道，我是不会这样做的。”
姜黄又叹，“爹又怎会不知道你的性子，可若圣旨真的到了府里，咱们也不能违抗啊，抗旨的罪，是要杀头的。”
王氏已经开始萋萋红了眼，“那可怎么办，嗳，都怪我啊。妨儿要是个儿子该多好。”
井绫忙过去安慰着。
姜云央似乎想到了什么，抬眉道：“如果咱们给云妨定一桩亲事，是不是就能免过入宫的劫了？”
“哥，你可别再说笑了，这么短时间，去哪里找意中人去。”云妨眉头拧得更深了。
姜云央摆摆手道：“谁让你找意中人了，咱们先将亲事订下，在成亲之前推掉，你也不用嫁不喜欢的人，也不用入宫伺候皇上，岂不是一举两得？”
王氏瞬间舒展了愁眉，“嗳，央儿这主意倒是不错。就算是嫁，那也总比嫁进宫里强啊。”
不可否认，这确实是个好方法，可是要嫁给谁去。在这节骨眼上，都知道皇上要大选秀女了，谁还敢找老婆，简直就是在跟皇上抢女人啊。
“可是，该找谁去，若是找一个身份比咱们低的，轻易就让人瞧出是刻意躲避大选。若是身份相当的，定下亲事也不是一时三刻就能成，人家也有人家的顾虑呀。”
井绫一边替王氏顺着气，一边说出自己的担忧。
姜云央搓了搓下巴，忽然低声道：“不如，我去同楚王殿下说……”
“不可！”还没等他说完，云妨煞白着脸就出言拒绝了，若是找他，不就又绕回了从前的老路。
走来走去都逃不开了。
“云妨，你怎么了？我只是说，找殿下出面帮寻一个好人家，先把亲事订下，等大选之后再退婚。殿下一向同我们交好，这点小忙他不可能不帮的。”
云央有些愣怔，他知道萧容对云妨的感情，但也知道，这俩人未必能成，不然早就皆大欢喜了。
“不必，若当真被逼到绝路，总有办法的。”
说完，她仓皇逃离了前厅。走到亭前，她忽然觉得胸口发闷。想呼吸却提不上气来。
初夏的闷热和潮湿让她心绪不宁。
第二天一大早，不知是不是刻意躲避，她早早就出了姜府。接连去了好几家分号，却又心不在焉，掌事儿的跟她汇报账务的时候，她总是走神儿。
在东街的分号里，她正在翻着账簿，密密麻麻的小字在她眼中跳跃，可她一个也瞧不进去。
“请问。”一个彬彬有礼的声音在她跟前响起。
她缓缓抬头，只见一个文绉绉的男子，穿着十分素雅，正对她礼貌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