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贤被拽进隔间的时候脚底打滑，一阵天旋地转的，好悬没摔了个狗啃泥。
“嘿！哪个龟儿子找爸爸我……”林贤剩下的话被捂在嘴里，说也说不出来，急得干瞪眼，他拼了命地想要扭头去看一眼身后的人是谁，奈何细胳膊细腿，又被人拎起来，脚尖都够不着地，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
按说林贤一米七几的个子不算矮，这会儿被人拽离了地，吓得手舞足蹈，拼了老命去拽捂住他嘴的胳膊，等他感觉自己缺氧缺得要翻白眼的时候被一松手，整个人都软得出溜到地上去了，瘫在地上大口喘气，委屈得不行。
妈嘿服务生真是太危险了……林贤锤了锤胸口，还没来得及喘过来就听见有人在笑。
“这小兔子劲还不小。”
“还会抓人呢，真带感，哈哈哈……”
后面的笑意味太过明显，林贤听的脑袋一抽，有点儿想骂人。
他抬起头，果不其然是刚刚包厢里的那几个人，正意味不明地看着他，面上都是不怀好意，林贤扭头一看卫生间大门，果然，反锁。
林贤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想起了很久以前被自己揍得遍地开花终于知道祖国的花儿为什么这样红的李家少爷，那会儿他不是光棍一条，揍流氓还非常有底气，反正有大哥给兜着，如今他被流氓堵在厕所，揍是敢揍的，就是后果不堪设想。
“几位……”林贤咳嗽了几声，想从地上站起来，挣扎的时候衣领开了，扣子也崩掉了，袖子那块也被扯开了，林贤有点狼狈地说道：“我要是投诉那事情没处理好……各位还可以接着投诉，何苦难为我这种讨生活的人……”林贤忍气吞声，还是先选择说人话，可惜他说人话，有的人却听不懂人话。
那个之前点了林贤的人站在离林贤远一点的地方，听见这话笑了笑，仿佛在笑他不懂事。
林贤已经看清了捂住自己嘴的是那个讨人厌的和以前占自己便宜的流氓一个姓的李二爷，他皱着眉头挪了挪，感觉刚刚挣扎的时候两条腿给挣扎劈了，这会儿韧带疼，只得哆哆嗦嗦地扶着墙站起来。
“我们说的可不是那件事。”那位语气很平静，很平淡，只是这平淡落在林贤耳朵里不啻于一个惊雷，他抬起头，几乎能读懂那些眼睛里晦涩的意思，那是他长大以后，经常看见的眼神，恶意的、猥琐的、暧昧的……叫人恶心。
“……”林贤没说话，他低着头，有点自暴自弃，又有点不耐烦，他冷漠地想，算个屁，大不了被狗啃了，反正死不了，说不定还能换点有用的信息。
李二爷看着这服务生垂下来的脖子，修长细白，看上去有点儿像一只洁白的水鸟。
“你们挺恶心的。”林贤不紧不慢地说道，他扶着墙慢慢站好，一双大眼睛还带着水汽，他似乎没看到周围恶意的眼神，依然慢慢地说道：“这可是犯法的。”
“犯法？”有个人像是被他的话给逗笑了，笑眯眯地问道：“那法律，又给了你什么保护？你这样，我们舍不得让你长睡，要不是舍不得，谁知道是不是流浪人口失踪呢？”
法律大部分的时候，对坏人挺好的，对好人挺坏的。
林贤如今没什么可以傍身的，也没有林仁，也没有林家，只有一个幌子一样的法律，谁都知道是扯大旗，盖不盖得住还不一定呢。
林贤话一出口就有点后悔，感觉自己有点慌不择路，他咬咬牙，干脆想着拼一把算了然而他这点勇气还没用上，就被那个他们称为“大哥”的人打散了。
他轻描淡写地看着林贤，说话是让林贤十分讨厌的温和，他对这种拿腔捏调的说话方式有阴影，甚至于到了厌恶的地步，是真温文儒雅还是衣冠禽兽，林贤吃的苦头太多了，他分得清。
“你是不是想鱼死网破？”那个人看了他一眼，慢慢地笑了，说道：“那也要看是多大的鱼。”
剩下两个人靠过来，林贤退无可退，眼看着李二爷的手又要掐上来，林贤急得上火，满腔愤怒和不甘，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要什么，怒火逼迫他不得不喊道：“为什么是我？！凭什么！”
挣扎中林贤看见那位衣冠禽兽摸了摸下巴，有点儿遗憾地说道：“为什么呢？我现在还没法给你理由……大概是，你恰好过来了？”
林贤听了，要不是被人按住了，他差点就暴跳如雷，这是什么破理由，然而他也没机会暴跳如雷，光剩一张嘴破口大骂了。
如果这几个人祖坟在这儿的话，林贤大概能把祖坟撅成地道。
李二爷惊奇地看着林贤，发现这小子脾气还不小，看着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的，没想到是个装了一肚子浑水的美人儿，骂起人来花样百出，两条胳膊乱挥，要不是人多，还真制不住他，他张牙舞爪的，虽然没多大伤害，但是看着挺烦。
李二爷本来对龙江有点不满意，龙江是青龙帮空降的当家带来的人，李二爷原本是青龙帮的不怎么有权的人，也得亏他运气好，升官发财死上级，上头的人都死完了，他可谓是连升几级，腰杆都挺直了不少呢。
龙江本来就是个年纪轻的人，李二爷看他不顺眼，但是龙江权利在他上头，他摸不透龙江跟他主子，虽然暂时不敢妄动，但是上上眼药还是很拿手的。
他跟龙江来这里办事，开门就给龙江下马威，龙江表情淡淡，对那个跪在旁边的鸭子没什么感想，只是他看见了李二看见林贤时眼睛一亮，就抢你的，龙江有点恶意地想着，自己想要还非要假惺惺地让着，选就选，非选你喜欢的。
龙江黑灯瞎火的，虽然没看清林贤的面容，等看清了，又有点捡到宝贝的感觉。
这会儿小服务生被按在洗手台上，衣服扯掉了半截，他比例生得真是好，腰细腿长，腰窝那个地方凹陷下去，特别好看。尤其是那张见，很对龙江胃口，好看只是一种说法，龙江觉得他生的一点都不女气，但是哭起来特别好看……虽然还没哭，但是因为缺氧和挣扎造成的水汽弥漫的眼睛特别漂亮，还有红通通的眼角，看上去艳丽非常。
“你们干干干什么……干什么……”林贤手忙脚乱地拽自己衣服，慌得不行，几双手过来扒他的衣服，他身上服务生的衣服本来质量就不怎么好，这会儿烂的烂，掉的掉，林贤还有空想着赔偿问题。
领班非得被我气死，他想，前段日子领班还因为说不过他气的翻白眼呢。
“……”几个人被他的小结巴给逗笑了，龙江怎么看他，都觉得他特别搞笑，美人儿多的很，但是这么傻逼还嘴欠的美人儿可不多见。
“嗯？他不会还是个雏吧？”李二看着这小服务生，对龙江说道，龙江一愣，打量了一下林贤，林贤一手抓着自己的皮带一手护着已经大开的领口，瞪着一双大眼睛，迷迷茫茫的样子看上去有点不知所措。
“那我就更……讨厌你了。”龙江说完，就朝林贤走了过去。
林贤对这种类型的人本来就有阴影，这会儿看着龙江走过来，刚刚还说了那话，简直要惨叫起来，有人往他嘴里塞了一只团成团的衣袖，林贤呜咽着说不出话来。
他终于知道怕了，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些人要对他做什么事，林贤死也没想到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更可怕的是林贤以前虽然遇到过，但根本就是还手之力十分大，哪儿像现在，动都不能动，更别说还手了。
林贤的小腿有点儿抽筋，大半个身体悬在空中，总觉得自己大腿那块撞青了，他浑身都疼，本来就是个怕疼的，小时候磕碰了一下都能哭天喊地地跑去让哥哥抱，长大了之后更是了不得了，但是林贤本来就十分怕痛，宁愿喝药都不愿意打针，这会儿看龙江表情，总以为他要打他。
或者……是更痛的事。
林贤瞪大眼睛，感觉自己的复仇大业要因为疼痛夭折在此了，他更加确定龙江是个衣冠禽兽，而且是个特别可怕的衣冠禽兽，他搞不懂龙江的眼神，只觉得自己连骨头都要被龙江的眼神捶一遍了，腿上一抽一抽地痛，林贤眼泪都快下来了。
本来他出来之前就下定决心不哭了，出来之后也的确做到了，此时此刻却是因为本能，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
龙江眼神一凝，觉得他哭起来倒是很顺心，眼睛睁得大大的，眼角发红，长长的眼睫毛上挂满了水珠，眼泪一大颗一大颗地往外落，看上去真的很……
很让人心满意足……
龙江笑了笑，指关节在林贤下巴上蹭了蹭，正想说些什么，门被人敲响了，有人在外面说道：“五爷来了。”
龙江神色一下子变严肃了，和几个人看了看，又饶有兴趣地看了一眼林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