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妤笙捏着薄薄的一张名片，不敢置信地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
冷静如蒋羽央，也吃了一惊，她等人离开以后，一把抓过那张名片看了半天，才用一种十分疑惑的语气说道：“这……这应该是个星探？大概是为吴导演的片子四处物色演员的……”
江妤笙楞了楞，说道：“可是他刚才还跟在雅安身后……”她把刚刚撞了雅安的事和蒋羽央讲了。
蒋羽央倒是没多大反应，她翻了个白眼，说道：“偶像这种……一般展示出来的都是想给你看的一面，雅安平时就很傲啊，不过没想到她是这样的，啧。”
蒋羽央想了想，说道：“应该是有很多寻找演员的星探，不一定跟在雅安身后的就是她的助理啊，说不定跟她一层楼呢……”
江妤笙想起来雅安的助理说吴导演，便点点头。她犹豫地问道：“吴导演的新片……到底是什么？”
“不是吧？你不知道呀？那吴导演你总知道是谁吧？”蒋羽央惊讶地看她，看她一脸茫然的样子不禁叹了口气，她说了几个电影，问道：“这几个电影总看过吧？”
江妤笙点点头，说道：“啊我知道我还挺喜欢那个电影的，哦还有你说的第一个，很经典啊。”
蒋羽央摊手：“那就是吴导演的片子。”
江妤笙一向看电影是不记导演的，她有时候连电影名字都懒得记，但自己喜欢的情节会记得很清楚，她也不算是颜控，只是吴导演的几个便片子难得都是有颜还演技在线的，因此蒋羽央一说，江妤笙还真有印象。
正说着，电梯到了。两个人进了电梯，蒋羽央又零零碎碎地给江妤笙讲了一些其它的事情。
比如吴导演是多么出名，比如什么吴导出品，必属精品，比如这次吴导的新片早就预备着参加今年国内每年一度的十分盛大的电影节，而且因为这次片子备受瞩目，所以选角色应该很慎重。
“据说试镜分两场呢。而且不光女一号，女二号都有不少明星争地头破血流呢。”
蒋羽央难得语气热切地说道，江妤笙皱着眉头，兴趣却不是很大的样子，她虽然说还没找到工作，但风言风语的娱乐圈她这种普通人也听过不少乱七八糟的传闻，所以她还是有些排斥的。
“当然还是看你自己了。”蒋羽央察觉出她的想法，便随意地将那张名片往江妤笙衣兜里一塞，笑眯眯地说道：“如果不喜欢，趁早抽身。”
两个年轻的女孩子就这么去了大学城街边的烧烤摊上，用廉价的啤酒和烤串庆祝迈向社会的第一步。
“干杯！”蒋羽央的酒量惊人，和她的外表截然不同，她拉开拉坏，眼里有细细碎碎落下来的星光。
“不要犹豫啦，”蒋羽央拍拍明显还在想的江妤笙，说道：“反正你不像我，我必须要有很多钱的，娱乐圈太乱了……但是我得赚够钱才能有脸回家呢……你不同。”她喝了一口酒，眼神一下子飘散开来：“你还有严川衡呢。”
江妤笙挺喜欢这家的烤串，吃着吃着就开心起来，她有些犹豫地说道：“我只是觉得，这是一个十字路口，我不选择这条……未必还有另外一条在等着我……”
她抬头看着浑浊的夜空，感觉像是看到了世间许多浑浊的心，她话里有一丝自己都没能察觉的期盼，她小声说道：“突然有了机遇，感觉放弃很可惜……我就是觉得，娱乐圈太复杂了，我没法很好地适应。”
蒋羽央将啤酒罐一下子放在了桌上，啤酒撒了出来，她脸上有一点红晕，她坚定地看着江妤笙说道：“我一开始一个人出来，也没法很好地适应呢，阿笙，这世界，可不是等着适应你的，而是你要去适应这世界。不是我说，你真的打算，一辈子什么都不干和严川衡过一辈子？”
……
并不是。
江妤笙并不想自己什么都做不成，只会被严川衡拉扯着往前跑，严川衡的确可以护自己一辈子，她懒一点也没关系，反正严家家大业大，她甚至什么都不用干，只要严川衡爱她，就行了。
可她不想要这样的爱和庇护。
江妤笙也想自己拼命往前跑，而不是严川衡拼命打拼，为了自己拼出一片适合自己的世界来。江妤笙想站在足够高的高度，最起码……能和严川衡一起携手。
她还足够年轻。还有一个足够爱她的严川衡。
江妤笙点点头，有些感谢蒋羽央，她轻声说道：“我知道了。”
蒋羽央露齿一笑，她天生不是飞扬的样貌，笑起来却飞扬傲气，生气勃勃，江妤笙看着她，忍不住真诚说道：“羽央，你一定会出名的，你一定可以十分光鲜地回家去。”
蒋羽央摆摆手，笑道：“我的理想其实不是出名啦……只是想着，既然出来了，就做一点成绩吧，这次也是觉得出了名钱会好赚，其实我从小的梦想是做设计师……哈，很可笑吧？我现在做的……尽是和梦想不相关的呢。”
江妤笙喝的有些上头，她脸颊通红，眼睛却越发明亮，她不轻不重地打了一下蒋羽央，嗔怪道：“不可笑……我小时候……其实本来是做文艺生的，结果学了文学，你说好笑不好笑，我学了十几年的舞蹈……大家都说没出路顶多当个舞蹈老师……现在学文学又有什么用呢，还不是去当语文老师……”
她有些醉，脑子却还是清醒的，她笑道：“生活总不会如咱的意的……所以，反正不会如意，干脆放手去试一试。羽央，以后出了名别忘了我呀。”她调笑道。
蒋羽央也笑着开玩笑：“等你红了，也别忘记我这个唱歌的啊。”
夜色深深，梦想悄然抽枝壮大。
严川衡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老管家听见声响，出来为他脱了外套，严川衡一边将手里的东西递给老管家，一边抬头看了看二楼。
老管家却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低声说道：“夫人还没睡。”
严川衡点点头：“王伯你也去休息吧。”
老管家应了声，将外套收拾好，便出去了。
严川衡皱眉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夜晚十二点了，房间里的灯却还亮着。
“你回来了？”
暖黄的灯光下是女孩子大大的笑脸，可能因为现在还没睡，严川衡看出了她的眼皮有些浮肿，睫毛也一缕一缕的，估计是哈欠打太多，就算是这样，还强撑着等着自己回来。
“嗯。”严川衡应道，动手松了松领口，问道：“说好了，要早睡呢？”
江妤笙笑了笑，她看上去困倦而又可爱，穿着圆滚滚毛茸茸的睡衣，一脸有点儿坏的表情对着严川衡张开了胳膊。
啊呀。好腻歪的一个撒娇呀。
严川衡忙碌了一天的心迅速软化下来，他今天还在公司和人你来我往大战三百回合，精神十分疲惫，心里充满了厌烦和愤怒，这会儿看见江妤笙，歪着头，圆圆的眼睛俏皮的眨了一下，显示出对自己十足的依赖来，那颗在红尘里翻滚的心瞬间就如同花瓣一样，柔软不堪。
严川衡走过来，俯下身，缓缓地回应了这个抱抱的要求。
江妤笙依靠过来，胳膊揽上他的脖子，似乎觉得自己的撒娇有点儿不好意思，她很快就咕咕地笑了起来。
她把头埋在严川衡怀里，悄声说道：“真好呀。”
两个人岿然不动，就着这温馨的姿势享受了一会儿对方的依赖。严川衡闻着她身上散发出的浅淡的香气，想起来似乎是自己买来的沐浴露的味道。
“好啦，快去洗澡吧，喝牛奶吗？我给你煮牛奶？”江妤笙仰着脸问道。
严川衡刮了刮她鼻子，说道：“不喝，你先睡吧，我洗澡还得有一会儿呢。”
江妤笙没摇头也没点头，她缩进被窝里，将自己严严实实地裹住，露出一个毛茸茸的头来，她一双滴溜溜的眼睛里还含着笑意，真的是一双会笑的眼睛：“我等你。”
严川衡便没去楼下，只在卧室自带的较小一点的卫生间里洗澡，他特意将沐浴间的门留了一条缝，边洗边同江妤笙说话。
“说好今天去宴会的，我下午还等着你来接我呢……结果没有。”
“因为出了一点事情，宴会推迟了到年后了，怎么，在家里待的不耐烦了？”
“不是……我们也快要放寒假了。我想说，我每天都有很多时间……”
“嗯？今天去哪里了，和蒋羽央？”
“嗯……她通过了初试……”
两个人一问一答，江妤笙渐渐有了困意，但她想起来还有重要的事情没和严川衡商量，只好掐了一把自己，嘶嘶地叹着气清醒了一点儿。
“你今天……是有什么事想告诉我的吧。”
严川衡穿着浴袍，他不喜欢用吹风机，就这么头发湿淋淋地出来了，他看着江妤笙，露出一个了然的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