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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2巷战受伤夜突围

铁血佳人 李幼谦 3387 2019-04-15 20:29

  

并不知道城内的具体情况,马上之人又有新的揭露:“赵安跟这个女人勾搭上以后,通过他跟蒙军取得了联系,许他以高官厚绿,所以他就有后退之路了。更何况,他背着我们收括民财,藏匿争斗中的缴获,积聚了大批的财富。难道你们没有发现?他经常出入酒楼妓院,灯红酒绿,吃喝玩乐,你们有什么?居然跟着他出卖国家与民族的利益,让你们的列祖列宗死不瞑目,让你们子子孙孙永远无法抬头,与我对战而死,更是死有余辜……”

听着“张珏”声声斥责,一个个垂下了手中的大刀,有的人还在往后面躲,纷纷议论道:“他妈的,自己当缩头乌龟,叫我们来给他送死?”

“啊,这家伙已经捞足了哇!”

“赵安在哪里?没想到他早就被招安了啊。”

冲在后面的蒙古军人来了,听说四川最大的官员被围困住了,喜出望外,嗷嗷直叫扑过来,看有的叛将还要往后撤,拿刀逼着他们向前,双方言语不通,一时纠缠。

“张珏”见状,横刀颌下,朗朗地说:“你们不是要抓活的吗?如果谁胆敢再上前,我就自行了结。”

他这么一说,叛将听得懂,让会蒙古话的喊出来,于是大家都停止了前进。一个人一匹马,和坎子下的一片敌人对峙。有人问他到底要如何。他说:“把赵安喊来,我有话要对他说——”

以为张珏真的被逼上绝路要和他谈条件,赵安屁滚尿流地赶过来。天色已经昏暗,天边只有几朵流云,高坎子上的人马就像雕塑一样,赵安胆寒,也知张珏勇猛,武艺高强,自己眼看荣华富贵到手,将有美人相伴,可不能把小命断送在对方手里了。

于是隔空喊话:“张大人,你不是要见我吗?卑职来了,虽然从今日开始,你我位置颠倒,现在而今眼目下,本官再听你一回,有何吩咐呀?”

对方像是没听见似地纹丝不动。

“张大人,识时务者为俊杰,到眼前这个地步了,你就下来,我们依旧做个同僚如何?”

那马上之人还是不言不语。赵安步步逼近,好言相劝,最后再恶语相加,可不论他说什么,“张珏”都沉默寡言。

“你耳朵聋啦?喉咙哑了?现在可不是在你手下的时候,老子捷足先登,到蒙主那里,官位一定比你个糟老头子高,现在你摆什么臭架子?你已经走到绝路上了,不要请酒不吃吃罚酒啊——”

“不要骂我是叛徒,我只是想早日结束战争,为生民出言,俯仰无愧天地,你不要执迷不悟了……”听不到回应,赵安有几分难堪,但依然想说服对方,语气又和缓一点,为自己辩护,跟着又把写给张珏信中的内容再复述一下,“国家大信,明若江水,我等困守孤城,弹尽粮绝,诸将已无战心,百姓倍受煎熬,不如降了元军,免致一郡生灵惨遭战火涂炭……”

他嘴巴说出白泡子,对方以为他抽母猪疯,那人一丝不动一声不响,背着西天仅存的亮光,眉目更加模糊。流云也像是不愿看那即将到来的悲惨的结局,哧溜一下躲避开了。夜幕渐渐袭来,后面人已经点起火把。

赵安壮起胆子,举起一只火把晃动了一下,召集身边两个偏将慢慢向前,要去生擒张珏。越往前走觉得越不是劲,张珏是国字脸,这张脸庞瘦削些,身子也似乎单薄了……

还在辨认的时候,那人什么话也不说,突然身子一纵,双腿仿佛在马背上点了一下,跟着向外一倒,马背上就没人了。

“不好,张珏跳岩了——”后面的人一起涌过去,尽管火把通明,山崖下一片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

赵安的猜测仿佛被验证了,气得嗷嗷直叫,将大刀一挥舞,指挥众人:“我们上当了,这是替身,赶紧兵分几路,捉拿张珏去——”

只有林容知道,那是假“张珏”,是巴全装扮的,真的早已经负伤转移到千厮门去了。

家人背着张珏进入望江楼。这是山城著名饭店,城门打开,元军进城,人们逃难都来不及,哪里有喝酒吃饭的人。人去楼空,一行人趁机进入。

靠江一面的窗口有个女人马上迎过来。正是林容,让家丁抬起张珏,放入一个箩筐,曲起双腿,锥心的疼痛让他苏醒过来:“这是在哪里?”

一双温暖的手拉着他:“声音小点,这是千厮门边上了。我们突围!”

林容只说完这几句话,就令家人将装他的箩筐从院墙豁口吊了下去。他自知伤口已经包扎好了,可是身子窝在一起,折断的腿上了夹板,支在箩筐外面,吊在半空中一旋,触及石墙,又像被折一次,疼得他昏死过去了。

再次醒来,他听到潺潺的流水声,他闻到妻子熟悉的体香,他发觉脑袋枕着女人软绵的大腿,与刀光剑影的巷战是何等鲜明的对照啊。张珏一下子坐起来:“这是到哪里去?”

林容答道:“重庆失守了,我们上钓鱼城。”

他一掌推开她:“我是一城之主,怎能临阵脱逃?”

“将士无处召集,城中俱是元兵,你还有回天之力吗?”

林容的声音冷如冰雹,几乎是一颗颗砸向他的,他沉默了,伸手在船上摸索起来。“鸩酒呢?”见她不言,又提高了声音,“你没有带上它?”

“还在你带我到重庆的路上,我就将它扔到河里去了。”

听了妻子的话后,张珏不言语了,安静片刻,忽然身子一滚,到了小船的边上,抓住船弦,就要往水里翻。

两个家人早有提防,按住了他:“大人,你可千万不能寻死呀!”

张珏道:“国亡不能救,城破不能守,为人臣死有余辜,有何面目活在世上?有何面目见我鱼城军民?”

林容厉声喝道:“够了!这样寻死觅活的,简直枉为一世虎将,岂不是让天下人笑话?”

第一次受妻子训斥,他分辩道:“身为败将,只可求死,你怎知我意?”

“我今天才知道,你张珏原来是个胆小鬼!”

妻子的话激怒了他,他反手揪住她的衣领,咬牙切齿地说:“胡说八道!我张珏身经百战,名镇巴蜀,什么时候怕过?而今死都不怕,还怕什么?”

“可是你怕活下去无法忍受伤痛;怕军民笑你作战不力;怕将士指责你没能管好下属;怕重庆的全军覆没你将来不好向朝廷交代……是也不是?”

丈夫手松了,林容透出一口长气,语气也缓和了:“我的夫君啊!常言说,世上没有常胜的将军,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即使重庆失利,我们还有钓鱼城;即使四川失利,我们还有浙闽广的大片国土……”

“说这些有用吗?”

“这都是教导我说的呀。”林容反驳他,“组织军民,收复失地,忍受轻视,都是比双目一闭就死去要艰难得多啊。大人,你害怕了吗?”

张珏哑口无言。他想到,妻子如此深明大义,临危不惧反而来劝自己,为自己失态好不羞愧,终于安静下来,半天长叹一口气,又躺了下来,说:“重庆、鱼城本来互为犄角,而今重庆失守,鱼城就变成一座孤岛了,哪里有能力再出击?何况它也在被围困中,我们怎能上山?”

林容不语,张珏也不再说话,小船逆流而行,只有家丁的浆声。林容知道上山的一条通道,也知道进城的通道。那是一条葬送了弟弟的绝路,过去她是想也不愿意想的那条路,现在却要走一遭了,为了丈夫的安危,也为了重庆的收复,她不得不挺而走险。

他们一行四人,夫妻两个,还有两个家丁,虽然是夜间抵达鱼城山下的,看得到山下四周都有蒙人的篝火,几乎无法靠岸。只有飞檐洞外峭壁如削,岸边只有尺多宽的灌木林,让人立足都很难,也没有人能从那个地方上去,所以敌人没有在那里布哨。江面上黑黝黝的,正是夜最深沉的时候,小船悄悄地靠近了岸边。

三个人把张大人扶到岸边,藏在草窠里躺下来。跟着他又爬起来,支撑着身子说:“把小船沉了。”

一个家人张皇失措:“沉船?到时候怎么走得脱?”

张珏反问道:“难道没看见城四周都有篝火吗?还能指望用上船?”

林荣补充说:“我们必须尽快进城,小船在这里目标太大。”

两个家丁听话,搬了几块石头来,把小船翻进水中,再用石头压上。

现在真正是破釜沉舟了,张珏躺下来,痛苦万分,不仅仅是腿疼,而是心里疼,五内俱焚:无数次带人空降而下,岂能不了如指掌?下弦月孤零零地照着石壁,像空洞的大嘴一样裸露洞口高悬在上面,他深深叹了一口气:“往日,我都是领兵从洞口下来,给敌人送命的。现在反过来,我要靠这洞口救我的性命吗?罢了罢了,不如死在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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