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左拷问完肇事者，打车去医院，还没到急救室门口，已经听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
转过弯看见陆桑母亲趴在地上哭，死活拽着医生不肯让他走。
“桑桑。”
肖左一个箭步过去，从背后抱住陆桑：“桑桑，松手吧。”
“他们不肯救我爸。”
“医生已经尽力了。”
陆桑不可置信，前些天见面他还好好地，现在医生忽然告诉他，人已经去世了，她接受不了。
“怎么会，怎么会？”
“桑桑，起来。”
肖左扒拉开陆桑抓着陆文成的手，示意医生把人推走，陆桑忽然跳起来挣脱他：“肖左你放开，我还要再看一眼。”
“桑桑，理智些。”
他妈的怎么理智，陆桑理智不了，她只想再看一眼父亲，他被撞的那么重，当时一定很痛。
“肖左，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接受不了。”
陆桑抱着头慢慢蹲下来，肖左把她抱到椅子上，转过身来把陆母也拉过来。
肖左站在走廊里给卢毅电话，让他过来一趟，现在事情有些复杂。
陆桑沉默了许久，久到肖左去扯她袖子。
“肖左，肇事者呢？”
“在警局。”
“我要去见他。”
“先送阿姨回去。”
陆桑擦干眼泪，她还不能倒下，自己倒下了王琴怎办？她人到中年失去丈夫。
“妈，我送你回去。”
王琴眼光呆滞，看了陆桑一会：“我还活着干嘛，都死了，我应该也跟着去了。”
肖左听出她的意思：“阿姨，我送你回去。”
王琴看向肖左，他们本该是在陆桑安排下见面，没想到会提前在这样的情况下见面。
肖左去楼下拿车，陆桑挽着王琴下楼。
“马上就快要过年了，人忽然没了。”
谁能受得了这个打击，王琴走到一楼又哭了起来，陆桑揉揉酸涩的眼，现在不能告诉她父亲的死有蹊跷，等查出来再告诉她。
“妈，这几天我回去住。”
“嗯，放心我不会做傻事，要做前些年就跟着她去了。”
陆桑扶着王琴上车，等把她送到家之后和肖左离开：“妈，我去处理下肇事者。”
“嗯，去吧。”
“你休息会。”
陆桑安抚好王琴跟着肖左一起下楼，在警局陆桑见到了肇事者，四十岁左右的年纪，一身酒气的坐在椅子上，面前一个警察凶巴巴的问话。
陆桑直接走过去，扯着他衣领子把人往后拖，肇事者直接被她拖倒在地上，哇哇大叫着。
肖左拦住警察，等陆桑教训完之后才松手。
“警察你们不管管，我要被她打死了。”
陆桑下手重，却也是挑着地方打，省的到时验伤会被验出来。
“救命啊，救命啊。”
陆桑对着他又是一阵打，最后在失控之前被肖左拉开。
“好了，住手吧。”
肇事者窝在墙角怯生生的看她，陆桑揉揉手背：“他的资料查到了？”
“嗯，老许已经拿到。”
陆桑拿过肖左的手机，上面是老许查到肇事者资料，姓名王大治，年龄四十岁，是一家民营企业老板，海城本地人，妻子和他离婚带走了孩子，目前他是一个人住。
过去没有大的不良记录，只有过几次超速罚款，陆桑看完把手机还给肖左。
交警把王大治拎到椅子上，指着他们开口：“打完就算了，现在开始不准闹事。”
陆桑点头，也拉过椅子坐在一边：“我爸去世了。”
王大治听完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又被交警按下去：“安静点，闹腾什么。”
此刻的陆桑特别想抽烟，抽完大概脑子就不会这么乱。
“王大治你现在是酒驾撞死人。”
陆桑死命瞪着他，王大治吓得往里面缩，不敢靠近她。
“我不是故意，我酒喝多了，油门当成刹车。”
陆桑听他这么说，又想揪着他打一顿，就因为你酒喝多了，她没了爸爸。
“我不会接受私了，走法律程序。”
就算是走法律程序也就是几年的刑期，如果后期再来个减刑，酒驾撞人的成本太低。
王大治：“我们不如私了，我给你点钱，你要多少，一条命一百万，你看够不够。”
要不是肖左拉着，陆桑能直接拿椅子砸在他脑袋上，一百万换一条命，可真讽刺。
“你要是觉得不够，再加十万，一百一十万，你看怎样？”
“我撞死你，给你一百一十万你看行吗？行的话现在我们就出去。”
陆桑拉着王大治往外面扯，王大治吓得往后面缩：：“交警你们快管管，这女人要撞死我。”
肖左站在中间分开他们，把陆桑带到身边压低声音：“冷静点。”
陆桑做不到，抱歉的揉揉头发。
“你去车里等我，我来处理。”
她不情愿的走出去，没上车站在车旁，今天晚上没星星，漆黑一片，陆桑烦躁，很想抽根烟缓解，从肖左车里拿了根烟点上，靠在车头上等他。
肖左出来一眼看见她靠在车头上吸烟，仰着细细的脖子，周身湮没在黑暗里，整个人非常孤寂。
他在远处看了会走近，陆桑微微眯眼看他：“处理好了？”
“嗯。”
陆桑灭了烟：“先回去。”
“肇事者先关着。”
“好。”
“送你回去。”
肖左开车送她回去，陆桑盯着车窗外面，如果这是场有预谋的车祸，王琴怎办，是不是要保护起来？
“交警在现场没发现什么？”
“已经当成普通酒驾处理。”
“不会是普通酒驾。”
“嗯，这件事情我会去查，你这几天好好处理下家里的事情。”
父亲的后事她总归是要处理，不能拖着不办，还有近乎绝望的王琴，她该怎么安慰？
“一会不用上去了，你早点回去吧。”
“嗯，不要多想，早点休息。”
“我会的，还要打起精神做其他事情。”
肖左车停在小区楼下，没送她上去，等她走了之后，他下车站在树下抽烟。
陆桑推门进家没看见王琴，立马往卧室走：“妈。”
推开卧室门也没看见王琴，陆桑有些慌乱，立马往卫生间走，恰好看见她从厨房出来。
“吃饭了吗？”
“不饿。”
“我煮了点面条，你吃点。”
王琴一身疲惫的进了厨房，陆桑跟着进去，水开了，丢了些面条进去。
“见到肇事者了？”
“嗯，我打算走法律程序，坚决不接受私了。”
“嗯，你看着办吧。”
陆桑绞着锅里的面条：“你去外面沙发上坐着，面好我端出去。”
“嗯。”
面条热气扑面而来，陆桑眨眨眼睛，里面的雾气很快散去，一会端着面条出去，看见王琴在沙发上落泪。
“妈。”
“我控制不住，只要一想到你爸，我就受不了，我们家是怎么了，不求大富大贵，只求能够平平安安，几年前孩子去了，现在孩子他爸也去了，我该怎办？桑桑，我该怎办？”
陆桑蹲在她面前：“妈，都会好起来。”
“我现在最怕你也出事，桑桑你别做刑警了，找个稳定的工作。”
现在的王琴情绪不稳定，陆桑不知怎么说，只能抱着她拍拍后背：“先吃面吧。”
“我吃不下去，心里堵着，早上人还好好地，说没就没了，你让我怎办？”
陆桑眨了下眼，眼泪掉下来，相比较王琴的歇斯底里，她显得克制的多。
“妈，先吃点吧，爸的后事还要办。”
“有时候想想，我恨不得去死了算了，又舍不得你。”
陆桑再次揉揉眼睛，里面的眼泪好像越来越多，怎么都擦不完。
“妈，你不能这样想。”
“我舍不得你，一个人太寂寞，太难熬。”
王琴摸着她头发，自己过了大半辈子，看多了太多事情，可她还年轻，还有更好的未来。
“去吃面吧。”
陆桑毫无胃口，机械的往嘴里塞面条，吃完后收拾好碗筷，推着王琴去休息。
关上门她站在客厅，找出抽屉里的口香糖嚼着，靠在沙发上想事情，如果车祸是预谋，不可能是陆文成得罪他们，只会是自己得罪了他们，所以报复在他身上。
如果是这样自己就是罪人，莫大的罪人，陆桑难过的心疼。
极力把眼泪逼回去，看着头顶泛黄的灯光，她会得罪谁？并且有本事找人制造一场车祸。
陆桑能想到的只有那个人，只有他有那个权势和财力。
肖左站在树下连续抽了三根烟，楼上灯依旧亮着，他没急着回去，围着小区走了一圈，最后去了门卫处。
陆文成的丧事不能不办理，第二天陆桑着手办丧事，他们在海城已经没有亲戚，来的都是些朋友和邻居。
队里的人也来了，都是肖左在招呼他们，陆桑憔悴的舔舔舌头，扶着身边的王琴，一夜未眠，她精力已经透支。
“桑桑，让肇事者来忏悔。”
“妈，没必要。”
“怎么没必要，都是他的错。”
王琴是没见过肇事者的嘴脸，来了只会更加火上浇油。
“必须来。”
“我去处理下。”
陆桑去外面找到肖左，说出王琴的要求：“能让他来一趟吗？”
“我去打个电话。”
“嗯。”
卢毅站在肖左身边，拍拍她肩膀：“都会好起来，桑桑。”
“没事，我撑得住，你们调查进行的怎样？”
“还在进行中，等你回来。”
“很快。”
“叔叔的事情我听肖左说了，找到疑点可以立案。”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