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静悄悄的，两个人席地而坐，虞瑾低着头摆弄着盆里的东西，不时看一看阿肥那边的动静，她不小心扫到宫弈更在膝盖上自然垂下来的手，没有摘手套，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倒真像是外科医生的手。

宫弈似乎发现她在看什么，手指微微一动，随后收了回来。

虞瑾心里一空，旋即扯了扯嘴角，这件事完成之后，他们就真的没有关系了。

第二只小猫迟迟不见出来，阿肥叫的有点虚弱，似乎使不上劲了。

宫弈突然站起来往屋里走，虞瑾以为他没耐心等回去休息了，谁知他很快又折回来，手里拿着一个碗，有汤的香气飘来。“这是什么？”

宫弈目光微微一动，随后蹲下来，“鲫鱼汤，踪琳琅这两天送过来的。”他吹了吹热气，把碗递进去，“如果小猫一直生不下来，阿肥会没力气，给它补充点能量。它的肚子还这么大，估计还不止两个。”

虞瑾挑了挑眉：“你怎么知道的，你以前养过猫？”

宫弈的手几不可察的顿了一下：“受伤的时候没事查过。”

他语调平平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可在虞瑾的心里却起了不小的波澜。他竟然可以用这么稀疏平常的语气说出那个时候。

那时候他们两个还在一起，每天都过得充实而快乐。没想到短短五十来天，一切都变了模样。

两个都默契的没有打破这点美好和平静，阿肥喝了点鱼汤继续用力，第二小猫终于慢慢露出来，大概个头比较大，生得也很困难。宫弈要伸手去拽，虞瑾拦住他：“让我来试试。”

宫弈收回手，虞瑾戴上了手套，轻轻卡住小猫的身体往外拉，手心软而脆弱的触感让她又紧张起来，心跳急而乱，手也微微发抖。

宫弈似乎看出了她的无措，随后他温凉的手覆上来，两人协力把小猫拉了出来。

“谢谢！”虞瑾低声道。

宫弈却什么都没说。

阿肥的肚子里一共三只小猫，从开始破水到生完，生了四个小时，整个过程黑加菲一直守在身边，一步也没有离开过。虞瑾感动，却掩饰住了自己的情绪。

天色已经很晚了。

三个小猫挤在阿肥的肚子下面，它一一去舔，抬爪子拍打让它们呼吸，最后一个出来的小猫最弱小，似乎动也不动的。

虞瑾担心：“小三怎么不动，会不会死了？”

“别乱起名字！”宫弈皱着眉头，又道：“可能被水呛住了，或者在肚子里憋了太长时间，抱出来看看。你去倒点温水来。”其

虞瑾照他说的做，用盆接了温水来，他已经把最小的那只猫仔捉到了手里。他小心翼翼地把小猫放进温水里，手捂着它的身体轻轻搓动：“用毛巾给它擦擦嘴和鼻子，看能不能把胎水吐出来。”

虞瑾跪在一旁给小猫擦嘴，用了棉棒去拭干它嘴里的胎水。它还是不动，心跳小小的，摸不出是不是还在跳动。试了两分钟没有反应，虞瑾道：“算了，可能救不活了。”

虞瑾闻言诧异的看着宫弈，随后摇头：“不，再试一下吧！它出来的时候还在动的……咱们再试试，不要放弃它。”

它还太小太脆弱，湿漉漉的眼睛都还睁不开，很容易让她联想到小生命，如果她今天不吃那一粒避孕药，是不是他们之间也会有一个小小的孩子了？

宫弈深深看她一眼，低头道：“你过来，跟我换个手。”

这回换她捧着小猫在水里轻轻搓身，他的手放到小猫头顶下方轻甩，感觉到小猫在动了，又甩了几下，终于见它咳了两口胎水出来，身体在水里微微动了动。

虞瑾喜极：“太好了，它活过来了……没事了。”

两个人挨得极近，就如依偎在一起，他甚至能感觉到她说话时身体轻微的颤动。他抬起手就可以抱住她，可他手上还戴着医用手套，一手的腥膻污秽。

以往真真是触手可及的距离，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竟成了无法触碰的禁忌。他站起身，进洗手间去洗手，顺便脱了衣服冲凉，身上沾染的虞瑾的气息和猫的味道全都冲得干干净净，头脑里那些不该有的念头也如同星火一般被大雨悉数浇灭。

出来后宫弈以为她走了，走到卧室才发现她正忙着给大猫小猫换干净的垫子。

一个纸箱换到另一个纸箱，小猫们都挤在阿肥的肚子下面拱来拱去要吃奶，只有最小的被他们共同救活的那一个由她小心地捧在手里，用软毛巾包裹着。

虞瑾抱着最小的小猫蹲在一边，等其他小猫吃好了才挪开其中一只换它去吃，似乎还在自言自语地低声跟它讲话。

宫弈就靠在墙边静静看她的侧影，呼吸都放得很轻。黑加菲趴在门口，远远地可以看到妻儿，似乎是知道虞瑾对它们，只优哉游哉的看着它们。

宫弈目光几不可察的一动，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他拿了烟出来放在嘴边，刚打着火，虞瑾就向他看了过来，她的目光清亮，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嗫嚅了一下便低下头。

其实虞瑾是想和他说，伤刚好还是不要吸烟了，可是她想起来，她已经没有资格去管了。

宫弈最后还是灭掉了烟，他走到沙发上坐了下来。

他不想开口说些什么，他怕一开口就打破这种表面的宁静，可是只要他一闭上眼睛就是虞瑾和voctor的对话。

原来，真的是她在攻击E集团。

可是为什么？

她明明对虞氏都没有占有欲，为什么独独会……

思绪未落，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宫弈接起来，是刚才去追面包车的一群人。

宫弈挂断电话后去开门，他的手下正拖着飞机模型站在门口，“先生，里面只有一个硬盘。”

宫弈眯了眯眼接过硬盘，放在手里看了几眼。

“先生，这家模型飞机……”

“你却查查最近有谁大量购买飞机模型。”

“是！”

交代完后宫弈关了门，随后他径直进了办公室，虞瑾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咬了咬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