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我母亲一派好意，让楚竟堂来我的药堂做事，可他却是不知感恩，与病人家属串通一气，将平安药堂给祸害了！”楚芸竹又微微朝着天边微微作揖，作势要继续讲下去，却被允氏当场阻拦。

“你胡说，明明就是你这个妖女妖法祸害我家竟堂，如今还好意思说这些？”允氏气急败坏想要上前去打楚芸竹，楚芸竹眼疾手快，堪堪躲了过去，眼见允氏又要栽倒在椅子上，又伸手一扶，盈盈一笑。

“允氏，你可不能胡乱动啊，当心伤到了胎儿，可就真的造孽了！”楚芸竹的笑容里夹杂着嘲讽，你对我不仁，我待你不义，就是公平。

“哎哟，这允氏又怀孕了？”村民们看着允氏，满脸的好奇，有不懂礼仪的人还不停地指指点点，将允氏弄得尴尬至极。

“你……”允氏还想什么，却顿时如鲠在喉，什么都说不出来，面对村民的指指点点，允氏最终只能憋出胡说两字，无奈至极。

“你什么，如果你没话可说，那我可就继续了？”楚芸竹将椅子扶正，又直接坐了上去，眼睛撇了下允氏，随后将自己的发丝别在耳后，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就不说祸害不祸害，再说后来你们将火焚烧我，那县太爷最终找来的道士，莫非还没有那个假道士厉害？”楚芸竹的眼中似乎藏着利剑，扫向各位旁观的村民，所到之处，叫他们均觉得胆寒。

有些人觉得过意不去，亦会低下头，有些人却假装不在意，继续好似看热闹的样子，人心叵测，当初将自己弄得半死不活的人，如今竟然在这里听她说故事，这是在嘲笑谁呢?

“再说那楚千月！”楚芸竹话音刚落，王氏从屋里走了出来，上去就是对楚芸竹一巴掌，“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不知道？”

防不胜防最亲之人，楚芸竹顿时咋舌，瞧着怒发冲冠的王氏和匆匆跑出来的李寡妇，最终瘪瘪嘴，不再吭声，允氏和楚家老太皆笑得诡异，心中道了几千万个好。

“母亲，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莫非楚家不知道？”楚芸竹微眯双眸，看着王氏，这个懦弱的妇人，究竟要到何时才能看清事实。

王氏没有说话，冷哼一声，走到允氏的身边，“谁家的孩子谁家交，我家芸竹说话冒犯你和楚家，我已经当众教训了她，接下来，便是我与你楚家的怨和恨，和楚芸竹无关。”

话出，风也好似静了，阳光散落在院中，惹得假山之水莹莹生光，好似楚芸竹的心，从此都亮了，王氏在保护她么？

“你与楚家有什么恩怨？你的恩怨是和楚竟堂的，与楚家无关！”允氏顿时有些凌乱，没想到王氏如此强势，强势到她都有些害怕了。

“是么？我算得上福大命大，所以躲过一劫，若我就此命归黄泉，你觉得我会放过楚竟堂，放过你？人在做天在看，我王氏即便是做孤魂野鬼，也断然不会绕过你们一分一毫！”王氏紧咬一口银牙，手不自然地抖动着，步步紧逼看向允氏，“允氏，如此伤天害理之事，你就不怕招报应么？”

王氏说着，两手扶住允氏肩膀，笑得有些干涩，“听说你流产了，可我家芸竹查看，你胎儿很好呢。”

这话说得轻巧，可那王氏的眸中却是怒火四蹿，她如今恨不得弄死眼前这个毒妇，做人能够做的这个份上实在是悲哀。

“孩子无辜，允氏，我王氏今日就是想告诉你，如今我再也不会退你让你，你想战，我应下便是，没什么大不了！”

“好！”不知是谁先鼓掌，随后围观群众皆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为王氏的胆子和如今的决绝鼓掌叫好，王氏的脸已然发白，她刚想假装摔倒，却被李寡妇一手扶住。

“怎么，肚子里的孩子不要了？假装摔倒想要弄死他？那你便去楚家弄吧，我家这个院子，怕沾染上不干净的东西！”

王氏笑得凄凉，曾经怎能如此怀疑自己的女儿而姓了这个毒妇，和那个脑子不对的老太婆，如今她管她什么族谱，反正至今承嗣没有回来过，她也不在乎了，如果真的回来，那她也有足够的理由不去入族谱，两人生活好在看他人脸上过日子。

她传过允氏，目光落在嘿嘿一笑的李寡妇身上，两人对视一笑，仿佛冬日里的暖阳，叫人觉得浑身舒畅。

“哼！这个事情我老太婆可以不去管，但是我儿子的事情，楚芸竹，你是不是该将他交出来？”楚家老太看着允氏无话可说，还被王氏给压下去了，顿时火冒三丈，在她的概念中，他们就不应该输给王氏这个懦弱无能的妇人。

可这一次，允氏的确被王氏的气场给压到了，还一败涂地，叫人觉得她就是那个恶毒的女人，叫人觉得她的确就是想用摔倒来陷害王氏，叫人觉得她又是一个小丑。

王氏离开了允氏，牵着李寡妇回到了楚芸竹的身边，眼中满是探究地看着个子不高的楚家老太，这次她没有说话，因为她对事情不甚了解，楚芸竹曾经保护她多次，她如今也想要保护她，譬如在允氏或者楚家老太伤害自己的宝贝的时候，她会义无反顾，但是现在，不行！

与其盲目上前保护，还不如让自己的孩子好好地处理，她的孩子不同于常人，聪明，懂事，又孝顺，李寡妇都羡慕地要死要活的，她曾经还那么不珍惜，可真是太混账了。

“楚承礼就在房间里，那是因为我的三婶生了个儿子，当初难产，作为婆婆的你，就在那边陪着允氏嗑瓜子聊天，后来三婶无奈到我家来生产，当初甚至已然危及到了生命，却没有见到楚家人来过一次，如今，即将要过去一个月了，怎么，来要儿子了？怎么不在三婶生产的时候就过来关心一下！”

楚芸竹呵呵一笑，仰头看了一下天，随即又目光如炬好似看透楚家老太似的紧紧盯着她，“我差点忘记了，三婶在楚家生产都换不来楚家老太的一次关怀眼神，何况是现在？”

话说完，楚承礼从那间屋子里走出来，手上没有抱孩子，只是径直走向了楚家老太，还不忘看了眼允氏的肚子。

“娘，我现在还不能回去，她需要我照顾！”这个她自然就是张氏了，说罢，楚承礼往地上跪下，“我欠她太多，这辈子已经不能还，如今，只能在她最脆弱的时候陪伴她，照顾她，芸竹很好，请你不要为难我们！”

最后的我们说罢，楚家老太往后面退了两步，要不是拐杖拄得好估计已经摔跤了，楚承礼依旧跪在地上，不抬头，他的脸上已然是火辣辣的，不是害怕，而是害羞。

他的本性就内向，遇见张氏是他的福气，他的性子软弱，让张氏吃了不少苦头，却依旧是无怨无悔。

还记得那大雨天，王氏一人在村中，小喜发烧，他不敢去，张氏大雨天说人要报恩，可最终，他还是放弃了，没有报这个恩情，如今却觉得，当初的自己就是畜生。

若当时自己的爹没有让楚竟堂去，大概，小喜就没命了吧，亦因为楚竟堂，楚芸竹才知道报恩，将她放在药堂，最后呢？最后对峙公堂，也是王氏始料未及的。

一切都是自己的软弱无能，若可以强大点，他们也不至于需要楚芸竹买肉，不需要上官武送鱼，也不需要让张氏寄人篱下，生了孩子差点丢了性命。

他的眼圈微红，鼻头发酸，可如今说再多都已经无用了，唯有磕头谢罪！

“娘，谢谢您对儿的养育之恩，孝敬自然会，但是请恕儿不能听您的话，回到那个楚家让我的妻儿再次受罪！”楚承礼磕头，泪水滴落在石板上，开水一朵水花。

楚家老太自然气氛，一拐杖就照着楚承礼的脑袋上劈过去，却没料到楚承礼不躲也不让，硬生生接下了这愤怒的一拐杖，顿时眼前一黑，晕倒在了地上。

而楚家老太更是因为用力过大，没有站稳，急急地摔在了地上，哎哟哎哟地叫着屁股疼，完全不顾自己儿子的死活。

“各位相亲，这次的闹剧大家也看完了，我楚芸竹断然没有将楚承礼骗过来，而是楚家老太没有做到为娘，为长辈该做到的，请大家该散的便散了，走的时候麻烦身材强壮的大哥们，帮我将楚家老太扛回去，我母亲被楚竟堂弄伤了，我们几个女的也没那么多力气，实在是谢谢了！”

楚芸竹说完，还不忘朝着众人行了个礼，说村民朴实也的确实在地很，几句恭维话后，果然楚家老太被抬了出去，任凭她怎么发疯，怎么叫，都被村民们送回了那个楚家。

“芸竹，去看看你三叔呢！”王氏似乎有点紧张，虽然步伐不稳，却还要往楚承礼的方向跑过去。

“娘，没事，三叔聪明着呢……”楚芸竹脸上划过一丝狡黠，刚才那一棍子是有点重，但明明被楚承礼的肩头给挡了过去，断然不会晕倒的，所以在下一刻，就瞧见脸色绯红，眼睛通红的楚承礼爬起来，绕绕头，“真是个聪明的孩子！”

他的确假装了，疼，自然疼，那一肩膀疼得他根本无法动弹，但后来楚家老太的作为，他更疼，若他真的晕倒了，无人可救，即便他母亲有救他的本事，也未必会去全心全意护着他，就如允氏一样，当初欺骗了楚竟堂。

但是他即便知道那时候是欺骗，在楚竟堂发疯的时候，他还是选择了躲起来，那个家已经不是家，而是一个个恶魔堆积起来的谎言，或许，刚才那一幕也是他当初见死不救的报应吧。

张氏从屋内走出来，抱着孩子，看见楚承礼坐在地上，顿时有些紧张，看着王氏和楚芸竹，见他们释然一笑，才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