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晓彤绕过那些把椅子拉乱，自己凑得三三两两坐着的客户们，从宣传架上取了资料和一本珊瑚海的婚礼宣传册，然后挪来一把椅子，在光头男人的对面坐下了。她把手中的彩页和大册子放在男人面前，然后自我介绍道：“我姓江，是珊瑚海公司的助理，叫我小江就行了。先生，请问怎么称呼？”
光头男人一听忙答道：“姓秦，秦战，小姑娘，啊，小江，你就叫我战哥吧，大家都这么叫。”
战。这是要打架吗？江晓彤想笑又不敢。她问道：“秦先生，你是要咨询婚礼相关的事情吗？”
秦战点点头，“啊，我从外边路过，看到你们这个大招牌，是替人办婚礼的公司吧。”
江晓彤一点头，“是的，我们公司承接婚礼策划，以及其他相关事宜。”
秦战又点头，“啊对，啊对，我就找你们。”
“那……”江晓彤目光看了看周围那群喝着茶、七嘴八舌地聊着天，有点闹哄哄的人们，“请问是哪一位的婚礼？”这时江晓彤还在想，或许秦战只是路过，来替他的亲戚或是朋友咨询一下。
“啊，我的，是我的。”秦战说着指了指自己。
江晓彤一点头，把桌上的宣传册推过去，“请先看看我们公司过去的策划，这里都有图。这是我们公司的介绍。”
秦战翻看起宣传册，这时，江晓彤悄悄打量起秦战。从外表看，江晓彤估摸着秦战大约有四十岁左右，除开那个光亮得晃人眼的大光头，秦战的五官倒是长的颇端正，弯眉，高鼻梁，脸形也不错，就是身上那股子气势太像……出来混的了，还有那身打扮，和脖子上明晃晃地大粗金链子。
江晓彤又偷眼看了看坐在周围，聊天喝茶的其他人，她估计他们应该都是秦战的伙伴。从这些人身上，江晓彤实在猜测不出他们的职业。
就在秦战翻看婚礼画册的时候，同来的那批人里有人嚷着茶喝完了，江晓彤向前台那里的高蕊使眼色，高蕊过来替大家又续了一波茶水。
翻看完手中的资料册，秦战说道：“我都看了，挺好的。”
嗯，客户这是给予肯定了吗？江晓彤不由一点头。
秦战问道：“那你们公司是包办婚礼的一切吗？我弄不来，我弄不来，所以我出来找人帮忙，我不懂啊。”
江晓彤解释道：“我们珊瑚海婚庆公司就是替客户承办婚礼，婚礼相关的一切事宜我们都能做，尽量满足客户的要求和需要。”
听江晓彤这么一说，秦战的眉毛飞扬起来，“那好啊，那好啊。”
江晓彤问道：“那请问，你对婚礼有什么样的期望和要求？可以初步地先告诉我。”
“我要热闹的，热闹的，要喜庆，要热闹。”秦战挥起手来，“场面要大，不要替我省钱，场面要大，要热闹。”
“哦。”过于虚空的字眼让江晓彤又有点懵。热闹，喜庆，婚礼不都是这样的么。
说了热闹和喜庆之后，秦战就说不出其他的词了，他想了又想，说道：“我就是不太懂啊，我弄不来，所以说找你们，找你们帮着办。只要合我的心意就行了，钱不是问题，不要替我省钱，场面要大，要热闹，哦对了，要隆重。”
江晓彤听着，频频点头，其实心里还是懵懵的。
接下来，两个人也没能谈出什么实质性的内容，然后跟着秦战同来的人里有人提出说不早了，还要事，问秦战问完了没有，走不走。
秦战对江晓彤说道：“今天出来，也没想着，就是走到这儿了，看到你们公司的招牌，就进来了。那你看能定下来不？”
江晓彤想了想说道：“这样吧，今天我们的婚礼策划师也不在，要不请你留下电话，稍后再详细地谈婚礼的事情，你看行么？”
秦战点头，“行，行。哎呀，今天也是，我今天出来其实不是办这个事的。”
江晓彤说道：“咱们再联系，再详谈。”
留下电话，秦战带着他的那帮人，呼呼吆吆地离开了珊瑚海公司。
把这一波人送走，江晓彤转回公司，看到高蕊靠在前台那里冲她笑，江晓彤回给高蕊一个不知所以的无奈笑容。
上门来的客户，总得要接待。
转脸望了望前厅的洽谈区那里，被拉乱了的椅子，翻看过后摊得东一张西一页的宣传单，还有一堆空茶杯，江晓彤走过去开始整理，高蕊也跟了过去。
两个人把桌椅重新摆好，桌布重新铺平，将散乱的宣传单和宣传册子收整齐一一放回原处，然后开始收拾茶杯。这时，高蕊问道：“你看他们是来咨询婚礼的么？”
“不清楚。”
当初，江晓彤在面对宫静仪的时候，都愿意诚心诚意地介绍珊瑚海公司的业务。这一次她对秦战，也是有认真介绍，可是在江晓彤心里，对于秦战是否是“准备操办婚礼的人”，却没有一点概念。
手里收拾着空杯，高蕊笑道：“哈哈，我怎么觉得他们就是路过，走累了，进来歇歇脚，喝杯茶的。”
江晓彤疑惑道：“是吗？”
高蕊说道：“怎么不是，很是。”
江晓彤说道：“那干嘛进咱们公司，去一间茶室或是咖啡厅不就得了。”
高蕊扬一扬手里的空杯，“去茶室喝茶，喝咖啡，不得付钱啊。进咱们这儿，又有得坐，又有得喝。”说着，高蕊向周围的桌椅努了努嘴。
江晓彤觉得不可思议，“不会吧。”
“怎么不会，”高蕊告诉江晓彤道：“反正我知道有人会去售楼部里歇脚休息。”
“什么？”江晓彤更加不解，“售楼？”
“对呀，”高蕊给江晓彤讲解起来，“楼盘起来了不是都有售楼部么，盖在楼盘前面的房子，有售楼小姐给介绍楼盘，在那里交款签合同。”
江晓彤点头，“我知道。”
高蕊继续说道：“售楼部根据楼盘的档次，也是分档次的，有的楼盘的售楼部盖的可好了，装修得也漂亮上档次，一进去都是豪华沙发，穿着制服的售楼小姐站成一排。”
江晓彤听着，点头，不明白高蕊为什么要说这个。
“高档楼盘的开发商一般都有钱，售楼部修得很好，对客户也很大方，各种茶叶、咖啡和饮料招待，还有糖果水果点心，然后呢，”高蕊这时候说到了重点，“有的人吧，路过，就进去看看，让售楼小姐给介绍介绍楼盘，当然肯定不是去买楼的，不过进去了吧，就总有地方休息，有茶有咖啡喝，还有糖果点心和水果招待。”
“哎……”江晓彤惊讶，“还能这样？”
“怎么不能，售楼部也是打开门来做生意，进来的总是客户，一视同仁咯。”
“所以就……逛街走累了，找个售楼部进去休息。”
“还有茶水招待。”高蕊接着江晓彤的话说道。
“哈啊，这样也行……”江晓彤觉得难以置信，这样的事情她没有做过，她身边的人也没有做过。
“当然行。”
“不是每个售楼部都这样的吧。”江晓彤疑惑道，她指的是过于良好的客户服务。
高蕊说道：“那当然，不是每个售楼部都会为客户准备那么多种饮料甚至有水果，不过最起码能坐能歇，有水喝，这是肯定的。”
江晓彤觉得对，一点头，然后目光不自觉地扫到公司的前厅。
高蕊扬了扬手里的杯子，“咱们也算是准备的不差，有茶，有咖啡，而且茶叶是好茶叶，咖啡也是好咖啡。”
江晓彤沉吟了一下，叹道：“那也没办法，进来的都是客户。”
“你看那个跟你谈话的客户，像是要结婚的样子吗？”高蕊说道。
江晓彤想了想，“也说不来。”
“结婚不都该有个喜气洋洋的样子，我反正也没看出来这群人里谁有，光听见他们吵吵闹闹地在聊天了。”高蕊说道。
江晓彤听着高蕊的话，她倒是也觉得，秦战不太像是“准新郎”的样子。可是，不能这么想，并不是以貌取人，而是，做为旁观者，江晓彤也不能铁口直断秦战就不是一个新郎，万一人家还真就是呢。
“留下客户电话了，稍后我做回访，再看吧。”江晓彤说道。
高蕊拉开了腔调叹道：“是啊，咱们也就是先做到这样吧。”
把前厅收拾妥当，高蕊回办公室去了，江晓彤在前台坐下来，看了看时间，已经到了下班的钟点。
江晓彤和高蕊一起走出公司，看着江晓彤把大门锁好，高蕊向她道别，“明天见。”
“明天见。”
高蕊回家的方向和江晓彤不是一路，两个人在公司大门口分开。在向车站起去之前，高蕊告诉江晓彤道：“刚才啊，看着那么多穿戴打扮是那样的人，我还真有点害怕呢，今天公司里人太少了。哈哈，不过没事。”
目送高蕊走开，江晓彤也转向回家的方向，她心里暗暗地想：嗯，我刚才也有点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