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明见张雪慧满脸的愁容，心中甚是欢喜，脸上也隐藏着丝丝怪异的笑容，假意咳嗽了几声，故装糊涂道：“张老师，你有什么难言之隐，还是你想到了什么？你的脸色不大好，没事儿吧？”

张雪慧笑道：“没……没事。”

她虽嘴上笑着说自己没事，但心里却矛盾不勘。

曾明心里盘算了片刻，慢慢道：“张老师，实话告诉你吧，警察已经证明了，他们说这件事情是聂枫蓄谋已久的，造成今天的恶果是他罪有应得，怨不得旁人。”

张雪慧道：“您的意思是……是聂枫蓄意加害石虎的？怎么可能，虽说我对聂枫不是非常了解，但我也从同学们的口中略知一二，他的为人真的就这么差吗？”

曾明道：“张老师，你初来乍到，对什么都不了解，而且这人又太会伪装，谁会把恶字写在自己的脸上呢？”

张雪慧道：“可我还是不……相……曾院长，这么说聂枫的眼睛白……白瞎了吗？”

曾明叹了口气，故装无奈道：“恐怕是的，警察说聂枫的眼睛失明最多也只是个意外伤害，至于他蓄意已久的阴谋诡计，恐怕是要付之东流了，真是恶有恶报、善有善报，人算不如天算啊！”

张雪慧喃喃道：“蓄意已久的阴谋诡计？”

曾明道：“不过，张老师放心，石总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就算他明知道聂枫有错在先，但我想他也会多少给一点儿医疗费的，毕竟这件事情是石虎防卫过当造成的。”

张雪慧心如冷冰。

曾明道：“实在不行的话，我去帮聂枫好好说一说，这点儿钱对于石总来说是九牛一毛，但对于聂枫来说，却是个不错的收入了。”

张雪慧越听越觉得曾明话里带话，但一时间又不必明问，抬头望着曾明冷漠的脸，沉默了半响，喃喃道：“曾院长，聂枫真的像您说的那么……那么坏吗？”

曾明板着脸道：“如果不是那样，本院长能妄加断言、无中生有吗？”

张张雪慧道：“曾院长，难道您也相信这只是个意外伤害吗？此事关系重大，您可要弄……弄清……清楚了，您可万万……万万不……不能听信谗言，被小人所欺……欺骗了呀！”

曾明狠狠一拍桌子，脸色铁青，厉声道：“你说什么？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曾明老糊涂了，是非不分了？”

张雪慧胆战心惊地望着曾明，微微摇了摇头。

曾明道：“张老师，你不要忘了你只是我曾明一手提拔起来的一个小小的辅导员，你有什么资格对本院长指指点点？我叫你来商量聂枫的事情，只是想给你个做辅导员的尊严，你可不要不知好歹啊。”

张雪慧静静听着，心如刀割。

曾明扫了一眼目光呆滞的张雪慧，接着道：“不要说我曾明没被人收买，就是真被收买了，也轮不到你在这里说三道四。”

张雪慧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的好言提醒竟被曾明看成是恶言妄语，然而她更加不会想到曾明会如此暴燥，一时犹如无雷轰顶，心惊胆寒，痛不欲生，嘴脚不停颤抖，解释道：“曾院长，我不是……不是那个……那个意……意思。”说完，眼泪潸然而下。

曾明道：“那你什么意思？”

张雪慧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低声道：“我只是希望……希望曾院长不要被……被别人的一面之词给给骗了，我只是想帮助聂枫，除了这些，真的没……没别的意思。”

曾明冷冷道：“说来说去，你还不是说我曾明老糊涂了、分不清是非了吗？既然如此，你还是不要解释的好。”

张雪慧道：“我不是……不是……”

一时之间，张雪慧深知自己是哑巴吃潢琏，有苦难言，纵然自己再继续争辩，纵然自己说破了喉咙也是枉然，索性就一声不吭，低头听曾明的训斥了。

曾明道：“行了，这件事情就这样定了，本院长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你以后不要再提就行了。”

张雪慧点了点头。

曾明接着道：“正所谓是‘识实务者为俊杰’，张老师，我希望你把自己的眼睛睁大了，只管一心一意的教好你的书，不该管的，以后最好还是不要插手的好，否则对你对我对大家都没有什么好处。”说到这里，脸上掠过一丝诡异的冷笑，顿了一顿，接着道：“张老师，我想你最好还是不要忘了自己是如何被留下来的，当初要不是本院长看你才华出众、看你可怜，现在你能舒舒服服的在这里教书吗？”

(六)

“士可杀，不可辱”。

张雪慧心中悲愤不已，犹如刀削般疼痛难熬，眼泪也似决堤之水，疯狂冲刷着她没有血色的脸。

曾明听着张雪慧的哭泣声，顿时心烦意乱、焦燥不安，但生气的同时，他也知道自己的话说的重了点，因此就压了压嗓子，把声音放低沉了些，淡淡道：“张老师，你不要嫌本院长说话不留情，你也不要记恨本院长，本院长说这些话都是为了你好！”

张雪慧低声抽泣，犹如夜莺啼血，恰似孤鸦哀鸣，凄凉不已。

曾明道：“有的时候，说话得凭良心，这祸出口出，难道你没听过吗？你还年轻，有很多事情你是不会明白的，等你到了我这把年纪，一切自然就清楚了。”

张雪慧不理不睬。

曾明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呀，稍有冲动就会感情用事，也最有可能被一些表面的、虚假的东西所欺骗。”顿了一顿，接着道：“张老师，你此时正是风华正茂的大好时光，有许多好机会在等着你，你切不可因为一时冲动而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呀。”

张雪慧怎么也不会想到曾明是如此卑鄙而虚伪的人，喃喃道：“曾院长，我知道了。”

曾明道：“在这学校里，也只有我同情你、关心你，而且也只有我赏识你的才华，你最好和我站在一条线上，否则我也保不了你。”

张雪慧只觉伤心欲绝，耳晕目眩，心如火烧，但还是强忍着内心的委屈，死死咬着嘴唇，颤抖道：“曾院长，您还……还有事……事儿吗？”

曾明道：“没事了。”

张雪慧急忙站起来。

曾明叮嘱道：“张老师，我今天说的话，希望你牢牢记在心里。”

张雪慧颤颤抖抖站在地上，低声道：“那您忙吧，我先走……走了。”

曾明指了指垃圾桶，淡淡道：“张老师，你顺便帮我把垃圾箱放到外面吧，记住我的话，好好珍惜自己来之不易的工作！”

张雪慧含着泪走出了曾明的办公室，一出门就愤怒地将垃圾箱放在地上，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然而，刚走出几步，心中一动，下意识地停了下来，想起了王海雄给枫留下的电话号码，于是就退到原处，伸手去垃圾箱里找到纸条，毅然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