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丁道：“后来呢？”
灵儿迟疑了，喃喃道：“后来……”
小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表情严肃道：“这关系到聂枫的切身利益，我希望你如实相告、直言不讳。”
灵儿想了一想，叙述道：“回家后，天色还早，我闲着无聊就给枫打了个电话，但他的态度变得十分的恶劣，我以为他……他……”
小丁道：“他怎么样？”
灵儿道：“我……我以为……以为他不喜欢我了。”话音刚落，脸就红了。
小丁道：“所以你就去找他了，对吗？”
灵儿道：“嗯。”
小丁道：“你几点给聂枫打的电话？”
灵儿道：“大约是晚上七点左右吧。”
小丁想了一想，追根寻底道：“他对你冷漠，是因为他的眼睛失明呢，还是因为别的？”
灵儿道：“是因为失明。”
小丁道：“这就是说，当你给聂枫打电话的时候，他的眼睛已经失明了？”
灵儿道：“不错。”
小丁道：“你说你是在聂单筱娟家见到他失明的？”
灵儿道：“是的。”
小丁脸色变了变，不解道：“难道他没去医院吗？”
灵儿道：“去了，但等枫醒来后就又回家了。”
小丁道：“难道他没有住院？”
灵儿道：“是的。”
小丁神色迷惑，和小侯对视了一眼，继续道：“是因为家里没钱？”
灵儿摇头道：“不是。”
小丁道：“那是因为什么？”
灵儿一字一字道：“是因为枫不愿意住院。”
小丁道：“聂枫不愿意住院？”
灵儿道：“嗯。”
小丁道：“为什么？”
灵儿喃喃道：“因为医生说枫的眼睛不太严重，只是短暂的失明，不住院也没什么大碍。”
小丁面不改色，显然不太相信灵儿说的这个原因是枫不愿意住院的真正原因，试探道：“就这些？”
灵儿道：“其实枫不住院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枫对医院有种莫名其妙的恐惧感。”
小丁脸色变了，一脸的惊愕，机械道：“我没有听错吧？”
张雪慧暗惊道：“对医院的恐惧？怎么会这样呢？”
灵儿道：“你没有听错，我也没有说错，枫的的确确是对医院有种莫名其妙的恐惧感。”
小丁半信半疑道：“聂枫真对医院有种莫名其妙的恐惧感？”
灵儿道：“嗯。”
小侯暗自琢磨道：“恐惧？我只听说过有人对死亡和疾病恐惧的，而这对住院有恐惧的人，我倒是第一次听说啊，怎么会这样呢？难道这个聂枫在医院里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张雪慧细细端详着灵儿，见灵儿表情平静如常，没有任何变化，这才相信了灵儿说的并非谎话，暗想道：“看张水灵的样子，她好像不是在说谎，但怎么可能呢？难道这世上真有对医院恐惧的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呢？”
曾明脸色铁青，嘴动了动，但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灵儿道：“这些我只是听单筱娟阿姨说的，具体是不是这个原因，我也不太清楚。”
小丁想了一想，端起面前的茶杯，若有所思道：“那天除了你以外，还有别人知道聂枫眼睛失明的事情吗？”
灵儿道：“当时许诺也在，但他和我一样，也是后来才知道枫眼睛失明的噩耗的。”
小丁道：“为什么？”
灵儿道：“因为他也是在枫住院后才知道了情况。”
小丁眼珠子灵机地转动了几眼，若有所思道：“他是怎么知道的？”
灵儿道：“是单筱娟阿姨把他叫去医院，让他去陪枫的。”
小丁想了一想，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和思路，询问道：“除了这些，你还知道别的有关聂枫眼睛失明的事情吗？”
灵儿神色巨变，木讷道：“我……”欲言又止，表情复杂，心里矛盾不堪，犹如惊滔骇浪，翻来覆去、坚硬凶猛的冲击着自己的心绪。
小丁注意到了灵儿的表情变化。
曾明静静坐着，不说话不插话，心里再也没有了先前的疑惑，因为此时他已清楚的知道，在淑情临死前，枫的确是伤心愈绝、悲痛难当的。
张雪慧面色茫然，暗暗叹息。
小丁道：“张水灵同学，你要想好了，聂枫是你的好朋友，我希望你不要有所隐瞒有所担忧，把自己知道的都如实告诉我们。”
灵儿本来就已矛盾不勘的心，此时经小侯如此一说，犹如火烧般疼痛难熬，一时不知所措，身体和嘴唇竟然也由于内心的痛苦而微微颤抖，脸上已渗出冰冷的汗水，思想也在左右撞击着，暗暗道：“枫，对不起，对不起，石虎纵然有千般不是，石虎纵然罪大恶击，但他毕竟是我的哥哥呀，因此，无论他做错了什么事情，但我还是不能把他送进监狱呀，请你原谅我吧。”
小丁接着道：“你不愿意说，我们也不能强迫你，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如实相告，因为这毕竟关系到聂枫眼睛，甚至是一生。”
灵儿紧撰着拳头，手心里溢满了冷汗，看了看张雪慧，暗想道：“枫，对不起，我知道事情的真相对你很重要，但我不能说，我真的不能说。枫，你能体谅我的苦恼吗？你会原谅我的自私吗？你会……”
张雪慧看出了灵儿的难处，叮嘱道：“你不要着急，好好想一想，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千万不能勉强自己啊。”
(四)
“张水灵呀张水灵，我是若水啊，你这般自私，还有什么颜面再去见枫？还有什么颜面谈爱情？难道这就是你至死不渝的爱情吗？你这样做，你能对得起枫吗？你以后还有什么资格再说爱他？难道这就是你所谓的至死不渝和纯洁浪漫的爱吗？哈哈哈，可笑，但笑至极。”
灵儿居然又一次想起了邢若水对自己的冷嘲热讽。
她强忍着心中的悲痛，暗暗自责道：“灵儿呀灵儿，你口口声声说爱枫，可以为他放弃一切，但你今天这是怎么了？你到底是怎么了？灵儿，你要知道，今天正是你为枫做点什么的时候，你怎么能这样畏缩不前、举棋不定呢？灵儿啊灵儿，你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你还有什么资格说为枫付出生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