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这样定了，好吗？”

淑情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因为她已渐渐感到自己没有力气说话了。

就算有力气，她也想省下。

不为别的。

她只想把仅剩的一点力气留在一些重要的话题上。

枫紧紧着淑情的手。

淑情深情款款地看着枫，冰冷的手已渐渐有了一丝的暖意。

枫温声道：“淑情，你想见见灵儿吗？”

淑情微微摇了摇头。

枫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淑情盯着枫，神色严肃，一字一字道：“枫，你能做我的……男朋友吗？”

枫断然道：“能。”

淑情道：“真的？”

枫道：“淑情，只要你好好养病，振作起来，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淑情淡淡一笑，轻声道：“枫，我是不是很自私啊？”

枫摇了摇头。

淑情道：“我觉得自己好自私呀。”

枫道：“你多虑了。”

淑情道：“我明知道你和灵儿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我却偏偏要从中破坏，我明知道你最喜欢是灵儿，可我却偏偏要你做我的男朋友，我明知道自己活不长了，可我却偏偏……我真的好坏好坏啊。”

枫摇头道：“淑情，你不用太过自责了，这些都是我的错，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根本不能怪你。”

淑情苦笑摇头。

枫任凭眼泪在脸上肆无忌惮地流。

他不敢低头去擦。

他的眼睛始终都不敢离开淑情的眼睛。

他担心不已。

而且他的心中非常害怕。

他怕一不小心错过了。

他怕淑情一不小心睡着了。

他以前从来都没有像此时此刻这样害怕过。

从来都没有。

淑情喘了一口气，娇声道：“枫，昨晚我做了一个梦。”

枫温声道：“是吗？”

淑情甜蜜蜜道：“是的。”

枫道：“什么梦？”

淑情道：“一个奇怪的梦。”

枫道：“奇怪的梦？”

淑情道：“是的。”

枫道：“怎么个奇怪法？梦里有我吗？”

淑情脸色微红，顿了一顿，娇声道：“梦里有你。”

枫惊讶道：“真的？”

淑情道：“真的。”

枫道：“我在梦里扮演的什么角色？”

淑情想了一想，一字一字道：“我梦见……梦见我和你在……在一片无边无际的大草原上骑马，我们两人跑啊跑啊，但一不小心……一不小心我……我……”说到这里，淑情的脸上居然掠过一丝淡淡的忧伤。

枫询问道：“淑情，你没事吧？”

淑情摇了摇头。

枫道：“是不是你跑的太快，吧我甩在后面了？”

淑情道：“不是。”

枫道：“我从来都没有骑过马，从马上掉下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既然不是我从马上摔了下来，那又是什么呢？”

淑情道：“不是你，是我不小心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枫微笑道：“是吗？”

淑情注视着枫，眼波流动，轻声道：“我在草地上滚啊滚啊滚，但最后……”

枫道：“怎么了？”

淑情神秘道：“你猜，你猜猜我滚到哪里了？”

枫道：“哪里？”

淑情眼波流动，只是这眼波再也没有了往日的迷人美丽，取而代之的是忧伤和凄凉，娇声道：“你好好猜猜。”

枫想了一想，摇头道：“我猜不出来。”

淑情道：“我居然滚到了你的身边，真是奇怪。”

枫道：“你滚到了我的身边？”

淑情道：“是的，是你的身边，真是奇怪了。”注视着枫，好像又回忆起了昨晚奇怪而温馨的梦境，接着道：“我明明是从马背上摔了下来，滚啊滚，可最后我怎么会滚到你的身边呢？”

枫道：“这有什么奇怪的。”

淑情怔怔望着枫。

枫一字一字道：“这一点儿都不奇怪。”

淑情道：“为什么？”

枫道：“因为我是你的守护神，你滚到我的身边，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难道不是吧？”

淑情欣然道：“你说你是我的守护神？”

枫傲然道：“我当然是你的守护神，你去哪里，我自然就要去哪里，这辈子你都休想逃出我的魔掌了。”

他只把淑情当作最好的朋友。

但他此时此刻说的却是肺腑之言。

当他得知淑情为了自己主动放弃她自己的留学机会的时候，他已不能不感动。

他只能说这些话。

何况此时此刻是非常的时期。

非常时期，难道他不应该说一些非常的话，让眼前的这个善良的女孩字笑着离开这个世界吗？

应该！

“如若一个人笑着离开这个世界，那在另一个世界里，她也会开开心心的过上一辈子。”

这是一句传说。

没有一个人真正体会过。

枫希望淑情能永永远远开心。

不管在现实生活中，还是在虚幻的天堂里。

他都希望她开心。

淑情甜甜道：“枫，你真的愿意做我的守护神吗？”

枫点了点头。

淑情兴奋十足，脸上露出了满意而幸福的笑容。

她笑了。

但枫却怎么都高兴起来。

他的心里却仿佛有一百条毒蛇在撕咬。

生不如死。

他静静观察着眼前的一切，静静注视着淑情的一举一动，不敢想象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一秒钟好长！

枫活了二十年，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害怕时间，也从来没有会觉得一秒钟居然如此漫长、如此难熬。

他恨不得时间能如光速一般旋转。

如此一来，他和淑情就能马上活完这短暂而痛苦的几十年。

但这是不可能的。

淑情望着眉头紧锁的枫，柔声道：“枫，你不要这样愁眉苦脸的，你还是笑笑吧，我喜欢看你笑的样子，你笑起来非常帅的。”

枫点了点头，极力咬着颤抖而发白的嘴唇，温声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要我怎么样做，我就怎么样做。”

淑情轻轻摇着枫的手，撒娇道：“笑一笑嘛，你看你脸上都有了皱纹了，如果再这样继续愁下去，你很快就会变成一个丑陋的老头子了。”

枫木讷道：“我……”

淑情伸手抚平枫额头上的皱纹。

枫呆呆坐在椅子上，就好像是一块没有思想的木头。

淑情道：“笑一笑。”

枫冲淑情笑了笑，但眼角却渗出了泪水。

淑情娇声道：“这样多帅啊！”

(四)

“吱！”

一声门响。

淑情赶忙缩回手。

侯医生瞧着枫和淑情的一举一动，脸色变了变，一步一步来到床前，温声道：“淑情，感觉还好吧？”

淑情甜甜道：“我好多了。”

侯医生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枫，温声道：“淑情，你们聊的时间已经够长了，快些把氧气罩戴上吧，有什么话，明天再聊吧，啊？”话音刚落，就伸手去拿旁边的氧气罩。

淑情恳求道：“阿姨，我想再聊一会儿，您就让我和枫再聊一会儿吧，好吗？”

侯医生神色为难，一字一字道：“你的病情刚刚有了点儿起色，不能太过劳累了，你还是把氧气罩带上吧，以防不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