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想着，看着前方明珠的目光便带着几分愤恨，眸底更是有火在烧：“是这颗明珠在吸收蚀气吗？”
所有的蚀气都随着气流汇聚到珠子里，显然，在湖底作乱的只怕就是这颗明珠。
明厉抬眸看了她一眼，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这是一颗沧海蛟珠，为皎鱼的心头血所化，能吸进人间的至纯至净的生命之力。有人在此设下阵法，困住了青银境的灵兽，想要借这沧海蛟珠吸尽灵兽的灵力。只是未料灵兽近日即将破阶，硬是撑住了蛟珠这些日子不断的侵袭，没让人夺去一丝一毫的灵力。”
“那些自尽的灵兽又是怎么回事？瞧着倒像是入魔了般。”
可不是入魔了吗？先前那般虔诚的跪拜祈愿，后来突的一个接着一个的往水里跳，瞬时便只余一堆骸骨。纵使灵兽不若人族心思诡谲，也不会做出如此自寻死路的蠢事。
明厉听罢冷笑一声：“那人眼见青银境的灵兽奈何不得，便打起了低阶灵兽的主意。低阶灵兽纵使灵气不足，但是胜在量大，积少成多，获取的灵力也不可小觑。青银境的灵兽破阶之时受不得侵扰，必要收敛气息寻个安稳的地方休养生息。”
“幕后之人索性放大了灵兽周身的气息，让方圆百里的灵兽均感受到了青银境强者的气息。”
莫轻云沉吟半响，接着说道：“你的意思是，这些低阶灵兽想要趁着青银境灵兽破阶最虚弱之时，趁火打劫？”
明厉矜持的点了点头，把玩着手中的沧海蛟珠，漫不经心道：“何止是要趁火打劫，它们想要借此瓜分了灵兽的灵力。只是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世上哪有凭空掉馅饼的好事。”
“那人把低阶灵兽引到此地，用沧海蛟珠吸取了他们的灵力。”这般心思，便是莫轻云也是为之叹服不已。
寻常的术师都是与莫轻云一样，五更天起床吐纳打坐，吸取天地灵力，这般方能缓慢的提升修为。又是遇到瓶颈，历经数年术法都不能精进半分，也是常有之事。
只是这人显然是寻到了更为简便的途径，直接吸干灵兽的灵力，自然是要比每日苦苦修炼打坐来得省时省力些。
但是世间的生灵失去了灵力，便只有死路一条，此法未免也太过于阴毒了些。
只为了在短时间内提升术师修为，便毫不手软的牺牲了如此多的灵兽。
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明厉勾着她的脖子，轻笑道：“怎么，替那些灵兽不值？若非这群灵兽起了贪念，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莫轻云抬手费力的将男人的铁臂给拉下去，不悦道：“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做什么总是动手动脚的，登徒子似的！先前二人针锋相对时，动辄喊打喊杀的，如今关系稍有好转，这人手脚就没规矩过。只是莫轻云奈他不得，每每只能咬牙忍受，心底的怨忿又增上一分。
他解救她与危难之中，莫轻云自此又欠了他一个人情，她不是恩将仇报的人，如今明厉对她有恩，她便是心中恶意再深，也只能藏在心底，不能表露分毫。
总要寻着机会报恩，之后便是与他算总账的日子……
且让你这小子猖狂两天！
挑眉不在意的一笑，明厉丝毫不介意莫轻云言语间暗藏的几分嫌弃之意，反而愈发贴近了她的身子：“你忘了术师修炼，需要的是什么？”
莫轻云顺口回道：“自然是灵力。”
将沧海蛟珠递到莫轻云眼前，明厉笑得一脸的张扬：“你再瞧瞧，这珠子里的是什么？”
只见明珠之中隐隐有莹色的雾气流动，分明是……
莫轻云大惊失色，脱口而出道：“怎么会是蚀气？”
先前灵兽的尸骨泛着荧光，便是含着几分残留的蚀气，如今整颗珠子里都是莹绿色的光芒，且色泽极为纯正鲜艳，显然也是蚀气了。
只是那人意在吸收灵力，怎地收集成了蚀气？
赞赏的蹂躏了一番她的脑袋，明厉的眼底罕见了带了几分幸灾乐祸的笑意：“那人一心想要
吸干灵兽的灵力，未料被青银境灵兽将计就计给摆了一道。若是没猜错的话，这只青银境的灵兽应当是一只幻兽。”
鹿角熊身，体积庞大，偶尔能听懂人语，脾气暴躁，说的就是幻兽一族。幻兽一族，在灵兽之中，因为灵力天赋极高，自来就是极为强大的存在，轻易不敢招惹它。莫怪那人想要吸取灵力，首先就选择了幻兽，普通的小兽身上的灵力哪里有幻兽身上的来得纯粹。
只可惜这幻兽一族桀骜不堪，那人耗时颇久，却迟迟拿不下幻兽，因而只能借幻兽之手将目光转向低阶灵兽。
而幻兽最擅长的术法便是幻术……
明厉点到即止，莫轻云听后却是眸色一亮，声音里都带了笑意：“幻兽利用幻术控制了灵兽
自尽，灵兽心头的不甘，怨忿尽皆在死前化作了万恶之力——蚀气。所以沧海蛟珠吸收的生命之力，实则是灵兽们身上的蚀气！”
若当真如此，那人可真是弄巧成拙了。
万物相生相克，蚀气与灵力正是两两相克之物，不可能共存。把蚀气与灵力强强混合，聚集在一颗明珠里，再由修炼之人吸入，同时接受灵力与蚀气，两者之体内冲撞，迟早要出事。
对于术师修炼来说，无论是蚀气还是灵力，都是越纯净越好，对于修炼者的益处也就越大。吸收的蚀气之中，还含有几分灵力，这可万万要不得。
幕后之人贸贸然的使用阵法集齐灵力，却错把蚀气当成灵力，表面看来是为了精进修为，实则是自寻死路。
“你们一路行来，可曾遇到过不少灵兽？”明厉挑眉，捻了捻手指。
莫轻云这才敛了心神，神色肃然道：“路过向善村的时候，遇到了锯牙兽群，屠了整个村子。当时便觉得不对劲了，人族聚集之地向来是鲜少有灵兽出没。此番袭击向善村的灵兽少说也有三十来只，悄无声息的凭空出现，实在是怪异之极。”
灵兽都隐藏在深山老林，或是不知名的山谷之中，在人族的地盘上甚少出现的。否则就以普通老百姓那般的身手，到了灵兽就只有任君宰割的份儿，哪里还能安生。
若非是青银境的幻兽引得灵兽们倾巢而出前往卞城，向善村也不会因此惨遭兽乱，酿成了整个村子的惨剧。
说到底，锯牙兽群只是路过向善村罢了……
莫轻云心中一叹，一个村子被屠尽的真相背后竟是如此让人难以相信的巧合，当真是巧合。若是锯牙兽没有路过向善村，或许村子里的人还在世外桃源般的地方好好活着……
“来到卞城之后，方知我二哥莫鸿宇被凿齿兽所伤，城中的百姓也因为灵兽的出没而乱了阵脚。把灵兽暗地里伤人的事件，当作了鼠疫的爆发，更扬言说我们带来了疫病。灵兽踪迹诡异，卞城每日都有人被灵兽攻击，死与灵兽带来的传染病。”
有些疫病放在灵兽身上是无碍的，只是人族被灵兽咬伤，疫病沿着伤口过到了人族的身上。二者体质不同，在灵兽身上不被重视的疫病，到了人族这里变成了致命的伤害。几乎没人能逃过灵兽带来的疫病，直消被灵兽咬伤，纵使不被灵兽杀死，灵兽带来的疫病，也会让他必死无疑。
莫轻云冒着巨大的风险前来，就是为了弄清楚灵兽出现的原因，才能腾出手来来处置城中作乱的灵兽。
明厉背着手打量了一番地上印着的阵法，伸出脚尖磨掉尖角印记上的灰尘，声色沉沉道：“此阵乃是一切兽乱的根源。”
脚底的阵法细看，正是九颗星星环绕成圈，汇聚与中心一点。
“这是九转回杀阵，用来聚集灵力所用，乃是最基础的术法之一。配上沧海蛟珠，便是威力大增。”说罢，却是眼角一挑，露出几分邪肆的笑意，“只可惜他运气不好，被幻兽临死之际反咬一口。集结的灵力变成了蚀气，被他贸然吸收，也够他喝一壶的了。”
莫轻云疑惑的抬眼看他，此刻竟在男人眼中看到了几分幸灾乐祸的笑意，摇头失笑道：“吸入这么多蚀气，那人会怎么样？”
爆炸？走火入魔？爆体而亡？
她只是接触了一丝蚀气，便是晃神了许久，其中固然有她根基不足的原意，但是蚀气的厉害由此可见一般。
冷笑一声，明厉唇角勾起一抹漠然的笑意，起身又是摩擦掉另一边的印记：“再如何苦口婆心的规劝，也挡不住心思蠢笨之人自寻死路的决心。同时吸进灵力与蚀气，用来修炼术法，就算运气好没有走火入魔，也是非死即残。”
莫轻云早已注意到，自明厉点出“九转回杀阵”之时便四下里各处走动，时不时抹去阵法上的灰尘碎石。
待他这话说出口，阵法已是被他清理干净，恢复了原本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