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于漫水一通电话聊完，外面的天都黑了。温敛给李钰打个了电话，发现他仍旧在开会，只能自己收拾了放在沙发上的围巾，打车去医院给伤口消毒。

身上因为穿的厚实倒是没什么伤口，就是额头被刮了一下，伤口不深也不长，但在她白皙消瘦的脸上还是很醒目。医生给温敛消了毒简单的包扎了下，又叮嘱她注意饮食不要沾水之类的，才让她离开。

刚走到医院的大门口，就接到了李钰的电话，他已经离开了公司，但明天要举行生日宴会，今天必须得回老宅。温敛听着男人沉稳好听的声音，心中冷寂。

一眼望去，城市灯火阑珊，美丽非凡。可她想要在此时找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却都是妄想。这偌大的A城，沉静冷默的没有一丝温暖，没有一个归属。

温敛一个人走在大街上，经过下午的撞车事件，晚上出来，再也没看到身后鬼鬼祟祟的人或则车，让她安心了不少。可以欣赏下这冬季的A城，夜里的景色。

徒行不过十几分钟，林清予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他和白晓月一样，是特意来关心温敛的，只是比起白晓月，他关心的重点显然要深的多。温敛安静的听着，她想要听听这个有血缘大哥对她的关心。

林清予先是关心了下她的身体和状况，才慢慢的把话题引到了明天的生日趴体上。他在林家现在居住的公寓里，亲自看到林清雪为了能去参加李家这个趴体打了多少电话，求了多少的人。也亲眼见识到了林清雪为了一件礼服，为了一件首饰而神神叨叨的模样。他知道李钰有了温敛，但是他不能说，看着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这样很难受。但知道温敛跟李钰在一起，还要经受李钰家里给他开这变相的相亲趴体，又为温敛觉得难过。

所谓手心手背都是肉，他在家里给林清雪暗示了几次，让她不要去参加，林清雪听不进去，他也就放弃了。但还有温敛……昨晚和蒋慧在床上翻腾到了半夜都睡不着，愁着温敛该怎么办呢？

林清予到现在都认为，温敛和李钰在一起，是因为温敛深爱着他。

林清予到现在也是觉得，温敛和李钰在一起，温敛是伏低做小，委曲求全的那个。

温敛听着他的长吁短叹，想着林清予为她操心的模样，只觉得这个三十来岁的大哥都快成五十多岁的老头子了。可也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在你耳边唠叨着的这些事，能让你在寒冷冬夜的街头，感受到亲人的温暖。

“小敛，你是不是很难过？”林清予问的很小心，就怕给温敛的伤口上撒了盐。

温敛刚刚才体会到的冷寂被他这么一叨叨，倒是散去了很多。她怕林清予继续担心，就开始解释：“趴体的事情我知道，老人家年纪大了，想要儿子结婚很正常。你不要担心，我很好。”

“可……”

“李钰对我也很好，这次是我们还没做好准备，我还没有资格出现在李家老宅里。”温敛的话点到为止，林清予自然知晓她的意思：“明年，我一定会努力做出一番自己的事业，能有和李钰站在一起的实力，让A城的人对我刮目相看。”

这个时候的林清予自然不会相信温敛所说的全部，他对温敛无疑，但这种事情一般都是三分假，七分真。林清予相信，李钰对温敛的好可能是真的。但是短短一年时间，温敛想要拥有和李钰站在一起的实力，在毫无根基的A城，这几乎是痴人说梦。

哪怕她的手里握有不少的资金，哪怕她有过人的才智和能力。短短一年时间，都不可能。可他现在不能打击自己妹妹的信心，不能表现出丝毫否定的情绪，他顺着温敛的话，给她打气：“你那么聪明，大哥相信你。”

“谢谢大哥。”

“对了，你现在住哪儿呢？明天公司不会太忙，我带你去逛街吧，快过年了，我和蒋慧想给你买点儿年货。”林清予的用心良苦温敛怎会不知，只是她不想麻烦。

温敛的拒绝在林清予的意料之中，上次蒋父的事情麻烦了温敛，她就说的很明白，不想在跟林家有什么关系，而林家和她有关系的纽带，就是他林清予。但就算他们在生活中没有太大的交集，但电话中还是可以相互告知一下彼此的状态。A城这么大，温敛除了李钰，就只有他了。

“那什么时候一起吃个饭吧，算是提前团聚？”

“这……”国内都有过年前家人朋友在一起聚聚的习惯，俗称团年。温敛以前在林家的时候，每年都是跟随着下人意思意思团聚一下。那时候，看着林清雪穿着漂亮的新衣服出门参加朋友的邀请，她都会心生羡慕。

林清予以前也会跟几个好朋友在一起团聚欢乐，但自从林家破产，他往昔的好友纷纷远离了他，今年也就没有必要再约了。但年前，他还是想见见温敛，可又怕温敛会不方便：“如果你不方便也没关系，不过有事情一定要告诉我们。”

温敛点头，轻笑道：“过段时间再说吧，现在实在是没有什么心情。”

林清予表示理解。

两个人又聊了些别的，温敛顺着道路走了许久，终于觉得累了。她找了家街边的小店，走进去准备吃点儿东西，也就跟林清予说了拜拜，挂了电话。

温敛进的这家小店地方不大，一开间的地方，不足五十平米，但店内的灯光温暖，桌椅干净。顾客一进门就像是格局了外面的寒冷，身上浸袭的都是满满的暖意。店内人不多，她找了个空闲的位置坐下，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就立即拿了点菜单过来，温敛垂眸认真看，单上供应的都是街边面食小吃，比如饺子、面条、酸辣粉、抄手、汤圆之类的。菜单上标注着价钱，但各种食物的图片都被放大挂在了墙壁的四周。温敛看着淋上辣椒油和各种料的酸辣粉和抄手，很想试一试。但额头上仍旧有些疼的伤口提醒着她，不能吃。

“给我一碗汤圆吧。”

点餐的女子快速的记住了她要的东西，又问：“要什么馅儿的？”

“有什么陷的？”

“我们这里的汤圆有肉馅、花生、芝麻、红糖、水果的。”女人快速的介绍，临末又加了句：“今天手工做的馅料也不错，可以试试。”

温敛点头：“那就要手工的吧。”

“那要先做，可能等的时间稍微久一点儿，大概十五分钟的时间，可以吗？”

温敛再次点头：“可以。”她进厨艺学校上课的时候，有次跟白晓月去吃汤圆，就听见白晓月抱怨过，现在商家的汤圆都是买的现成的，冰箱拿出来往滚开的水里一煮就OK了，所以她很想尝尝手工的馅料汤圆会是什么样的。

结果很让温敛满意，淡甜之中存有花生的香味，一口咬下去，唇齿留香。不会很诱人，但就是会让你忍不住想要再吃一口。温敛小口小口的，吃了一碗。她很满足，这种暖和的东西下肚从根本上驱散了身上的寒意。结账的时候，还跟老板买了两份没有煮过的打包，要带回去。

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多了。以前忙着给李钰织围巾，晚上的时间过的很快，现在事情都做完了，时间好像一下就漫长了起来。她把手里的汤圆放进了冰箱，就去卧室洗了澡。半干的头发披在背脊，窝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

李钰的电话是九点半准时打过来的，他晚上先是陪着李母吃了饭又溜了狗，送人去休息后才有时间给温敛打了这个电话。女人接电话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李钰听着就觉得是一种享受。

“小敛，吃饭了吗？”

“嗯。”

“晚上吃了什么？”

“汤圆。”温敛顿了顿：“手工做的，我打包了些回来，下次一起吃。”

“好。”李钰应道，停顿了好一会儿又道：“今天有没有想我？”

温敛闷了声，道：“没有。”

李钰就不干了，憋坏的心思轻笑了声说：“难道是我昨天晚上努力的不够？”

温敛刚要说话，李钰的声音又继续传了过来：“还是你口是心非？”

温敛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口是心非的，她的否定很快，带着点欲盖弥彰的味道：“没有。”

李钰唇角的笑容简直飞扬起来，今天晚上看到偏厅那些明天生日趴体要用的东西的不舒坦没了大半：“刚刚还说打包了汤圆要跟我一起吃，现在又说没想我。”

“我那是顺便。”

“真的？”李钰问，但语气中的不相信那么明显。

“真的。”温敛应声，语气认真。

李钰听完这句话，沉默了起来。若是以前温敛根本不会在意，但可能是刚刚李钰的愉快和现在的沉默对比实在太强烈，温敛也沉默了下来。

好一会儿，李钰才又问了句：“小敛，承认想我了，就那么难吗？”

昨夜，他们是最亲密的爱人，他还享受了温敛热情的回应。短短一天时间不到，这还真的让人有些难过啊！

他语气里的失落冲击着温敛，她犹豫了好久才故作轻松的道：“是……李钰，我是想你了。”

李钰的唇角又飞扬起来，一颗心甜的像是被泡在了蜜里。他的心里暖暖的，身体更是暖暖的，想着温敛说这话的样子，忍不住就想要回到她的身边，亲吻她，拥抱她，占有她。

“那你爱我吗？”李钰再接再厉。

这一次，温敛沉默的时间更久，李钰的心也跟着她的沉默忽上忽下。他握着手机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这是他紧张起来的小动作。

因为，他不想温敛说出他不想听到的话，可又期待着温敛能说出他期待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