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嫉妒。

即使他才是温敛的男人，他都嫉妒。

嫉妒她以任何方式出现在别的男人的身边。

嫉妒她的时间给了别的男人陪伴。

“小敛……你是我的，你只能只我的。”

“阿钰……”温敛的声音过了好久才响起，幽幽的曲调回荡在他们住了许久的客厅里，带着寂寥和无奈还有点点难过：“我不是你的。”

“……”

“我们也不可能会走到一起。”她的声音是李钰最爱的轻柔，一字一句说的是摆在两人之间的事实，却也是伤李钰心的话：“你有你的家族，你的事业王国，你的母亲和你的圈子，我融不进去，也得不到他们的喜欢。”

“……”

“我也不会因为你去讨好他们。”温敛的话像是砸在李钰心口上的铁锤，闷声一响，就要了他半条性命。

“你不愿意为了我去讨好他们？”李钰的视线尽力看向自己身边的女人：“为什么？”

“我不会去讨好任何人。”温敛轻笑，眼泪一瞬间就聚拢在眼底，她的眼眸本就生的美，现在欲哭不哭的模样倒是别有一种风情：“我这辈子讨好过太过人，我太累了。”

“就算是为了我，都不能？”

“阿钰。”温敛唤他的名字，很亲密：“其实我一直都在问自己，我到底何德何能能获得你的喜欢？”

李钰也思考过这个问题，可一直都没有得到过答案。

“你是A城最闪耀的李钰，是李氏嘉华的当家人，是年轻有为的天之骄子，是无数个女人梦中都想念的儿郎，我一个上不了台面和你差距十万八千里的人，你到底喜欢我哪里呢？”

温敛的眼泪终于滑过脸颊，留下浅浅的痕迹：“我还为了两千万，做了你的情人，和你有了协议，一年为期，把自己卖给了你。”

“我这样的女人，哪一点值得你喜欢呢？”

“小敛……”李钰已经无法再把她抱的更紧：“你心里，一直没有安全感吗？你觉得我的感情会变是吗？不会的，不会变，我爱你。我已经无法告诉你我有多爱你。我每天都觉得，我对你的爱今天已经是极限了，但明天醒来又觉得爱你更多一些。小敛……你，就是我的命啊！”

李钰抱着他的命：“你不是卖自己，两千万也买不到我心爱的女人，是我逼迫，因为我喜欢你，我爱你，所以我逼你做我的女人，我怕你不愿意，所以才说要你做我的情人。小敛……我，我是想跟你在一起，我是想跟你结婚在一起一辈子的。”

“小敛……”李钰趁着一时冲动，就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我们订婚吧。”

订婚这件事，在李钰的心里酝酿了很久，但他一直觉得没合适的时机，其中最大的阻碍，就是母亲。可这话说出来，李钰觉得他轻松了很多，一颗凉了许久的心开始慢慢发热：“对，我们订婚吧，我把我们的关系告诉全世界，这样，你就是我的了。”

是他李钰一个人的。

那么很多问题就能解决了。

比如，母亲对他婚事的着急，比如，围绕在温敛身边的蜜蜂。

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可以进行的事件，李钰想着属于两人的订婚，双眼都开始放光：“你想要什么样的订婚，我让人按照你的意思办？”

这是给他们这误会最好的解决办法，也是对他们感情一个好的经历。李钰本以为，温敛会开心，至少温敛会开心，没想到，温敛不仅不开心，还拒绝了。

她说：“阿钰，我不需要订婚，我也从未想过要嫁给你，我们之间差距太多，我不想一辈子活在别人的指指点点里。”温敛脸上的泪落的更凶，精致的小脸上满是呆滞。

李钰却被她的话惊的松了手上的力度。

他知道温敛当初和他一起回A城，心里是有些不愿的，他也知道温敛做他的情人，心里有些抵触。但这么些日子的同床共枕，这么些日子的恩爱缠绵，他以为，温敛的心里至少是有他的，或许没有他爱的这么深，但是有他的。可温敛……竟然从来就没有想过，要跟他结婚。

他一个男人，他天之骄子的李钰，放下身段和骄傲跟她表白求婚，她说她不愿意。

“为什么？”脑子里好多想法一晃而过，李钰敛了眉目，低沉的声音里已经没了太多的情绪。

温敛憋着吸一口气，控制着声音的平调：“我们之间差的太多……”

“别给我说那些有的没的。”他愤怒，猛然挥手间把玄关处的摆件碰倒，精致的小玩意儿嘭的一声掉在地上，摔的粉碎。

那是个碧绿通透的瓷器，某个阳光温柔的下午，温敛窝在沙发上还跟李钰夸过那个瓷器精巧。

那更是李钰花了大价钱从拍卖会上得来的物件，据说是清朝进供的东西，很故事。看到那瓷器的第一眼，他就觉得温敛会喜欢，所以就拍了。

碎瓷器从精致小巧的玩意儿变成了伤人的工具，李钰追温敛追的急，全身上下只用了根浴巾，在公寓的暖气里并不觉得冷，但光着的腿部被跳跃的瓷器划伤不过是眨眼之间的事。

猩红的口子出现在李钰腿部时，他丝毫没有察觉。

只觉得一颗心，被温敛的话和态度刺了数剑。

脑子里想起的也全是温敛的话。

她从未想过要嫁给他。

她从未想过要和他永远在一起。

可明明，明明他们之前还好好的，在这所公寓里，他明显感觉到她对他的态度和关心已非往日可比拟。为什么会变，为什么今日会变？

“是因为Denis？”李钰猜。

温敛依旧背对着他，过了一会儿轻轻摇头。

“是因为蒋妈？”李钰又问：“还是因为我的母亲？”

这次温敛怔愣了许久都没有反应。

其实，只要想想李钰就能把事情的首尾理清楚。一直跟他好好的温敛忽然这般说，定然是受了某种刺激，温敛性子比较淡，但自尊心极重，能说出这样的话，定然是有人刺激过她。而能刺激她的，李钰能想到的就是昨天来过这里的蒋妈。

可就算是这样，温敛说没想过要跟他结婚还是让李钰觉得神伤。

爱一个人就是这样，无关身份地位，只要深爱着她，就想要跟她在一起。

永永远远的在一起。

李钰再开口时，语气已经很肯定了：“是因为我母亲？”

“谁也不是，只是因为我们不能在一起。”温敛转身，弧度有些大，面对李钰时李钰才发现她已泪流满面。这一瞬间，他好似已经忘了他们在争论，只满心满心的疼，心疼。

温敛已经有些微微的抽泣，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是我配不上你，我只，只是，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女，我还在十一年前费尽心思的爬上了你的床。”

“A城多少有多少人知道十一年前的那件事，李钰……我配不上你，我也……我也……我也不敢肖想和你的未来。”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我没，没有背景和势力……我现在甚至在，在依靠男人生存，我……你让我走吧……”

温敛的难受和痛苦那么明显，她的眼泪轻易的浇灭了李钰心底的怒火，满心的疼在把女人拥进怀里后终于止住，他闻着女人的发香，用最习惯的温度去滋养她：“小敛……”

温敛的眼泪落在他的肌肤上，滚的发烫。

李钰把人揉进自己的怀里，下巴蹭着她的额头，微闭着眼，轻轻的唤她的名字：“小敛。”

温敛的抽泣渐渐的慢了下来。

李钰吻着她的发，墨黑的颜色是他熟悉的香味，也是他最喜欢的香味，他第三次唤温敛的名字：“小敛……”

“嗯……”温敛缓慢的应声，轻轻的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

李钰抱着她，那个问题在唇间反复揉捏，过了许久才问：“你爱我吗？”

温敛在他的怀抱里蹭了蹭，享受着男人怀里熟悉的温度，她穿着冬季的厚外套，感受不到与男人肌肤相贴的触感，但男人胸膛里那颗心热烈跳动着的频率，温敛听着异常清晰。

“小敛……你爱我吗？”李钰问，这个问题李钰以前就问过，他们还约定过每天都要对对方说爱，他记得温敛在他耳边轻轻语道的模样，他也记得她说这三个字时的语气、表情和胸口起伏的高低，可现在李钰有些不确定，他想郑重的问一次，问温敛一次：“只要你告诉我，你所担心的一切都不会是问题，只要你告诉我你爱我，你就会是我李钰的妻子，这辈子唯一的妻子。”

话说到这个程度，李钰想要的也就是温敛对他们感情的肯定。

可女人固执的紧，即使他把自己的感情刨析的这么清楚，即使他恨不能把自己的心挖出来给她看。温敛仍旧在犹豫，犹豫着对他说一句“爱”。

“对我说一句爱我，真的就这么难吗？”等了许久，也不见温敛发声，李钰忍不住问她。

温敛泪眼朦胧，低头不敢看他：“对不起……”

这句对不起，把李钰的期待弄了个粉碎。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女人，发红的双眼看着她、盯着她：“就不能说一句你爱我吗？”

温敛受不了他眼里手上的情绪，别过头不去看他，轻柔的声音满是抱歉：“对不起……”

“呵……”李钰发出一声轻笑，放开了抱在怀里的他的命：“呵呵……”

温敛用担忧的视线去看他，但又以更快的速度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其实……”李钰好似明白了什么，面色恢复了如同以往的淡漠，但那双越发红的眼宣泄着他心里的怨气：“其实你根本就不爱我，你但凡有一丝爱着我，又怎么会不想跟我结婚？这么久的时间……我把你含着嘴里怕化了，放在手心怕摔了。我对你一心一意，天天想着你念着你……我……我经常对你说我爱你，我把我每一分钟都精细着花，我想尽可能的多陪陪你，可你呢？”

“连一句‘我爱你’都舍不得对我说……连嘴上的一句‘我爱你’都舍不得……”

李钰说完，也不给温敛说话的机会，转身回了卧室。

他的背影高大，肩膀较宽，是男模特里顶尖的倒三角身材，身体线条结实又好看，腹部和肱二头肌在床上运动时会显示出漂亮的肌肉，极浅但有型。

温敛的视线跟着男人的背影，一直跟着。直到卧室的门被关的嘭一声响，直到李钰回了卧室她再也看不到。心里一空眼泪就流了出来，啪嗒啪嗒的掉在了她没注意的地方。

过了大约一分钟，李钰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温敛在看到男人身影的时候，眼里有明显的亮光，但在看到男人对她熟视无睹后那亮光又渐渐的熄灭了。

李钰大步走到她的身边。

一步一步都像踏在温敛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