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哗然，大家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震慑住了，只见那个灰色的人影往后一退，被告席上那个人摇摇晃晃，轰的一声倒在了原木色的桌子旁。

尚勤吓的尖叫一声，楚瑜奔过去一把扶住了她把她拉到了一边。

原来是那个原告的母亲，她手里攥着一把尖刀，谁都没想到她会在法庭宣判后突然持刀行凶，一刀刺过去，正刺中被告李茂昌的心脏。血象从高压管道里被挤出来了一样直喷了出来，从桌子到地面，溅了一片。

李茂昌的母亲也惊呆了，反应过来后她失声惊叫：“儿子！”立即扑过去扶起儿子。法警赶过来，按住了行凶的女人，她一点没反抗，由了人按着自己，刀从手里脱落下来。

李茂昌在地上抽搐，五官和四肢都在抽搐，法官大声叫：“快叫救护车！”

楚瑜和尚勤呆站在一边看着这一切，李茂昌抽搐着血开始倒流到嘴里，终于，他手一伸，没了活动的迹象。

楚瑜看着李茂昌，这个年轻人大约只有二十一岁，倒闭的时候他也死不瞑目。他不敢想象，一个风华正茂的年轻人，会那么残忍的勒死另一个花季少女，他再看那少女的母亲，他也不敢想象那年迈的母亲会采用这么暴烈极端的方式，把法律攥在自己的手里，直接了结这一切。

那母亲被法警带走时，脸色平静甚至还带着一点轻松的微笑，楚瑜默默的看着她，只听她对所有人大声说道：“我女儿也是人！”她并没有挣扎，由了法警拷住自己，只是被往后带时她依然高声在喊：“我十月怀胎，一口一口喂大的女儿！她两个月前才过完十八岁的生日，可是她却被这个混蛋强行勒死了，这个混蛋勒她足足用了十分钟的时间。”她失声痛哭：“她是活活被勒死的！而你们这些做法官做律师的包庇凶手，你们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楚瑜看着这个母亲被带走。

回来时，他默默开车，尚勤坐在他身边也是沉默，她刚经历这么惊悚的一幕，到现在还是惊魂未定不敢开车。

两个人在海边停了下来。

海风吹的很激烈，天是灰色的，海面也是灰蒙蒙的。

两人倚在车边，一边一个的抱着胳膊看海景。过了良久，尚勤才叹道：“今天这件事，将永远是我心里的一个坎。”

楚瑜也不由的叹道：“我念了七年法律，选择这个职业，我从来没后悔过。我希望我能做法律的维护者，但现在我也想回想一下，在我打胜过的这些官司里，有没有错案和冤案。如果我们面对的不是一个真正的真相，那我们究竟是正义的执行者还是？……邪恶的帮凶？”

两个人都有些迷茫。良久良久，看着远处的海面都说不出话来。

上车后，尚勤仍然心事重重。

一个红灯亮起，她问他：“楚瑜，你会不会责备我？我没有及时的挽留这一切？”

楚瑜想了下，“其实这不能怪你，如果是我，我可能也会茫然不知所措。我们是律师，职责是为自己的当事人辩护。这就是这个职业的规则，除非你不接受。”

他看着前面，忽然又很凝重的说道：“不过刚才，我真的很希望你逆天一次。”

尚勤低下头来。

他又舒出口气，“算了，回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

“楚瑜。”

“恩？”

“你能不能以后不要再叫我师姐了？你看我都被你叫老了。”

他勉强笑下，想稀释脑海里还被法庭上发生事件所带来的不快。

“好啊！那我就叫你名字了。尚勤？”

“恩！”

他拍一下她的手，红灯灭，绿灯亮，他继续发动车子。

一天就这样过去，经历的一切，事后想想，不过是镜花水月。

一场庭审，改变了两个人的命运。

逝者已去，凶手也亡，最悲哀的是那可怜的母亲，白发人送黑发人，她接受不了，于是玉石俱焚。

把尚勤送回家后，楚瑜默默的开车往回走，想起什么事，他拨电话。

“李审判长？您好，我是楚瑜，我想申请给刚才那位行凶的女士做辩护律师，对，就是刚才那位在法庭上刺死李茂昌的那位女士，是的，我无偿辩护……”

他决定给那位母亲做无偿辩护律师，就算她是故意行凶，法律还不外乎人情，他要尽自己最大的能力为她辩护，为她争得一分同情。

刚放下电话，电话又响了，却是母亲秦枫的。

秦枫在里面哀哀的说道：“儿子，你快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