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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神怜见义勇为者鬼愤作恶多端人

有爱的梦无悔 半根赖烟 6688 2019-04-16 13:12

  

十月中旬的那天上午,两辆白色轿车疾驰到涞源村的十字路口紧急停下,或坐或站在附近边晒暖暖边闲聊的人们颇感诧异,齐刷刷地向这边看来。人们认得前面的那辆车是泰隆的,只见他嗖地跳下车,连车门都顾不上关,满脸愤怒地吼道:

“把那狗娘养的抬出来——”

说话间,其他所有的车门几乎同时打开,一下子跳下七八个陌生的大汉。泰隆快走几步打开了自己车子的后备箱,离他较近的两个汉子上前从后备箱里抬出个满脸鲜血的人,这一幕可把附近的和路过的村人们吓呆了,有细心的人已注意到泰隆的外套的右小胳膊和背部各破了道口子,从口子的模样可见倒不像是撕破的,而更像是被刀砍的。那个已辨不清长相的人像沉重的麻袋一样被扔在硬邦邦的水泥路上。

“给我继续打,且往死里打——”泰隆向那些大汉大声喊道,“妈的,就算打死这狗娘养的也不能让老子解恨。”

那些大汉立刻聚拢过来将那人围在中间拳脚相加,每一拳都打得特别猛重,每一脚都踢在了人体脆弱的部位,那人闪过了这一拳,却躲不过那一脚,无奈之下只得抱头蜷缩成一团,如同杀猪般的惨叫声令围观的人目瞪口呆。此时,村人们陆续围过来,与其不敢上前劝说,倒不如站在一边看热闹得了,何况谁都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大概半支烟的功夫后,那人突然挣扎着跪在泰隆面前,边磕头边哀求道:

“泰爷……求你别打了……给我口水……我快冒烟了……求你了……泰爷……”

他的话好几次被拳脚打断了,但那人依然咬紧牙关算是说完了,却话音刚落就又倒在了地上,任凭被拳打脚踢。说也怪了,就像“心有灵犀一点通”一样,不知怎么就一下子有好多附近的村人走上大街并朝这边走来,有还是穿着棉拖鞋快步小跑来的,就像过去听到跑江湖的杂耍艺人的铜锣声一样。很快,围观的人挤得水泄不通,比以往元宵夜看秧歌的人还多。人群中好像有人认出了那个被打的人,所以对他指手画脚地低声议论着什么。

“先别打了——”泰隆突然挥了下手,然后盯着人群中的一个高个子男人问,“老波,你过来看看这狗娘养的会不会死呢?”

“你们让让,我来看看——”那个被叫老波的人挤到人群前面瞟了眼那人,然后无所谓地大声叫道,“没事,打一个强心针就活蹦乱跳的了,两瓶云南白药就全好啦!”

听他这么一说,泰隆像是放心了,于是叫那些人继续狠劲打,且叫专找骨头细或靠近内脏的地方打。不知是被打得麻木了,还是被打得昏过去了,那人不蜷缩也不惨叫了。围观的人们感觉像是自己被打一样,咬牙的,颤抖的,尖叫的,有几个上了年纪的人忍不住上前劝说泰隆,可他根本听不进去。不一会,那人突然拼命朝人群中爬去,双眼死死盯着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宇飞父亲,村人们齐刷刷地把目光投向宇飞父亲。

“大爷……我的亲爷——”那人吐了口血,伸手指着宇飞父亲继续哀求道,“救……救我,我快……不行了!”

宇飞父亲恶狠狠地瞪了那人一眼,便转身挤出人群离开了。

“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了。”泰隆朝人群大声吼道,“今天谁敢救你,谁就得跟你一样!”

此时,泰隆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接通电话后只大声说了句“拿钱来涞源村十字路口处就放人,否则开着拉灵车来吧”。他挂掉电话后不慌不忙地点了支烟并叫那些人停手,然后叫混杂在人群里的军军拿来了几包好烟,并跟那些汉子原地边抽烟边说笑中等。而那人一动不动躺在硬邦邦冷冰冰的水泥路上,口中流着血,身体的某个部位偶尔抽搐一下。

不到两支烟的功夫后,一种很少听见却无人不晓的声音由村子西面传入人们耳朵里,且越来越响。

“不好——”人群中突然有人叫道,“是警车来了!”

人们齐刷刷又把目光从那人身上转移到泰隆身上,只见他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然后镇定地对那些汉子说:“你们都先走吧,顺便把我的车开走,朝东面走!”

那些人点了点头,快速上车疾驰而去。不一会,两辆警车从西面疾驰而来,并在十字路口停下。一下子由车上跳下七八个警察和一个后生。那后生也不是别人,正是去年那个开小挖车卸煤的年轻司机。围观的人们匆匆让出一条道来。

“就是他!”那后生指着泰隆恶狠狠吼道,“还有几个人呢,但不知道去哪里了。”

“那些人呢?”一个警察对泰隆质问道。

“没有别人了,就我一个人,是我一个人干的!”泰隆安然自若地答道。

“其他人呢?”那个警察朝人群里问。

自然是没有人会说的。此时,两个年轻警察已冲上来将泰隆铐了起来,并将他连推带拉塞进了一辆警车中。很快,两辆警车疾驰而去。那后生扶起昏死在水泥路上的那人,双眼通红地喊了几声“爸”,见不应便掏出手机给急救中心打了个电话。约莫二十多分钟后,急救车赶到了,不一会载着那对父子离去,围观的人们这才散了。

这件事成了村人茶余饭后议论不休的话题,逐渐有很多连贯在一起的事都真相大白了。事情的起因要从那辆小挖车说起,是涞源村的几个人合起来跟那年轻司机买的挖车,这是一个有头脑和能力的人出的主意,自然也是大有好处的。村人们因小挖车而堵在煤场门口闹了两次事,泰隆明着和暗着出了两次头,因而得罪了那年轻司机的父亲老樊和那个出主意的人。为了报复,那个出主意的人又给出了个主意,老樊是执行者,借在宇飞的棋牌馆赌博的机会认识了泰隆,并很快在确定他不知特殊血缘关系的情况下取得了足够贷一笔大款且暂不用打欠条的信任。时隔一年多后,不安的泰隆总算与其说是等到了老樊,倒不如说是老樊自己回来的。在十字路口发生的那一幕的那天上午,泰隆独自上门讨债,非但分文没有要上,反而被他父子二人用刀砍伤了,一气之下便叫来那些汉子,没找到那年轻司机,便将老樊在南岸庄的十字路口暴打了一顿,然后开车拉到涞源村的十字路口接着暴打,本以为他的三儿子,也那个年轻司机打电话是来送那笔利息已多出本金的钱,不想叫来了警察。那几个合伙买小挖车的涞源村人正是二小、老金和四奴;那个三番两次出主意的人正是宇飞父亲,虽然只是村人的猜测,却绝对没错。

一周后,有几个警察来到涞源村,大多数村人都在他们拿着的那张纸上按下了红手印。接着,泰隆的严重驼背的老父亲不顾腿脚不利挨门挨户叫村人帮忙,人们都明白他老人家的意思,即便平时连上门的乞丐都不舍得给钱的也纷纷慷慨解囊,五十的、一百的、三百的、五百的、一千的、两千的,最多有给一万的,其中凡是上千的多数都是他们家的亲戚。尽管老人家用颤抖的右手将每一笔钱记在了一个红皮子的笔记本上,但人们不会把自个儿的钱放在心上,且感觉比自家买了吃的或用的更有意义。老人家每进一个院门总会在大刚的搀扶下跪下,等有人出来时便老泪纵横地说“我一辈子窝囊没出息,没有攒下钱来救我的儿子,虽然他不是我亲生的,但这么多年来我从来没有把他当养子看待。这次他犯了案,只要还有一点点希望,我就是拼了命也要再为他做些什么,不管你们当我是要饭的人也好,还是个不要脸的人也罢,也不管是以前我们家人有对不住你们的地方,还是有恩的,现在都不提了,就让我再替泰隆做点什么……”,好些泪窝浅的人们听了这番话后无不抹眼泪!

人看不下去时,恐怕需要漫长的等待;而老天看不下去时,无非是瞬间的事!

即便是一个极其不寻常的夜晚,无边的“黑色”也会如期而至,而期间发生的很多对外人而言悄无声息的不寻常之事,黎明来临时便会众所周知。十一月初这天的大清早,宇飞父亲出事的消息既像一颗从天而降的炸弹一样偶然,却也像一颗埋在土里的地雷一样必然。原来昨天掌灯时分,宇飞父亲骑着摩托车从镇里往回赶,行驶在那个靠近铁路的拐弯处时,莫名其妙地出事了。由村北去往镇里有两条路,不论走哪条路都需经过那个拐弯处,近些年来就在这个拐弯处发生过好几起类似的近乎邪门的事故,每次并非是两车相撞,而是单独的车子走得好端端的就冲出了水泥路。前几起出事的人自述出事时突然就两眼一片漆黑大脑一片空白,就像睡着了一样,直到倒在血泊中感觉到剧烈疼痛时才清醒过来,并才知道自己出事了。另外,每起事故都是发生在夜里,于是有村人觉得这里是个不干净之地,但人们还是一如既往由此经过,并非是胆子大,而是相信心正避邪的缘故。宇飞父亲出事后,幸好有开着三轮车路过的外村人。清醒过来的他喊住那人说了自己是哪个村的姓甚名谁后就又一次不省人事了。那人径直来到涞源村,见大街上没有半个人影,正准备停下车随便找个人家敲门喊人时,恰见不远处路边的小卖部有人出来拉外面的棉布窗帘,便急忙跑过去告诉了那人,那人听说后立刻跑到宇飞家告诉了宇飞母亲,她听说后只是愣怔了片刻,立刻一面给宇飞打电话叫他回来,一面在那个村人的帮助下抱着厚棉被三步作两步来到那个拐弯处。他们到了没半支烟的工夫时,宇飞已开车从县里赶回来,然后载着昏迷的父亲和抽泣的母亲去了医院。随后,那个村人也开着自家的面包车赶往医院帮前忙后。黎明来临时,总算安顿好了。那个村人带着两个黑眼圈回到村里,逢人就说这件事,一传十,十传百,于是午饭前整个村的人都知道了。有个别很积极的村人一听说后就赶往医院帮忙,结果却扑了个空,因为宇飞父亲已被转院了。

一个月后,宇飞父亲出院回来了。第二天上午就有少半个村的人前来看望,有送营养品的,有给现金的,也有出来时眼泪汪汪的。听说他不仅面目全非,而且腰部以下的部位瘫痪了,以后在屋里离不开炕,而在屋外离不开轮椅,于是有没来得及看望却买了营养品的人们直接把东西都退了,而有本来没打算去看望的人们反而决定要去看望,且要尽可能大方些。不论是前者还是后者,其中的缘故彼此心知肚明。这天是红云返回学校的第二天,半上午时彩子陪父母来到看望宇飞父亲,估计他们是最后才来看望的。一见面,宇飞母亲和彩子母亲便紧握着手抹起了眼泪,而宇飞、彩子和彩子父亲看着熟睡中的宇飞父亲不说话。就在彩子陪父母准备离开时,宇飞父亲醒来了。

“是你——”宇飞父亲突然指着彩子父亲并瞪大眼睛骂道,“是你个混球诅咒我变成现在这样的,我不会放过你的。你个混球马上给老子滚出去!滚出去!”

被吓得脸色惨白的彩子父亲一声不吭,其他人顿时都目瞪口呆了。

“宇飞,你还愣着干什么呢?还不赶快给我揍他,就是那天……那天我叫他拉一车小石头时,他用恶毒的话诅咒了我!”宇飞父亲斜过头看着宇飞,并指着彩子父亲叫道,“是他们一家人把我们家害成这个样子的,老的害老的,小的害小的,你看看我们家现在成了什么样子了,我瘫痪了,连死尿都不知道,你闻闻这满屋子一股多难闻的尿骚味啊。你眼看就要人财两空了,还得一辈子背上臭名声,在这样下去,我们这个家可就真的完了!”

宇飞的目光瞬间变得如同刀剑一样,直盯的彩子父亲后退了几步,且似乎要转身跑出屋外。在大家还没来得及张口时,宇飞一个箭步扑向彩子父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左手扯住他的衣领,右手里外扇了他两个响亮的耳光,然后撒开左手并当肚一脚将他踢得侧身撞在门框上。宇飞母亲哭着来拉宇飞,彩子母亲喊着往门外推泥塑一样的彩子父亲。眼看宇飞甩开母亲又要冲向彩子父亲时,回过神儿的彩子突然像辆摩托车一样嗵地一头撞在宇飞的胸口上,他连连后退了几步,若不是炕沿挡着险些就摔倒了。想必是撞到心窝处了,疼得他捂住心口并脸色发白。

“诅咒?”原地站着不动彩子冷笑道,“如果诅咒真能灵验,那恐怕你们也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诅咒只对伤天害理的人灵验,因为是罪有应得,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如果诅咒真能灵验,那你们现在就用最毒的话来诅咒我吧,我也是该遭报应的人,这样就算扯平了,与我爸没有关系,都是我在作孽。来吧,你们来诅咒我立刻去死吧。过去我很怕自己变老,但现在我连死都不怕,因为我的心早已经死了,比得了所有的绝症病都绝望!”

“彩子,你——”

“听我说!”彩子打断了站在屋门口的母亲的话,并气呼呼地说,“妈,就算我死了也不值得您为我难过。您辛辛苦苦把我养大,又苦口婆心教我做人,尤其是做好一个女人,可我两次走上了那条令您最厌恶的路,第一次是短暂的,虽然您原谅了我,还说了一些似乎无所谓的话,但我心里明白,也能很明显地感觉到,您能原谅我是因为我结婚了。您对我的第一次原谅其实也是最后一次,如果我再有下次,您绝对是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的,甚至会跟我断绝母女关系,而我现在又走上了那条路,且是长久的,好多次我都想过自杀,可我偏偏在动手的那一瞬间又对未来充满希望,起码我还有很多该做的事没有完成,我——妈,我对不起您!”

“彩子,别说了,你——”

“让我把话说完!”彩子打断面朝宇飞站在她和宇飞之间的宇飞母亲的话,盯着宇飞恶狠狠地说,“到了今天这般地步,我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正好对宇飞说出憋在我心里的所有话。在我结婚前,我那爱钱爱到逼我走上那条路的爸的确造谣说起码有十万块的彩礼钱,于是宇飞在火锅店里当着朋友的面羞辱我,对此我不该说任何话,因为那时爱占小便宜的我跟我爸想的一样,不然就不会在寺门口对宇飞说出那么不要脸的话来,尽管那是我爸叫我那么说的。没过多久,我本来以为事情已经过去了,可没想到你爸竟然雇了个有病的外村人去卸煤,目的是跟我爸找茬并逼我爸动手,然后你爸当好人来帮我们解决这件事,其条件就是返还十万块的彩礼钱,并立下了字句按了手印,否则就叫那外村人再来找我家麻烦,你爸的这一招很歹毒,但我觉得对我爸来说是件好事,也是他自讨苦吃。这些都不至于使我在结婚那天穿的是内孝外喜(内衣内裤是白色的,其他衣服都是红色的,是村里老一辈人不知道怎么就说过的一种邪门的害人方法),这也是我那晚不愿脱衣服的真正原因。其实,我是多么希望你爸妈能够把那个乞丐的符买下来,因为我当时突然莫名地感到非常悔恨,偏偏被你爸把那乞丐赶走了,可能这就是天意吧。我为什么会这么做呢?就因为自从我怀孕后你就对我冷漠了,反而跟别的那些所谓的异性朋友很亲密,甚至是当着我的面。说实话,若不是我有了你的孩子,我就不会跟你结婚。结婚后尽管我处处小心,生怕说错话和做错事,然而你那可耻的言行非但没有收敛,却变本加厉了,竟然在KTV的包厢里跟在我姨姨家附近住着的那个婷婷搂搂抱抱,还动手打了我,这使我决定再次报复你,所以我故意使自己流产,想必你是猜到了的,这是我一辈子的心病,是又一次无法原谅我自己。本以为这样你就会跟我离婚,结果你死都不愿——是不会离,目的是要折磨死我,甚至还要威胁到我的家人。就是那时我才真正知道你为什么那么恨我,也就是那时起我也恨我自己,所以我发誓要为自己犯下的错赎罪,时时刻刻都活在痛苦的自责中,我是多么渴望有一天能得到你真正的原谅,而不是没有尽头。当你突然对我热亲时,我不是真的被冲昏了头,而是在赎罪,也是最后一次相信你,也最后一次再傻傻地相信你会原谅我。既是我意料之中,却也是让我没想到的,你的目的是把我手头里仅有的钱全部骗走,钱一到手你就又开始折磨我,让我守了那么久的活寡,只许你自己在外跟那些狐狸精鬼混,甚至当我不在时还带回家里,却不准我跟别的男人说句话。我始终没有对此说过你什么,因为我仍然再赎罪,当我知道你在外面已经有了私生子时,我就不需要再赎罪了,而我的心已经死了,但我的这副臭皮囊还不能死,因为我和你的恩怨还没有结果,也或许我还对自己的心能够再次复活抱有非常可怜的一丝希望吧。我进月亮宫,跟了那个大名鼎鼎的虎爷。哈哈……他妈的笑死我了,他是个比我爸岁数还大的糟老头,可我觉得只有这样才能解恨,我…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做条狗也比我这样的人活着有价值!”

彩子伤心到了极点,恶心地张大嘴巴一副呕吐的样子,反复几次总算吐出来了,竟然是一口鲜血!她没有擦掉留在嘴巴上的血,接着说:“今天总算一吐为快,怎么样都无所谓了,反正错一次就是错一辈子,倒不如一个错就错一辈子!”

并非各家吵各家的一幕,而是都没作声。站在堂屋里的彩子父亲流泪了,彩子母亲长叹了口气;宇飞父亲用被子角捂住了脸,宇飞母亲像个精神病人一样在发呆;彩子的心突然咯噔了一下,因为宇飞竟然也流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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