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城动手将苏十月的脸挖起来，擦掉那些碍眼的泪水。

顾城：“行啦，笨蛋。都过去的多久事情了，你难过什么。”

苏十月有些不好意思，又想将脸藏回去。她不只是因为这点茧子，还有他身上那些斑驳的伤疤。那些伤疤密密麻麻的，就好像某种图案，在他身体上刻画得满满的。当时他受了多少的罪，她都不敢去想，那无疑是在拿刀戳自己的心窝子。可即便那样，她相信，也不会有当时他的万分之一痛苦。

顾城：“行了。别傻乎乎的。下去吧，我饿了，想吃你做的饭菜。”

苏十月：“好。”

苏十月马上精神百倍地抬起头来，抿着唇笑。

她的眼角还湿湿的，看着那么傻，又那么惹人怜爱。

顾城心里微微抽疼，低头，亲了亲她的嘴唇。

顾城：“走吧。动作再慢点，我的胃病又该犯了。”

苏十月一听，马上拉着他就跑。下了楼，她推着他往门口走。

苏十月：“你去陪苏思念吧。她现在已经认人了，没事儿就在找你。现在你回来了，她肯定很高兴。”

说完，她就一头扎进厨房去了。

顾城已经见过苏思念了那小东西一看到他，马上咧开小嘴，做出一脸夸张的表情对着他尖叫。那声音，特别像侏罗纪公园里的那些动物发出来的。

他本来没想抱她的，结果他刚要转身进屋，她就哭起来了。无奈，他只得抱了她一会儿。小东西顿时就觉得圆满了，傻乎乎地又跟别人玩去了。

顾城看着她傻兮兮的样子，心里温软得厉害。这种被人需要的感觉，是如此的美好。

苏十月刚把米饭煮上，就发现身后多了一座大山。大山变成一块阴影，整个地将她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

苏十月：“不是叫你去看看苏思念吗？”

顾城：“回来的时候看过了。”

苏十月就笑了，带着一点骄傲和一点嫉妒说

苏十月：“都说女儿是爸爸上辈子的情人，所以，尽管你跟他相处的时间不多，她还是很喜欢你的。早上你出门，她就要一直凝望到看不见你为止。只要谁一跟她提爸爸，她马上探头探脑地找你。刚才你去看她，她有没有很高兴？”

顾城：“表演了一回魔音入脑。”

苏十月哈哈地笑了起来。

苏十月：“小家伙可好笑了，只要一高兴，就将嘴巴一咧，然后尖叫。不过，她最近表情越来越丰富了。难怪老人家说，小孩儿都是一天一个样的，错过了就再也追不回来了。”

顾城尚未接话，又听见她的声音突然黯然起来。

苏十月：“姐姐要是能够看到她一天一天地成长，那就好了。”

这话，顾城无法接。如果苏半夏还活着，那么苏十月便不会闯进他的生命里来。这个结果，绝对不是他想要的。他不能对死者不敬，便只能沉默不言。

苏十月很快就自己缓过来了，她努力笑了笑，说

苏十月：“不过，苏思念现在过得很好，她要是泉下有知，也一定会高兴的，对不对？”

顾城：“当然。”

顾城伸出手，将她整个人抱在怀里。他对苏半夏的死真的没有太大感触，但他不能没有这个笨得要死的女人。他的世界需要光亮，来自这个笨女人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