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别人附身的感觉相当奇妙，莫凡的灵魂仍旧在自己的体内，可以看到周围的景色，可以听到自己的声音。但所有的这一切，都是以一名第三者的视角，以一名观众的身份去感受的。而原本属于自己躯体的一切触感，一切情绪，都已经无法再引起灵魂的共鸣。这具身体，现在已经不再属于他，而是属于古-老-王了。

莫凡仍旧可以思考，而他最先意识到的，是对总教官斩空的钦佩。只有真正被附身后，才能体会到，轻易的让出灵魂的主动权，想要再次夺回，是有多么的困难。突然，一丝不安涌上心头。这种突然彻底丧失控制的情况，远比他原先想像的要恐怖得多。莫凡感到有些后悔，不应该答应这场交易。要是古老王现在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甚至是从窗户上直接跳下去，他也完全无力阻止。

事实并非如莫凡所想，古老王也没有做奇怪的事情。他只是拖着莫凡原本的身躯，脚步沉重的来到了双雁塔顶层的窗户旁边，眺望起了远处起伏的山峦。

跟着古老王的目光，莫凡同时看向了远方。此时，他才发现，原来以双雁塔的高度和位置，正好能看到华山全貌。云雾缭绕的山峰，刀削斧砍的峭壁，如利剑，刺入九重。

华山之景，的确气势磅礴，巍峨壮丽，但莫凡并不想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欣赏美景上。但此时的他，既不能动，也不能说话，只能就这么在一边干等。古老王沉默的看着华山，一动不动，如雕塑一般。过了许久，就在莫凡忍不住要开始试着用意念冲破控制的时候，古老王终于开口了。

“你口中的小泥鳅坠，真正的名字乃是祖龙坠，是当时圣兽青龙送给朕的。力量完全恢复的祖龙坠本身就是一件无可比拟的法器。拥有祖龙坠的人，更代表着与青龙缔结了契约，视为图腾圣卫。而朕，就是这第一届图腾圣卫。” 古老王像是在和莫凡说话，也像是在自言自语。

“但朕也是最后的一届。当年，就是在华山，朕最后一次召唤了青龙。同样，也是朕，亲手杀了她，夺走了她的元素符石。”古老王的声音，凄凉中带着伤痛，悲伤中带着痛苦。如果莫凡此时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的话，他就会发现，现在的古老王，双眼通红，浑身颤抖。

似乎在平复自己的情绪，古老王手扶着窗口，指甲深深地陷入了木制栏杆之中。良久才继续说道：“朕照着青龙的愿望，将祖龙坠继续传承了下去。但朕知道，拥有它的人，再也无法召唤出青龙了。而朕不愿踏入华山，又不愿青龙孤单。所有修建了这座双雁塔，为得就是能在此处祭拜她，看一看她。朕的一生，是非功过，问心无愧。可唯独对青龙，无法释怀。因缘巧合，你得到了祖龙坠，虽然此时你远远不到继承元素符石力量的程度，但亲眼见一见青龙的遗骸，还是无妨的。去南峰峰顶把，死后的青龙之首就在那里。”古老王抬起莫凡的右手，指尖指向了华山中的最高峰。

“我选择了江山，斩空选择了红颜，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结果是否会有不同呢？”古老王最后看了一眼远处的山峦，右手仍旧保留着举起的状态。五分钟的时间已到，灵魂瞬间消散，重新回到了祖龙坠中。

莫凡打了一个激灵，一股暖流袭来。对身体的感知渐渐恢复。此时的他自然是已无法知晓刚刚法老王的感情。但冰凉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莫凡有些诧异的收回了右手，轻轻拂去脸上的泪水，很难相信，看起来威严的帝王，最后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哭了出来。

九幽后在古老王附身的时候，就已经恭恭敬敬的从契约空间里出来了。随着古老王的消失，她一脸不高兴的看着重新掌控身体的莫凡。

“你都听到啦，王真是的，怎么什么都不瞒着你。”九幽后扭动着腰身，黛眉微皱，不满的说道。

“听是听到了，但不是很明白。”刚刚夺回身体的莫凡，还有些不适应，伸了个懒腰问道：“这古老王和青龙关系好像不一般啊，怎么最后还哭了呢？而且他提到了斩空总教官是什么意思？”莫凡露出一个探寻的目光。

九幽后哼了一声说道：“对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王爱着青龙。只是为了这江山，才不得不封印了她。但即便是千年之后，王的心还是没变。”九幽后难得少了几分谈论古老王时尊敬的语气，反而多了几分像小女人的嫉妒之情。“你们总教官要不是对秦羽儿的情，打动了王，否则当初王又怎么会让他保留自己的意识，并冒着风险，亲入圣城？”

“什么？你是说古老王爱着青龙？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龙骑士？可不对啊，尺寸都对不上啊。”莫凡脑中，实在无法想象，区区一个人类，是怎么爱上身形能横跨半个中国的圣兽青龙。

九幽后看着莫凡猥-琐的表情，满脸通红，严肃的说道：“怎么这样伟大的爱情故事，到了你那里，就尽关心这些污浊不堪的东西，真是下-半-身-思考的猴子。”

“那你就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呗。”莫凡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赖皮样，不是他没有同情心，而是古老王和青龙千年前的爱恨情愁，真的很难引起他的共鸣。

“我虽然没有见过，但相传青龙是可以幻化成人形的。”九幽后解释道。这毕竟关系到古老王，她并不想和莫凡继续讨论这个话题，瞅准了个空子，钻回了契约空间里。

莫凡试着叫了九幽后几次，毫无反应。他只好无奈的耸了耸肩。即便再后悔，但时光不能倒流，发生的事情已然无法改变。与其关心古老王过去的情感经历，不如赶快让猴子他们去探查一下南峰峰顶。

“猴子，你去南峰峰顶探查过么？”拨通了电话，莫凡带着兴奋的情绪说道。

“凡哥，我现在就在华山南峰的山脚下。有情况。我给你们发了定位，恐怕都得过来一趟。”电话那头，张小侯压低了声音，带着警觉的语气。

张小侯说完，嘟的一声，就挂了电话。很快，定位信息就发了过来。莫凡看着手机上，张小侯发来的地点，瞪大了眼睛。电子地图上，红色的小图钉，正正好好扎在了“华山旅游管理分局”这个名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