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她眸中的绝望太过于深浓，陈炽的心磕了一下，动了动唇，却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当时会答应流萤，除了想要保护她，保护陈家，也是因为明白了南悦死亡的真相，明白只要这层遮羞布一旦揭开，他和白萝就会被分离两岸，只能看着对方的背影。

白萝用力的握紧了手中的匕首，盯着陈母惨白的脸，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人用千千万万根细针扎着，让她痛的想要蜷缩，想要杀人。

“你愿意为我妈妈偿命，我成全你。”她声音冷的没有一点儿情绪，手上一动，刀锋没进陈母脆弱的脖子，鲜血流的更加汹涌。

陈母咬紧嘴唇，忍住痛楚，没有尖叫，也没有反抗。

“小萝！你疯了！”陈玟大叫，她真的害怕白萝这个样子，就像是从地狱里走出来的恶魔一般冰冷的完全没有属于人类的感情。

伸手去抢白萝的匕首，匕首却被另一个人紧紧的握住了，冰冷的刀锋被他握在手中，刀刃狠狠地没进他掌心的皮肉里，他面上就毫无表情，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白萝，她是我母亲，你要偿命，我赔给你。”

陈母愣愣的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男人，这个孩子已经长得这样高大，成熟到已经可以为自己的母亲遮风挡雨。

她终于捂着脖子痛哭出声，为年少时做出的那些肮脏的事，为这么多年一直忽略的儿子，哭的撕心裂肺，“小四，这是我的错，跟你没有关系，你别这样，你跟白萝好好的，是妈妈的错，是妈妈的错……”

陈炽的身影仿佛山一样挺拔，听见母亲的恸哭，并没有动。

白萝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匕首被握的很紧，压制了她的动作，她目光下移，看着陈炽已经被血染红的手，忽然就笑了一下。

这个笑容又温柔又忧伤，像是四月春风过，拂落枝头晚桃花，纷扬花瓣和着泠泠细雨落进结冰的湖水里，让陈炽心头蓦然浮现极度的恐慌。

“陈炽，你的手痛吗？”她松开了握着匕首的手，抬起一双被泪水湿润的眸，定定的看着他。

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因为她松手，匕首叮当一声落在了地上，他的手无力垂下，鲜血仿佛水流一般不断地滴落，染红了地板上铺着的羊毛毯。

“可是你的手再痛，也没有我这里痛。”她指着自己的心口，那里有绵密的仿佛蛛丝一般的痛楚慢慢的蔓延，天罗地网一般爬满整个心脏，“你说为你母亲偿命，陈炽，你说这样的话，把我放在哪里？”

陈炽抬手，想要把她拥入怀中，她却退后两步，摇摇头，眼泪斑驳的狼狈不堪，眼眶通红的就像个受了莫大委屈的小孩子，“陈炽，我觉得我需要冷静一下，你别逼我真的杀人。”

陈炽的手僵在半空。

陈奶奶愧疚又伤心，看着白萝，道：“小萝，是陈家对不起你，可是小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