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萝刚进房间就闻到一股浓浓的消毒水的味道，混着屋子里家具的檀木香气，显得格外古怪。

陈炽醒着，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刚才门外几人的对话他有没有听到。

他的脸色还是灰白的，总是微显出凌厉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像是深不见底的潭水，将所有东西都埋藏了起来。

陈炽很少有这样颓废虚弱的样子，白萝从来没有见过。

她在床边一米外的距离止步，没有再上前，也没有再说话。

隔了许久，陈炽才转头看着她，眼睛像是夜空中的星子一般带着亘古不变的冷淡。

久别重逢，他不问她安好，她已不能不能问他安好。

仿佛一切都不再是他离开之前的样子。

最终，白萝弯弯唇角，偏头问：“四爷，伤口还痛么？”

陈炽不是会服软的人，却点头，“有点儿。”顿了顿，又道：“把床头的药拿给我。”

白萝看过去，就见床头放着一个玻璃杯，和一瓶药片。她上前把药瓶拿起来递给陈炽，正想要顺便把玻璃杯也拿给她，忽然觉得身子一滑，陈炽抓住了她递药瓶过去的手，一把将她扯到了床上。

白萝措不及防，还没反抗，陈炽竟然已经牢牢的将她压在了枕头上，眼睛像是猎豹看着猎物一般的专注而凶狠。

白萝被他的眼神吓住，刚要出口的尖叫就憋在了喉咙里。

陈炽就这样看着她，没有了之后的动作。白萝反应过来，冷笑：“四爷，身上还有伤就别乱动，省的缺胳膊少腿儿了。”

“呵。”陈炽也笑了，“你没什么想问我的？”

“问什么？”白萝冷淡道，“四爷找到了心上人，是好事，我没有立场来问四爷的私事，本来我们也是各不相干的人，如今银货两讫，正好。”

“银货两讫。”陈炽重复一遍，声音因为高烧而变得嘶哑，却更加低沉，一个字一个字仿佛要敲在人的心坎上，“说得好。我第一眼看见恬茵，就觉得她跟你是不同的。”

白萝道：“一见钟情？”她吸了口凉气，让自己跳动太快的心脏平缓下来，“蓝小姐是个好姑娘，四爷要好好对她。”

陈炽说：“好。”

白萝忽然就想笑，她觉得自己眼睛湿湿的，似乎是刚才在外面进了雨水。

有时候明明已经明白的事，但是那个人亲口说出来，只会更伤人。

她不想去问陈炽为什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去喜欢上一个陌生的姑娘，也不想去问他离开之间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不想赔上一生如赌七年的幸福，因为她无法预料七年之后自己是否有能力让陈炽活下来，她至今没有看透陈家衰亡的迷局，虽说世有能人，能挽狂澜之即倒，扶大厦之将倾，但她白萝自问不是那个能人，她做不到。

要是不是七年之后的注定结局，一个篮恬茵算什么？她有的是手段能让她离开。可是现在，她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