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炽几乎是风一般的跑进了小区里，朝着发出枪声的地方跑去。

到了那扇熟悉的门前，他蓦然觉得无措。

这是白萝的家。

那声枪响果然是因为白萝。

他不知道自己在听见枪响后心里是什么感觉，像是突兀的空了一块，又像是心脏突然的停止了跳动。

他是在地狱里爬出来的人，不知道听过多少枪响刀鸣，也不知道挨过多少刀剑多少子弹，他将生死置之度外，死生随意，所以从来不在乎这些。

从来没有哪一刻，他会为一声枪响失措。

白萝那样一个小姑娘，怎么能承受的起一颗子弹的重量？

……

他踢开房门，里面一片漆黑，他听见急促的呼吸声，在客厅里的沙发边。

他站在门口，沉默了一会儿，开了灯。

原本干净的地面上沾了鲜血，大朵大朵的像是盛放到荼靡的花，颜色艳丽的刺眼。

血泊里，倒着一个男人，他的胸口被人插进了一把匕首，陈炽认出那是他们上次出任务时配备的军用匕首。

目光绕过奄奄一息的男人，他看见了靠在沙发边的白萝，她小小的一个蜷在沙发边的地上，白色的衣服上全是血，黑色的裙子也被染出红色，她抱着自己的膝盖，脸埋在腿间，他看不清她的表情。

陈炽走过去，蹲在她身边，犹豫了一会儿，拍拍她的肩膀，道：“你做的很好，不用害怕。”

他以为她是因为杀了人而难过害怕，毕竟他知道白萝的身手，这个男人这副惨样，那么白萝多半没什么事儿。

之前一直疼痛的心脏突然就柔软下来，他轻声道：“白萝，不是你的错。”

四爷难得的温柔降临白萝却并不领情，白萝脸色苍白的抬起头，她紧紧咬着下唇，唇上鲜血直流，她的眼神空洞却冷漠，笔直的盯着他，过了一会儿，艰难道：“四爷，我知道你想安慰我，但是在那之前，能不能先帮我打个120？”

陈炽卡了一下，盯着她，忽然发现她脸色白的不正常，把她翻过来后才发现她衣服上的血迹还在不断往外浸染。他的手顿了顿，用力撕开了她的上衣，无视了白萝的骂声，他看着她雪白肩头上的枪伤，心口细细密密的疼痛又涌了上来。

他看了她一眼，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然后道：“十分钟后史蒂文会过来，我先给你止血。”

白萝往沙发里缩了缩，额头上的冷汗一层叠一层的往下落，很快就浸湿了她的长发，黏腻的贴在她苍白的脸上，声音也带着一种透骨的虚弱：“不用了，我等他来就好。”

陈炽看着她，过了几秒，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在屋里找了件衣服给她搭上，然后跨过地上动弹不得的男人，抱着她出了门。

陈炽的步伐很快，白萝却已经晕晕乎乎的不知身在何处，她脑子里乱的很，一会儿是前世时白远将她送给陈小五时的场景，一会儿又是她站在高楼之上，被白琪一把推下去的样子，恍惚了一会儿，忽然回到几个小时之前，她站在陈家大门口，隔着夜色和月色，看着陈炽时的样子。

那时他回头，脸上有月光清浅，被她无知无觉的刻在了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