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萝看了眼窗外的天光，问陈玟：“我睡了多久？”

陈玟道：“一个晚上。”她看了看时间，“现在上午十点。”

白萝想起跟陆淹约好了要把猫带回来，约的是下午六点，现在还不急。

吃了半个苹果后白萝觉得有些疲倦，肩上的伤却在麻药的劲头过后开始一阵阵不间歇的疼痛起来，疼的让她根本睡不着，便跟陈玟三长两短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天来。

不知怎么的，话题就转到了陈炽身上。陈玟双手撑着下巴，对着白萝啧啧感叹：“你不知道我赶来医院的时候看见小四，那脸色，那表情，他爸去世时他都没那么可怕。”

白萝拿杯子喝水的动作顿了顿，没说话。

陈玟看她一眼，继续道：“我们家小四这个人吧，性子冷，脾气臭。外面的人都叫他活阎王，不敢招惹他，但他却是我们几个姊妹里最有正气的。”

她弯唇笑了笑，“大姐陈娴，一向是个女霸王，商场上的手段玩的比我溜多了，你别看她文文静静的样子，狠起来连自己都打。二哥陈洄呢，是个药罐子，自小其实跟我们就没怎么相处过，但二哥是个很好也很善良的人，连奶奶都说陈家几辈人个个聪明奸滑会打算，就他善良的没药救。”

“至于小五么，因为是陈家这一辈里最小的孩子，所以很得奶奶疼爱，所以性格养的嚣张跋扈天不怕地不怕的，在外面惹了不少风流债，但是他也是个好孩子，我虽然总在说他一天没个正经，可我的弟弟，我知道他的斤两，他是有筹谋有算计的人，只是不愿意太早走进社会。”

说到这里，陈玟喝了口水，“我么，我没什么好说的，我算是在帮着大姐做事，混吃等死。我们五个姊妹，生在金玉富贵家，外人羡慕的不得了，可是谁又能知道我们的苦呢。”

“但要说最苦的，还是小四。”她轻轻叹了口气，“外面人都不明白陈家为什么一直没有内部争斗夺权之事，只是他们不明白当陈家的家主有多难。陈家几百年下来，有哪一代家主得了善终？”

白萝认真的听她讲故事。

陈玟继续道：“我们家锋芒太露，早已有人视我们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拔之而后快，一直在挑拨上面对我们下手，陈家为了让上面安心，每一代家主都会从军，把命交给国家。小四的父亲就是死在了战场上，最后连尸体都没有找到，何谈马革裹尸还。”

“我们都知道，小四以后，或许也会如同他的父亲那样，死在异国他乡，不能魂归故里。他也很从容，不把自己的命放在心上，因为他知道他的命不是自己的。”

“小四从小就是个不爱说话的孩子，跟他的母亲关系也是冷冷淡淡的，疏离的很，我们都不知道原因，奶奶也没告诉过我们。他这样的人，从来不会轻易把人记在心上，这次你受伤，他却那样紧张，实在是让我惊讶了。”

白萝低垂着眼睫，靠在雪白的枕头上像是在假寐的模样，没有答陈玟的话。

“小萝，你懂我的意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