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皮靴子踩在厚厚的积雪上，发出“吱吱”轻响，沈流钊的心却很压抑。

回到院子里的时候，天又开始飘起了雪花，院里凉亭边，那颗红梅树开的正好。

而郁行就坐在凉亭里，一盏茶一卷书，可惜，沈流钊并没有去欣赏他的清雅出尘，而是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开门进屋。

那般自然冷漠疏离，像是真的没有看见院子里还坐了个人一样。

郁行拿着书的手蓦地收紧，力道大的纸张中间都出现了裂痕。而似乎出现裂痕的还不止是纸张，心里也仿佛裂开了一样，有风灌进去，冰冷而且苦涩。

他想，沈流钊第一天来国子监就差点在山道上撞死自己，而自己明明可以坐视不理让他坠落悬崖，还是出手救了他。自己明明有无数个悄无声息杀了他的机会，还是一次次的心软了。

明明是他把自己当成挥之则来呼之则去可有可无的东西，自己不过就是骂了他一句而已。现在做出这幅样子，好像有错的人还变成自己一样。

郁行胡思乱想了一堆，完完全全忘记了什么权利与利益。他不停地分析着，究竟是自己欺负沈流钊欺负的狠，还是沈流钊欺负自己欺负的狠。

半个时辰之后，郁行整个人都不好了。

郁行：貌似……是我揍他揍的比较多。

可是，他不死皮赖脸的跑来烦自己，自己就会揍他了？所以这还是他活该。所以他凭什么不理自己？板着一张脸给谁看？

郁行：等等，我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为什么会有这种……好像很希望沈流钊理自己的想法？

而且，郁行突然意识到这种想法不是一天两天了。就拿今天来说，自己坐在这里吹冷风，难道不是为了等他吗？

郁行：不……不是。

简直荒谬，等沈流钊做什么？难道是为了和他表演姐夫小舅子相亲相爱的戏码吗？

郁行：这辈子都不可能。

一想到沈流钊那张脸笑着喊自己姐夫，郁行的无名火就蹭蹭蹭地升了起来，想都不想，直接一掌劈裂了石桌。

巨大的声响惊醒了刚刚入睡不过半盏茶时间的沈流钊，他披着大氅打开门，看着院中腾起的烟尘，和站在碎石中的郁行，无奈道，

沈流钊：宸王殿下，这大晚上的，您要练功的话去别处成吗？

郁行：本王要是不呢？

郁行踩过满地碎石，走到了台阶下看着沈流钊那张精致的脸，虽然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但还是能感觉出来郁行很不高兴。

沈流钊：好吧，又是我这种随随便便的垃圾呆在这里污了您的眼睛了。

沈流钊显得很平静，甚至脸上还带着笑意，没有郁行想要看见的怒火没有郁行想要听见的他不满的嚷嚷。

还没有等他回神，沈流钊就回屋抱起了自己的被子，反手关上了门打算离开。

沈流钊：这里留给您了殿下，小的就不在这里碍您的眼睛了。

擦身而过的时候，却被郁行一把抓住了手臂。他力道大的似乎要捏碎沈流钊的骨头，声音带着咬牙切齿的怒意，

郁行：你又要去找哪个野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