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

月冰言突然笑了起来。

她那冰冷如同极地的圣物一般白皙精致的脸，第一次有了笑容。

“真是一群蠢货……多了一个废物刺客，又能怎么样呢？”

月冰言微笑着说道，手中匕首却悄然消散。

冰蓝色幻想粒子从她的体内浮现而出，转眼间便在身上构造出一件纯白色长袍，遮挡着她那在月光下闪烁着白皙光泽的肌肤。

“不过，既然神之垂怜被抢了，在下也失去了继续战斗的勇气。就这样回去请命吧……应该，能得到很久的休假的……”

少女说着，随手拔出了插在欣月华胸口恐怖的长刀，随即向远处走去。

蓝色瀑布一般的长发在她的腰间轻微地摆动着。

单薄的身形最终消失在森林之中。

……

看着月冰言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我终于松了一口气。

凝九冥身上的冰冻也终于在此刻完全解除。有些粘腻的液体正从她的伤口之中冒出，连接修复着破碎的肌肤和器官。

这大概就是神之垂怜的功效了。

我将已经昏迷的凝九冥缓缓地放在了地上。

“咚……”

身后突然传来轻响。

我惊讶地回头看去，只见笙曦双膝跪在了地上。

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从她的眼中涌出，像断线的珍珠似的顺着脸颊滑落。

“呓雨……”她呜咽着，似乎拼尽全力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恐惧，“赶上了……真的……差一点就……”

“笙曦……我不是让你在林中等着……”

“不行，不行……如果我不来的话……”

笙曦不停地啜泣着，不停地抹着脸上的泪水。

但泪水越抹越多。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和手腕滑下，将围巾和袖口湿透。

“我不想死，我怕死……我害怕，那个只需要擦伤就能够将人冰封的长刀……”

“我害怕那个不可战胜的魔女……我害怕根本无法抵挡的绝命之刃，以及无法消弭的地狱之寒……”

“我害怕她像玩弄玩具一样玩弄我的生命……”

“我害怕看到，那些我所珍视的，那些支撑起我生命全部意义的东西……在她的面前是那么的脆弱不堪……那么的不值得践踏……”

“但是，但是……但是我——”

笙曦无法继续再说下去。

有什么即将涌出的东西隔着一层微薄的屏障。

我走到笙曦的面前，同样跪下，然后抱紧了她。

“谢谢你，笙曦……你救了我，不只是现在。我知道，从游戏的开局直到现在，你一直都默默指引着我们队伍前进的方向。一直以来都说你是初中生，真是抱歉了……明明，你才是我们之中最坚强的那一个。”

“呓雨……”

“但现在，一切都已经结束了，笙曦。请做一次真正的初中生吧……”

一边说着，我的手握住了笙曦的右手。

她那紧紧攥着匕首的手因为持久用力过猛，无法充血而显得有些冰凉。

“呓雨……我……我——”

紧绷的弦终于被拉断。

笙曦崩溃般哭哮着，松开了匕首，浑身颤抖地扑在我的胸口放声大哭起来。

“我最害怕的是再一次失去队友，再一次眼睁睁地看着你们死在我的面前啊！！要是那天，要是那天晚上，我也能像今天这样站出来，而不是躲在角落里的话，说不定……不，绝对……大家绝对会有不一样的结局啊！！！——”

如同白纱一般轻柔的月光铺撒在寂静的森林之中，似乎纯白的炼乳一般想要抚平战斗留下的创伤。

那是时间无法凝滞的创痕。

而在那洁净的白纱之下，回荡着少女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