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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从不科学的日常出发!

  

作为在京城呆了两年的大学生,萧桐以为自己也能这样平静地度过大三的生活。

每年成绩也还说得过去,就是评奖学金时总差那么一星半点;心情好时一个人骑着小黄车沿北三环绕上一圈,心情不好时约上室友到学校南门的麻辣烫撸撸串,在红汤翻滚与肉串交错中一起吐槽越来越多的实验和论文;每次专业课都要提前占座,不然你就等着被两三百人挤在阶梯教室的最后一排,听着老师像英语听力一般地讲解麦克斯韦方程,昏昏欲睡吧。

找女朋友?不存在的。萧桐所在的大学素来都是京城高校男生的兵家必争之地,校际间的联谊舞会举办了一波又一波,妹子们哪会顾得上本校那些“皱巴巴的土特产”?

游山玩水?更不存在的。身为物理系的学生,每周能在考试和课题的重压下挤出点时间搞搞业余爱好就不错了,还想像大一的萌新那样满世界蹦跶?学位证还想不想要了?

其实,萧桐再明白不过,自己是这所大学中最普通的一颗水滴。每年拿些不痛不痒的小奖,听听学神们惊艳四方的传奇经历,偶尔羡慕下晚上在操场拉着小手的情侣,再平平淡淡地毕业,和成千上万颗水滴一起汇入波浪滔天的就业大海。没有恋爱,没有波澜,就像程序设计好的那样,按部就班而又,索然无味。

不过,这样的生活平淡归平淡,有时还是能给人相当的自由度。比如在充满倦怠气息的周一,如果第一节课不是专业必修,昨晚在社团里捣鼓了一夜的萧桐可以选择赖在床上,继续做他的美梦。但是现在,一切美好的生活似乎都在那次意外后,成为泡影… …

“阿桐~!大懒虫!起床啦!!新的一天应该和蓓儿一起充满干劲!!”

清晨,睡意朦胧的男孩被欢腾的喧闹声吵醒。揉着惺忪的睡眼,他隐约看到了骑在自己上身的模糊人影。

啊… …现在的梦都这么真实了么,跟个VR似的… …

他想翻个身继续睡觉,可身体像被什么东西压住似的,动弹不得。紧接着,全身感官的苏醒为他带来了更多的信息,那游走于胸膛上的柔软,分明就是女孩雪纺裙摆的漾动,莹润肌肤的摩挲,以及银发丝绦摇曳的温香。

心跳的惊悸如炸雷般传遍全身,萧桐差点没从床上跳起来,惊愕的双眼瞪如灯泡,

“兰、兰、兰蓓儿!!!”

“呀哈,阿桐你终于醒啦~人家叫你叫得好辛苦的说!”

银发委腰的少女若无其事地骑在萧桐身上,翡翠色的眸子荡漾起欢快的涟漪,

“不过话说你们住的这地方可真小… …如果放在圣蒂斯安娜,大概只能给宠物住吧~”

她撩开男孩床上的蚊帐,打量起挤着七个人的狭小宿舍,

“而且味道也好奇怪,感觉像发霉的南瓜粥… …”

萧桐当然不会告诉她,就在自己床下堆了室友一个星期没洗的袜子,不过重点是——

“这可是男生宿舍!!你一个走到哪里都像在Cosplay的家伙是怎么溜进来的?!”

他尽量压低声音,因为满宿舍的室友都还沉浸在睡梦中。

“咦,阿桐你就这么小看我吗?隐身术和穿墙术可不是什么高阶魔法,蓓儿以前经常还半夜溜到圣蒂斯安娜的厨房偷蛋糕吃呢~虽然经常被夏佐老师抓到就是了。”

少女歪着头,淘气地吐着舌头。萧桐早就憋了满肚子气,趁其不备狠狠掐住她的耳朵:

“我不管你怎么进来的,现在赶紧乖乖溜出去!!别再来打扰我了明白了么?!”

“哎呀呀,好疼好疼!!”

她捂着银发下的耳朵惨叫着,围绕在男孩床边的法阵开始闪烁起来。

“萧桐!把闹钟掐掉!想让整栋楼都知道你是个用萝莉音做闹铃的变态么?!”

周围的室友高声抗议,吓得萧桐赶紧松开手,

“听着,兰蓓儿,我现在困得要命,没时间陪你瞎闹!”

他做出一副龇牙咧嘴的表情,把抱枕扯到脸上,

“可阿桐你不是还有早课吗?人家怕你起不来,特地来叫的你。”

少女睁大碧玉般的眸子。

“专业选修而已,反正老师又不点名!”

萧桐紧紧捂住枕头,搪塞道。

“那可不行!蓓儿在圣蒂斯安娜的时候,可是一节课都没错过呢!”

“那你这笨蛋还不是挂科挂到差点被开除!!”

少女的脸突然涨成桃红,像藏起来的糖果被人偷吃了一样,

“这、这只是意外!意外的说!!明明蓓儿以后想当个占卜师,还要学什么理论魔法学,流枫老师题又出得这么难… …”

“学渣没资格叫我起床!”

萧桐索性用枕头盖住脸,不再理会她。

少女又拖又拽,却如何也撼动不了他磐石般的身躯。忽然,她灵光一闪,嘴角绽放出恶作剧似的坏笑,

“阿桐你再不起床,人家就跑到走廊上解除隐身术,大喊‘我是萧桐女朋友’了,喊到你起床为止,嘿嘿!”

宿管老师恶灵般的目光突然闪现脑海。被发现留宿异性可是大过处分,萧桐立刻抛开枕头,抱拳求饶,

“行了行了小姐姐,我怕你了还不成吗?”

在少女的监督下,萧桐只得乖乖赶往教室。早晨的大学校园已是一派车水马龙的繁忙景象。温融的朝阳从体育馆的玻璃上折射下来,涤荡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为神色匆匆的学子们勾勒上亮丽的金边。萧桐看了看表,就要汇入人流前往教学楼,少女突然拉住他,

“又怎么了?”

她只是笑笑,从随身的小包中翻出一个叠得方方正正的小盒子,交到男孩手上,

“这是给你做的巧克力布朗尼,蓓儿最喜欢的蛋糕!上午课多容易饿,阿桐要是肚子叫了,就课间拿出来尝尝吧~”

“你以为别人都跟你一样,跟个馋猫似的没命地吃甜食?”

萧桐脸上开始发烫,但却依然故意转过身子,背对起少女。

“知道你吃得淡,这次准备的是少糖的特别版本哦~”

少女背着手,跳到萧桐面前,银丝曳动间,是月色流淌般的温婉如玉,

“毕竟这几天给阿桐添了这么多麻烦,这点小心意,就当是蓓儿微不足道的感谢吧!”

见男孩还是扬着头不肯收下,她伸手拉住萧桐的手掌,轻轻将之掰开,把点心盒放入掌心。萧桐刚想撤手,少女温软的玉手早已包住他的手指,和男孩一起握住盒子。

他这才不得不端详起手中的礼物。盒子是用草莓花纹的餐巾精心包装的,盒顶还用粉丝带扎着蝴蝶结。男孩早已想不起上一次女孩子送他礼物是什么时候了。即便送给别人的祝福丝毫不在少数,他也从未得到过来自异性的反馈,更别说感谢。

萧桐抿了抿嘴唇,像做贼似地环视四周,将点心盒飞速揣入衣兜。

“那好,阿桐你就放心大胆地去上课吧!蓓儿会在外面给你摇旗呐喊的!”

银发少女开怀一笑,就要向学校主楼溜去,不料萧桐早就飞速出手,拎住她的后衣领,

“别忙,和我一起去教室。”

“呀呀,看见蓓儿这么可爱就情不自禁了吗?”

少女眨着莹润的眸子,双手捧住脸颊,

“人家还是第一次被男生邀请呢,要不要化个妆呢,裙子也得好好换换… …啊啊阿桐你干什么,别跑那么快呀… …”

不顾背后惊叫的少女,萧桐拉起她的手一路飞奔起来,

要不是怕你在学校领导上班的时候搞出什么灵异事件,鬼才愿意跟保姆一样拖着这么个傻乎乎的疯丫头!

结果是教室里,萧桐拼命翻书记笔记忙得不亦乐乎,少女则在旁边枕着脑袋睡得甜甜蜜蜜,还不时砸吧着小嘴,流出成串的哈喇子,不知是不是在梦中掉到糖堆里去了。

课堂上,年轻的讲师正在黑板上手舞足蹈地推导着单摆运动在摆角大于5°的周期公式,

“…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不能忽略线性效应的影响,单摆运动也就无法视作简谐振动。如果这个方程进行泰勒展开,我们就不难得到以下的表达形式… …”

讲台上的老师嘴上嚷嚷着“不难”,右手却非常实诚地在黑板上写下密密麻麻的积分号和三角函数。大半个教室里的学生都听得云里雾里,用手勉强撑住脑袋,游走在神游太虚的边缘。

打心底而言,萧桐对面前的少女才是羡慕嫉妒到想流口水。如果她所说的世界真实存在,谁还会学这些稀奇古怪的公式定理?随便挥挥魔杖就能玩出点花样来,卢瑟福、海森堡这些祖师爷改行去当炼金术师还不得赚得盆满钵盈?

可是现在,他还是得老老实实地啃下这些艰涩的方程等式,争取能在某个突如其来的随堂测试中混个及格。魔法?不存在的。至少在这个世界,一切都在按照科学的意志和逻辑规律运行,规律得如此循规蹈矩,容不得任何奇迹的存在。

或许是不想让大半个课堂变成学生们集体补觉的第二寝室,老师暂时放下了手头的公式推导,转而开始活跃起课堂的气氛。他讲到,物理学在当代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有着各种神奇的应用,从某种方面来说,和古人设想的魔法世界别无他异,

“… …科学发展到极致,就会有着魔法一般的魅力。大家还知道哪些神奇的科技应用?”

老师用食指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满心期待地扫视起台下黑压压的学生。可大家只顾埋头看着笔记,像被猎豹追杀的一群角马,极力避免被老师的目光锁定,整间教室噤若寒蝉。

“实在没人回答的话,就按老样子点名了。”

萧桐暗自庆幸及时还好没翘课,身边却突然蹿起一只举得高高的手,像鲤鱼旗招展风中。

“喂,搞什么… …”

“很好!那位坐在窗边的女生,就你了!”

来不及阻止,老师的声音就已在耳边沉重落下。少女一甩满头的银发,兴冲冲地冒起来,萧桐睁大眼,回荡起胸腔中的怦然心跳,震颤不已。

完了… …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刺过来,教室中响起嗡嗡的议论声。毕竟在这个世界,出门撞见银发女孩的机会和裸考过高数的几率差不多,更何况是这种自带妖精画风,就差长个兔耳朵向你摇尾巴的软糯少女。萧桐用课本挡住脸,恨不得钻到课桌抽屉缝里。

“非常好,同学,你的名字和学院?”

连老师也用力眨了眨眼睛,对这个和周围学生画风迥异的少女颇为好奇。

“兰蓓儿!圣蒂斯安… …”

萧桐在课桌下狠狠踩了她的脚,

“圣蒂斯安娜学院… …中文系二年级!!”

更多的窃窃私语在周围蔓延起来。平时饱经思想折磨的物理系学生纷纷向少女投来钦佩的目光。毕竟这虽然是专业选修,要不是必须修满学分,连本专业的学生也不会轻易选择,还会有文科的家伙往枪口上撞?

“贵系果然都是人才。”

这是后排一个昏昏欲睡的物理系姑娘在恍惚中对中文系室友敲出的微信。

萧桐紧紧攥住笔袋,恨不得从中掐出水来。我的小姐姐哟,给你编的身份是中文系,没叫你在这种课上嚷出来呀!你就不会随机应变,说个化学系计算机系或者数学系?反正那帮家伙倒是凑不足学分经常来和我们抢座位。你这小脑袋怕不是被碳水化合物全糊住了!

老师咳嗽了几声,教室里安静下来,

“我们也欢迎文科的同学来听课!多了解了解数理逻辑的东西,对开拓思维总是有好处的嘛!那好,南蓓尔同学,你对这个问题有什么想法?”

“我非常同意老师的观点!不管是魔法,还是可学(兰蓓儿这里字音没咬准),都是造福人们,给大家带来幸福的存在。就像以前一直觉得,魔法能给世界带来奇迹,指引着人们前往充满希望的远方一样,我也相信,可学能够追随魔法的脚步,给予这个世界最真诚的祝福!”

少女的声音犹如落石入水,在教室里激起无声的万丈波澜。周围的同学皱起眉头,以关爱智障儿童的神情向她投来关怀的目光。

“这孩子怕不是读书读痴了吧,连现实和幻想都分不清了。”

“中文系的真可怜,毕业证还没拿到,人先傻了… …”

萧桐在物理系的微信群中看到密密麻麻的消息,全身汗毛炸立。等会下课时可千万别被人认出来是这傻丫头的同伴,不然系里这半年内的笑料之王他可就拿定了。

“嗯… …说得很有道理。不过听你这话里的意思,同学你该不会真相信有魔法存在吧?”

老师绕到讲台下,半开玩笑。

“相信的哟。”

这一次,少女的语气意外坚定起来,绿瞳中的光芒也开始凝固成晶,

“因为,蓓儿自己就是魔女呀。”

教室里彻底炸开窝,连角落里睡得最香的同学也打起十足的精神,向这边好奇张望。老师看看表,觉得该结束这次无谓的争论了,抛出杀手锏,

“那好同学,既然如此,你不妨为我们表演下魔法,让在座的各位物理系同学开开眼界?”

“真的吗?太好啦!”

少女高兴得从座位上一跃而起,萧桐连拉也拉不住,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她一路蹦跶到讲台上,大大方方地站到了物理系近百号的学生的面前。

“吾灵显现。”

她抬起右臂,一支铭刻着花纹的暗棕色木杖赫然出现在手中。

刚才还议论纷起的课堂刹那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瞪大惊奇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凭空出现的木杖,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接下来,蓓儿就给大家表演一下魔法吧。表演什么好呢?瞬移术太难了…

…火焰术吗,上次刚刚把礼堂给烧了被罚扫了一个月厕所的说… …那就表演变形术吧!”

“刚才应该是魔术,出手挺快,没看清。”

萧桐旁边的男生兴致冲冲地向他吐槽道,

“总觉得在大学物理课堂看到‘魔法’表演有那么一丝丝违和… …喂萧桐,你小子想干啥?!”

男孩狠狠瞪了同学一眼,用食指贴近嘴唇。趁全班同学的注意力集中到少女身上,他蹲着身子,沿着过道悄悄潜行。

“变什么好呢… …就变这个吧!”

少女转身从讲台上拿起一根粉笔,摊在手心,

“大家注意,这可是货真价实的魔法变形,千万不要眨眼睛哦~蓓儿马上就要把这根白棍子变成棒棒糖啦~”

她将手中的木杖贴到粉笔上,青翠的眼眸微微眯起,

“术式启动:岩遁.纷繁化无,万物归一,以此易彼,幻——”

还没念完,一道黑影突然出现在眼前,将她和台下的同学隔开,

“对、对不起老师,这是我妹妹,会点魔术,刚从国外回来,有些妄想症,总以为自己有点特异功能… …”

萧桐急得满脸通红,一个劲儿地向老师编着故事,

“刚才是我没照顾好她,又让她犯病了,实在不好意思,我先带她去吃药了!!”

不顾满屋子同学诧异的目光,他拉着少女拼命跑出教室。有好事者拿手机拍下两人仓皇逃窜的背影发到票圈,还不忘加上一句:

“愿有情人终成兄妹。”

“你疯了吗兰蓓儿?在大学物理课堂上表演魔法?!你怎么不到中科院门口去卖萌啊… …”

拽着少女跑到教学楼外,萧桐再也按捺不住汹涌的怒火,冲她厉声咆哮。

“咦,‘棕壳园’是什么?卖坚果的地方吗?”

她睁大无辜的眼睛,晶莹眨润。

“随你怎么说!我不管你以前的生活怎么样,记住,这是个只信奉科学、推崇理性的世界!现在,你给我老老实实待在这里,等我上完课再带你去吃饭,明白了么?!”

少女歪着脑袋,还想争辩几句,萧桐早就头也不回地匆匆赶回教学楼。

结果是重回课堂的他像接受审判的异端一样,迎着教室百号人火辣辣的目光坐立不安地度过了大半个上午的课程。下课的钟声刚刚敲响,他就赶忙收拾起书本,赶在整栋楼的人流蜂拥而出前冲到门外。

正如男孩所担心的那样,少女早已不见了踪影。

他捂着额头,仰天长叹。

兰蓓儿啊兰蓓儿,你是要把我的平静生活搅得多乱才肯善罢甘休… …

焦急间,手机响了起来,是朋友打来的。对方告诉他,有人看到一个白头发的女孩子不知怎么把自己弄到树上去了,让他赶紧过来看看——

“——毕竟,这可是你这条万年单身狗十几年来接触得最多的妹子了吧,好好把握,那姑娘可是像小妖精一样总爱粘着你。”

朋友意味深长地对他说完这句话,挂断电话。

萧桐只得匆匆赶到朋友所说的地点。果然,在操场旁的银杏树上,他看到了坐在树冠,哭丧着脸的银发少女。

“阿桐~救命哇——!”

眼见着男孩挤过围观的人群,少女像见到了救星般向他伸出怀抱,可脆弱的树干也跟着摇晃起来,吓得她赶紧赶紧抱住枝杈,像考拉一样蜷缩起身子。

“我的小祖宗啊,你没事跑这么高的地方做什么?要吃水果我给你买,这树可是不结果子的呀… …”

萧桐被挤在人群间,哭笑不得,

“再说你不是魔女么,这点高度这么就把你吓成这样了?”

“刚刚飞上去的时候,肚子就饿了,阿桐你总不能让人家空着肚子变魔法吧?”

一阵清风徐徐吹过,银杏的树冠摇曳起来,少女抱着晃动不知的树干,吓得哇哇直叫:

“快救人家下来呀阿桐!太可怕了… …简直比蓓儿第一次骑扫帚还要可怕!!”

“那你等着,我去找体院借个梯子。”

萧桐叹口气,转身就要离去,不料少女又在他身后呼天抢地的嚷嚷起来,

“别走呀,阿桐,你一走,人家又会害怕了… …”

“这不是给你去借梯子了吗?”

男孩在胸前叉起双手,又好气又好笑。

“阿桐你别愣着啊,把蓓儿救下来呀!!”

“行,我去给你借梯子… …”

“阿桐别走,人家好害怕!!”

… …

萧桐索性不再理会,扭头就要快步前往体院的仓库,少女突然大喊起来,

“阿桐,你要是走了… …蓓儿… …蓓儿就直接跳下来!!”

“行行,我不走了,你就一辈子呆在树上吧。”

男孩皱起眉毛,一副奉陪到底的模样守在树下,

“人、人家要跳下来了阿桐!!”

“喂喂,不是已经不走了吗,你到底要——”

“快接住我阿桐!!”

少女闭上眼睛,从树上跳下来,正好将男孩砸倒在地上。借着萧桐的身体完成软着陆。而他就没那么幸运了,被从天而降的少女狠狠抡翻在地上,眼冒金星,全身上下的每根骨头都发出断裂般的“咯吱”乱响。

“对不起啊阿桐… …人家蛮以为你会用可学(科学)接住我的… …”

她骑在男孩的胸膛,不好意思地挠着脑袋。

“兰蓓儿… …你还没给我足够的参数去计算… …你的落地动量… …”

萧桐在地上吐着白沫,半死不活。

人群中,一个小男孩突然挤了出来,哭喊着跑向少女。

“啊对了,我还差点忘了正事。”

她笑着站起身,从小包里掏出一架沾着树叶的微型无人机,交到小男孩的手里。

“谢谢姐姐~!”

小家伙伸出胖乎乎的小手,伸手就要去拉少女的手,萧桐立即满血复活地蹦起来,横在两人中间,替她把无人机交还到小主人手上。

“哈哈,没事啦,举手之劳嘛。”

少女蹲下身,抚摸起小男孩的脑袋,笑如春风,

“姐姐呀,在家里也有两个你这样可爱的弟弟呢,以伊格特西之名,保佑你快快长大吧!”

小家伙闭上眼,看上去颇为享受少女的爱抚。在周围男生嫉妒得咬牙切齿的目光中,他拿着自己的小玩具,得意挤回人群。

“所以,你搞这么大名堂就是为了给小鬼拿飞机?”

萧桐瞪着小男孩远去的身影,忿恨跺脚,

“我说你… …脑袋里这么总是缺根筋,要是从树上掉下来,医保可没你这‘魔女’的份儿。”

“嘿嘿,人家知道错啦~不过用魔法能帮到别人的事,我就一定回去做。”

少女拽拽萧桐的衣袖,露出樱花漾动般的笑意,

“因为,蓓儿想成为给大家带来幸福的魔女~!”

下午的课都是实验课,萧桐不想让少女一不留神将实验室的昂贵仪器全部炸上天,只得将她留在主楼。快要下课的时候,他收到来自京城高校社团联盟的通知,让他在饭点的时候去六环外开个工作会议。

男孩自己也是学校一个小社团的的负责人。虽然规模不大,这几年的情形每况愈下,却也是有着悠久历史的有名团体。萧桐实在不想在周五的晚上还到这么远的地方开会,可不去参加,就拿不到资金赞助。这对本已是岌岌可危的社团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咬咬牙,他还是决定去参加会议。

联系了社团里几乎是所有的成员,却没有人愿意在周末的夜晚陪他去前去赴会。也许大家都知道这个团体也撑不了多久了,都说树倒猢狲散,可还在一人苦苦支撑的男孩,早在一切终结之前,就已是孑然一身。

绝望中,他想起了少女。

在晚上,萧桐从未成功地把女孩子约出来过。不过对那丫头,也许有点希望…

“呀哈,难得阿桐也会主动约人家出来玩,好开心~!!”

电话中响起少女唱歌般的欢乐声,男孩无奈地咧咧嘴,继续解释,

“不是去玩,是开会… …就是所有人都板着脸围坐在一起,听一个人发言… …不过要是结束得早,你想去哪玩,倒也不是不可以… …”

“好呀好呀!那你等下我,人家去翻条好看的裙子,嗯,妆面也要重新补一下…

…”

不管是哪个世界的女孩子,果然在这些方面都是令人吃惊地执着。

萧桐耸耸肩,心头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宽慰。

一路上,公交车里的少女还在兴奋地研究着男孩给她的旧手机,还几次想召出魔杖对它敲敲打打,要不是男孩拧着她的耳朵几次阻止,她怕不会把这个萧桐前不久淘汰下来的手机用烟熏火烤的方式折磨个遍。

“好神奇的小盒子!!”

少女双手捧着男孩屏幕已经开裂的智能机,像端着蛋糕一样嗅嗅闻闻,青翠如茵的眼睛折射出宝石般的漂亮光芒,

“这个世界的人们都是用它来通信的吗?”

“不用它难道靠嗓子吼么?”

萧桐翻着微信群里的消息,头也不抬。

“其实呀,我一直觉得即使在这个世界,魔法也是无处不在的。像路上这些不用魔力就可以驱动的铁箱子,还有阿桐给我的这个‘兽机’。在蓓儿的家乡,人们的一封信也往往要好几个礼拜才能寄到彼此的手上呢~”

少女微笑着,将手机轻轻按在胸口,像刚刚收到了母亲的家书,

“还有隐藏在人们心中的魔法:不用过多交流就能彼此领会的心意、只是想到对方就能从心底洋溢的暖流,还有那些流泻在笑意中的温柔,这些都是能抚平一切泪痕,给大家带来幸福的魔法呀。”

萧桐侧脸望向窗外,深深吸入一口气。

他只是不想让她发觉到自己泛红的脸颊,以及,逐渐加快的心跳。

公交车到站后,男孩将她安顿到会址附近的一家餐馆,刚想离开,又忽然想起什么似地,折返到少女身边:

“饿了吗?”

少女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肚子里却传来不争气的咕噜声,

“嘿嘿,只是不想让你担心,放心去吧,蓓儿可没这么容易被——”

肚子里的呻吟声像是在和主人赌气似地,叫得更起劲了。

“被… …”

她拼命捂住小腹,可饥肠的叫唤声却将她一次次地出卖,

“喵呜… …阿桐人家还是饿了嘛,想吃好多好吃的… …”

少女哭丧着脸趴在餐桌上,彻底缴械。

男孩强忍住想笑的冲动,点了一盘水饺。看着她笨手笨脚地用筷子摆弄起盘中的食物,他才放心地前往会场。

会议依然是老生常谈的这些的内容,什么加强高校间的社团合作,多举办一些有益的活动之类的。萧桐被人高马大的友校代表们挤在角落里,哈欠连天。要不是事关赞助问题,他早就在签完到后溜之大吉了。

好不容易支撑到了散会的时候,男孩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少女打来的。

“阿、阿桐——!!”

刚接通,他就被话筒里的哀嚎声吓了一跳,差点没从楼梯上滚下去,

“喂,还不到一个钟头,又怎么了?”

“现在… …好多可怕的大叔围着蓓儿,不让我离开… …还威胁说… …要将人家抓到哪里去…

…好害怕… …阿桐你快来呀… …”

萧桐愣了半晌,犹豫了下是否要报警后,还是咬咬牙,匆匆赶到餐馆。

在餐厅的一隅,他找到被店员、保安团团包围,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少女。

“阿桐你终于来了!!”

她像见到奶奶的熊孩子般,躲到男孩身后。

萧桐见到餐桌上摆满了剩菜,疑惑地皱起眉毛,

“我不是只给你点了盘饺子么?”

“可吃完那盘‘脚趾’没多久,蓓儿又饿了… …就点了这些菜,结果这些大叔不肯收下我的钱,还说要把人家抓起来,呜呜… …”

她拽住男孩衣袖,惊颤不已。

萧桐看着桌子上亮闪闪的银币,哭笑不得,

“蓓儿啊… …以后穿越记得到银行去换汇… …没钱就到异世界瞎逛不是啥好玩的事… …”

无奈中,他还是到前台替少女结完账,带着她准备踏上归途。还没走到公交站,男孩又被拽住了,

“阿桐~人家还没吃饱…

…”

少女双手拉着他,霓虹变幻下的翠瞳,晶莹剔透。

“怎么感觉我在养一头猪啊… …任你这么吃下去不等社团垮掉我自己先破产了… …”

萧桐扶着脑袋,甚是头疼。但他自己的肚子也开始跟着起哄,男孩这才想起还没吃晚饭,

“好吧… …陪你去吃…

…给我省着点花钱!!”

他把她拉进一家麦当劳。少女前脚踏进店门时还痛哭流涕地发誓说要做一个勤俭持家的好姑娘,后脚刚一落入店内却马上把这些话抛到爪哇国,毫不客气地点了满满一桌子的炸鸡薯条菠萝派。

萧桐像仆人一样,抱着堆积如山的食物跟着她回到座位,却又无可奈何。他自己的饭量并不大,半个汉堡咽下去后肚子便已填饱了八九分。不过眼前的少女可完全顾不上什么淑女风范了,匆匆将满头漂亮的银发扎成马尾就喜滋滋地开动起来。

只见她拈起一块鸡米花,伸出舌尖,小心舔了舔,立刻就露出惊喜的神色,满心欢乐地将之送入嘴里;又像第一次到糖果店的小姑娘般,捧着蜜色的烤翅,凑到鼻子下闻闻,再闭眼深深咬上一口,酥软的笑意便在她小猫咪一样的粉颜上舒展开来,一如棉花糖层层膨胀的甜蜜。

话说这丫头的食量真是无底洞,没准是把那边的世界吃穷了被赶过来的吧…

萧桐端详着大快朵颐的少女,不禁暗自掂量了下日渐消瘦的钱包。

所有食物中,她唯独没碰薯条。

“蓓儿,薯条要这样吃。”

他说着撕开番茄酱,拿起一根薯条蘸了蘸,送入嘴中。

少女的眼中绽放出发现新大陆的光芒,学着男孩的样子蘸起番茄酱。很快,桌上的大堆快餐便在她的猛烈攻势下消减大半,

“咦,阿桐,你怎么不吃了呀?”

嘴里嚼着大块鸡排,少女冲他疑惑地眨眨眼。

“再吃我这一星期的口粮就全没了。”

萧桐瞪了她一眼,黑亮眼睛中的怨念,如墨翻腾,

“而且,这些垃圾食品吃多了把你喂成猪,你就等着以后嫁不出去吧。”

“是吗?不过说也奇怪,蓓儿虽然不像薇诺娜那样不吃不喝,也没有和墨莉一起魔鬼训练,却怎么吃也长不胖哦~”

少女抹着嘴角的油星,天真地晃着脑袋。

“喂,这句话可千万别在学校里说,让那帮女生听见了没你好果子吃。”

萧桐撑着脑袋,嫉妒地看着她把整整一袋薯条全部倒入嘴里。

“呀嚯~果然还是吃饱的时候最开心呀~!”

喝完最后一口可乐,少女开怀地躺倒在座位上,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惬意感叹。

“妈耶~果然还是钱包饿肚子的时候最难熬… …”

倒完最后一颗硬币,萧桐无力地瘫软在餐桌上,捏着面黄肌瘦的皮夹,欲哭无泪。

突然,他瞥见少女脸颊上的番茄酱,

“蓓儿,你脸没擦干净,赶紧洗洗。”

“可是人家看不到耶!不如阿桐来帮蓓儿擦掉吧~”

男孩愣住了,滚烫的红晕开始在侧脸上缓缓浸染,

“我… …可以吗?”

“嘿嘿,是阿桐的话有什么不行的呢?”

少女坐起身子,双手交叠着在桌上撑起脑袋,笑靥如花。

他犹豫片刻,还是颤抖着拿起餐巾,轻轻擦拭起她脸颊上的红汁。擦着擦着,少女茂密的银发中忽然立起两只毛茸茸的狐耳,裙子后也钻出条雪色的尾巴,在座椅上悠闲地左右摇摆。

“蓓、蓓儿,你是怎么做到的?!”

萧桐被少女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了一跳。

“告诉你个小秘密,阿桐。”

她神秘地眨着眼,明眸半垂,

“蓓儿生下来,就和萃琉璃的其他孩子很不一样。这些特征也是从降生的那天起就陪伴着我了。不过平时这些孩子都会乖乖地隐藏好自己,只有在蓓儿最开心的时候,它们才会探出脑袋,和我一起分享这些喜悦——也就是说,这些可爱的小家伙们也认可了阿桐呢~!”

三角形的尖耳在银发丛中轻柔翕动,少女咂咂嘴,似乎口中正融着块太妃糖。

平时只有在漫画中才能看到的场面竟然活生生地展现眼前,萧桐像沐浴在千樱婆娑的花舞中,不禁春心荡漾。擦去少女嘴角的最后一点残渣,他试探着,小心发问,

“那个… …蓓儿,我能摸摸… …你的耳朵吗?”

“诶?!”

少女惊讶地抬起眼睛,眼底下弥散开淡如微云的粉晕。

“我、我不是故意的!只是觉得从没见过好奇了而已!!我才不是觉得它们很可爱所以想摸一摸… …我、我连女生手都没摸过,怎么会有这种非分之想呢哈哈… …”

萧桐转过头,一个人自顾自地尬笑起来。

“不是… …我是说…

…耳朵那里摸起来很痒的… …而且以前,从没有人这样摸过蓓儿…

…”

少女微微低下头,宛若一朵水莲花不胜春风的娇羞。

“没事没事,我也是说着玩的哈哈,万年单身狗就该有条狗的样子… …啊、啊!!”

趁男孩不注意,少女拉住他的手,将它轻轻放在了自己的茸耳上。

“蓓儿… …”

萧桐瞪大眼,触电般的感觉从右手袭遍全身,刚想缩手,少女发丝的细密和耳朵的柔软却仿佛雪地温泉气泡翻滚的氤氲,须臾间卸去了他所有的力道。

“怎、怎么样?”

少女双手紧紧抓住裙摆,脸颊上的粉樱浸染得愈加浓烈。

“很、很不错… …”

萧桐也绷紧了全身神经,连呼吸的节奏也被小心控制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和女孩子有这样近距离地接触,

“蓓儿… …你确实是…

…让人很有幸福感的姑娘… …”

少女的嘴角抽搐一下,却又在转瞬间,被淡淡的莞尔一带而过。

她没有勇气告诉男孩,在遥远的家乡,这是被视作诅咒的邪恶特征。

如果这样的狐耳毛尾的孩子降生于世,多半会被家人抛弃在森林中,沦为各种魔兽的果腹之物。

少女很感谢她的父母,顶着全村的压力,将她抚养成人,再不惜一切地将她送到大陆的彼方,追逐梦想。

爸爸、妈妈、璃老师、薇诺娜、墨莉,还有阿桐… …短短的十七年里,蓓儿竟然幸运到这样的地步,和温柔的人们相遇着,彼此交心… …分明生来就该注定坎坷,自己却被命运这样不经意的眷顾,总是在流年宛转的交汇处,收获时光最缱绻的邂逅。

她不禁交叠起双手,轻轻按在胸口,仿佛祈祷,却又颤如花影。

两人从餐厅出来时,公交车已经收班了。

“麻烦了,这条路车也不好打。”

萧桐看着手机上无人回应的滴滴,皱起眉头。

“诶嘿嘿,这下就轮到蓓儿出场啦!”

少女狡黠一笑,从口袋中掏出条颀长的扫帚,

“吃饱喝足的魔女可是居家旅行的必备之物哦!”

她拽着男孩就要跨上去,萧桐赶忙将她拉住:

“打住!!你不是说你还没拿到那啥来着?”

“法师飞行资格证吗?哈哈,放心吧,虽然没拿到,蓓儿还是是去考了三次呢,早就非常熟练啦!”

“得了吧… …九零后中年人这把老骨头可经不住你这样折腾… …老老实实骑车吧。”

他在角落里找了辆小黄车,却突然想起这车只有一个座位。

“那个蓓儿,你能用魔法变个后座出来吗?”

“后座?什么后座呀?”

“就是这个。”

他指了指旁边一辆私人自行车的后座。

“哈哈,这简单!”

少女召出魔杖,口中再次念念有词:

“术式启动:风起.洪荒席卷,形神兼备,造化有道,以兰蓓儿之名——显现!!”

火花迸溅间,一个皮垫的后座赫然出现在小黄车的后轮。

“好吧,等会到学校了我们再讨论下物质守恒的问题… …”

萧桐解锁了小黄车,全然没发现旁边自行车的后座消失不见了。

出发前,他把外衣脱下来,披在少女身上,

“北京昼夜温差大,罩在外面吧。”

如此般,男孩载着后座的少女,在京城秋夜的凉风下缓慢骑行。

她紧紧搂住萧桐的腰身,上身顺势贴在他的后背,萧桐的瞳孔刹那间收缩了一下,手中的龙头也跟着摇晃起来。

袭来的夜风撩起少女银丝的飘拂,涟漪漾动的温柔撩拨在萧桐汗涔涔的脸颊,仿佛花瓣吻在溪水中的那一抹摇曳。他这才发现,原来女孩子的身体可以轻盈到这样的地步,仿佛青烟朦胧间就能扶摇而起,宛如琴声绕梁中便可缠绵化水。而少女绕过自己腰间的臂弯,早已化作舞女翩跹的玉带,纤柔的暖意丝丝入骨,足以为他慰去一路的风尘与寒意。

“我说,阿桐,你相信魔法吗?”

她贴在男孩坚实的后背上,温润含笑。

“再怎么说,跟物理系的学生扯这些也太违和了吧… …”

“茫茫人海,为什么蓓儿就和阿桐相遇了呢?”

“不过是概率问题,撞上了就撞上了。不是我也可能是江子文,是夏楠语,是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

“可这次相遇发生在了我们身上,对于蓓儿和阿桐来说 ,不就是百分之百了吗?”

萧桐脸颊僵住了。

“蓓儿一直觉得,无论在哪个世界,注定相遇的人们终将突破重重阻隔,被彼此的心意,相互吸引;被牵连的情思,共同羁绊。只是在萃琉璃,人们把它称作魔法,而在阿桐的世界,大家总是习惯把它叫做… …奇迹。”

少女雪嫩的脸颊在男孩的后背缓缓摩挲,恍若喃喃,

“谢谢你,阿桐… …能够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和你相遇… …能够在我们都最孤独的时候陪伴彼此,真是… …太好了… …”

无意间,一粒晶莹的泪水从少女的眼角滑落下来,陨落星尘。

以后,纵然离别的钟声不可避免,即便终将独自面对命运的彼方,我也绝不会忘记,你曾给予我的那些温存,以及初恋般的… …悸动… …

她攥紧男孩后背的衣服,那双看似从未有过悲伤的翡翠眼眸,却在万千霓虹的斑斓下,娓娓凋零。

“蓓儿?蓓儿!”

男孩的呼唤声将她从沉思中拉回,

“别在后座上睡着了啊,会摔下去的!”

“没有的哟~有阿桐保护,蓓儿最放心了!”

她抹去眼角的泪光,重新振作起来,

“不过确实有些困了… …”

“那给我讲讲你到这个世界前的故事吧,我一个人骑着也挺无聊的。”

“好呀好呀!很久很久以前,在萃琉璃大陆最西南的奥菲多省,一户普通农家中诞生了一个银发狐耳的小女婴… …”

“喂喂,给我挑重点啊!比如你是怎么来到这儿的。”

“哦,没想到阿桐对人家的故事这么感兴趣!那就从最近的事情讲起吧。那还是蓓儿修习魔女二年级的期末,在羽灵王国的王都海尔达姆,一年一度的神树节庆典‘花海之夜’拉开了帷幕…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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