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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话 少女的抉择

  

第126话 少女的抉择

Episode 126 The Sweet Girl’s Choice

萧桐失声大叫,可迟了一步,保安已经将餐车推入了X光机。

他绝望地闭上眼,等待着尖锐的警报划破空气。

然而,意料中的露馅并未出现。保安拍了拍他的肩膀,把餐车还了回来,

“好了,没问题了,送进去吧。”

萧桐感到自己从百尺高空中瞬间落回地面。他接过餐车把手,将信将疑地望着对方,可保安们只是聊着天,没有人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男孩暗自松下口气,推着餐车缓缓步入酒店顶层的走廊。如果情报没错的话,夏楠语就在走廊尽头的全景总统套房里了。不知为何,他感到手里的餐车变轻了许多,似乎只剩下了一个空荡荡的车皮一样。

他将车悄悄推到暗处,敲了敲外壳,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左右张望一眼,他将车顶盖掀开条缝。借着走廊灯光,男孩这才发现,原来藏在车里的兰蓓儿消失不见了。

心跳像触电般痉挛起来,萧桐靠着墙,大口喘气。怪不得刚才X光扫描不出来,原来这丫头早就从车里逃出来了。可她现在在哪儿?计划接下来该如何执行?男孩望着头顶的雕梁画栋,只觉两眼刺痛不已。

可就在他不知所措的时候,一个雪白的身影雾一般地拂过眼前;紧接着,他被身影拉着手腕,闪进了走廊旁边的消防通道里。

是兰蓓儿。

“阿桐。”

昏暗的楼道中,银发涤荡的少女背对着男孩,朱红色的开腰礼裙温柔委地,在微风中微微漾动,如同舞会中那双倒映着意中人温婉眸影。

萧桐猛然意识到,这是少女上次告白以来,两个人的第一次独处。

“蓓儿,马上就要去接替小楠了… …现在,这里就我们两个人… …你有什么,想对人家说的嘛… …”

少女纤柔的声线像风铃般颤动着,那双曾被他无数次握在掌心里的小手,此时攥紧了长裙上的褶皱,像在树叶下避雨的一羽雪蝴蝶。

男孩怔住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现在正是少女告白之夜的延续。即便被他深深伤害,即便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她依然会忐忑地在身后藏起一束矢车菊,等待着被他同样雀跃的心跳,燃成情火。

“保重了,蓓儿。“

萧桐深深吸入口气,喑哑嗓音一如灰烬散去,比起嘱托,更像是某种道别。

他背对起少女,害怕自己控制不住,上前握住她的小手。

男孩不知道,在他身后,兰蓓儿也转过身,翠眸上的高光像雨点滴答中的月影般,变得破碎不堪。她颤抖着,掏出魔杖,敲了敲脑袋。很快,黑发代替了银丝,墨曈染尽绿眼,少女摊开手,任由另一个女孩的模样将自己一点一滴,全部吞噬――

就像跳海者堕入深渊前的最后一跃。

在萧桐看不见的地方,饱含了少女眼中最后一丝翠意的泪水滑落而下,在他身后,在他不愿触及到的角落,溅落悲鸣。

萧桐默默看着化身夏楠语的少女步入了房间,胸口早已在的阵痛的撕扯中逐渐麻木。

半分钟后,真正的夏楠语拎着高跟鞋,来到男孩等待的玄关。

“OK,我已经把这一区域的监控视频覆盖掉了,快让楠语藏进去。”

楚天的声音传入耳中,萧桐点点头,把餐车推到走廊拐角,打开暗箱盖。

“有劳了。”

女孩在他的耳边轻语道,躲到箱子里。萧桐只是机械地闭锁着盒盖,把车上的点心藏入塑料袋,甚至没有正面看过夏楠语一眼。

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始终是兰蓓儿逐渐被墨色消融的无助场景。这份墨色不属于夏楠语,却更似某种邪恶至极的诅咒。它贪婪舔舐着兰蓓儿纤尘不染的身体,将她卷向命运万劫不复的深渊。

按照计划,他将把藏有夏楠语的餐车推到后厨,在那里与楚天汇合后,再到外滩的集合点。兰蓓儿释放完“忘川术”,消除整个酒店相关人员的记忆后,三人再与少女一起撤退。

返回路途中,萧桐看到酒店的服务生们与保安三三两两地靠在门廊中,毫不避讳地聊着即将在第二天举行的婚礼。他们谈论着新郎新娘悬殊的年龄差,谈论着那些来自天南地北的名贵食材,谈论着天海集团一掷千金的阔绰花销。男孩低着头,只顾推着餐车,连绵细汗淌出他的袖口,一滴一滴,被天鹅绒地毯染成血一般的赤红。

“等等,萧桐,你走错路了!后厨该向左边走!”

楚天的提醒把萧桐从恍惚中拉回现实。他这才发现,自己差点把餐车推到了死胡同里。

“抱歉… …”

他嘟哝着,慌慌张张掉转车头。细细的电流声在听筒里窸窣拂过,男孩感到一阵轻微的叹息声挠到耳膜上,

“打起精神来,朋友,我知道你在担心蓓儿小姐。”

“对、对不起… …”

“不必道歉,在意的女孩子深陷虎口,任何一个有责任感的男生都会放不下心的。”

萧桐咬住嘴唇,推车的双手痉挛起来。

“我想告诉你的是,萧桐,蓓儿小姐是我见过最勇敢的女孩子,她绝不会有事的。等一切结束后,大胆地拥抱住她吧,别让那颗为你跳动的心凉得太久。”

男孩用袖口擦了擦前额的热汗,心中百味陈杂。他来到一楼,刚迈出电梯门,却听到楚天惊慌的叫声:

“糟糕,监控里怎么看不到蓓儿小姐了?”

“楚天,发生什么事了?”

萧桐的胸口被什么东西狠狠一踹,心跳骤然加速。

“太奇怪了,明明刚才还在楠语的床上坐着… …等等!夏天海的人怎么进到房间里了――不好!!”

通讯在瞬间中断,酒店中突然响起火灾的警铃声。走廊里回荡起纷乱的脚步声,萧桐转过头,只见一群黑西装的男子从自己身边小跑着经过。

“我们已经知道小姐失踪的状况了,正在安排人手寻找!”

“都给我把门好好看住了,没有老板的命令,一只苍蝇也别放出去!!”

他们一边在对讲机里呼喊着,一边把守住重要的出入口,其中就包括男孩的撤退路线。

“楚天,他们把出口都堵住了,还有其他路线通往后厨吗?”

他躲到走廊边的转角里,焦急呼叫着同伴,

“喂、喂,楚天,你听得到我说话吗,楚天?!”

除了淅淅沥沥的白噪音,耳机里没有任何回应。萧桐的后脊骨像被人烙上了一块烧红的炭火,汗涔涔的脸颊上青筋抽搐。他只好硬着头皮,按照原定计划,将餐车推向黑衣人重兵把守的出口。

“站住!干什么的?”

黑衣人们立刻警觉起来。

“甜点部的送餐人员… …刚刚、刚刚送完点心,需要回一趟后厨。”

萧桐埋下头,不敢直面对面目光的拷问。

“不行,现在任何人都不得离开这里。”

对方冷冷回应道。男孩只得调转方向,准备找个偏僻的地方先躲一躲。盘问他的黑衣人给同伴使了个眼色,几个壮汉包抄过来,拦住他的去路。

“慢着,想去哪儿?”

绷着皮手套的手收拢成拳,对方扳着指间的关节,眼睛眯成鹰眼般的狭缝。

“既然回不了后厨,那我去找个冰箱把车里的点心冻一冻… …在外面放太久,会坏掉的… …”

“甭去了,你就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没有我们的允许哪里也不准去,明白么?”

“为什么啊… …”

萧桐话刚一出口,就被黑衣人狠狠推了一下。男孩猝不及防,踉踉跄跄撞到墙上。

“‘为什么’?”

一群人发出粗野的嘲笑声,

“我们天海的事,你这种跑堂腿的垃圾货也配问为什么?老老实实当你的下人就对了,少他么像个条子似地问东问西!”

无缘无故被人挑衅,萧桐腾起一肚子的怒火。可黑衣人人多势众,夏楠语还躲在车里,他只好忍住怨气,和对方尽量周旋,

“但是… …车里的点心都是很昂贵,要是就这么坏掉,经理怪罪下来,我一个小小的服务生也担当不起啊… …”

他赔着笑脸,低声下气地请求起来。

“小兔崽子,还他娘的嘚瑟了不是?告诉你,你们这家破店,天海买十家都不带眨眼的!敢不听老板的命令,败坏了夏总的兴致,老子让你们这些打杂的全家生不如死!!”

对方骂骂咧咧,说着就是一记闷拳砸在萧桐胸口。这一次萧桐没招架得住,被打得摔倒在地。动手的黑衣人拍拍手,对同伴大手一挥,

“弟兄们,让这小混球儿长长记性――给我揍!!”

黑衣人们抡着拳头一拥而上。萧桐在地上惶恐地蜷缩成一团,连反抗的勇气也荡然无存。他抱着脑袋,像待窄的羔羊等待着暴徒们雨点般的拳头。

“住手――!!!”

耳边传来厉声的喝止声,黑衣人们转过头,只见一位穿着酒店保安制服的高大男生冲了过来,将萧桐护和暴徒们隔开,

“干什么呢?!这里是堂堂七星级酒店,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一个个都给我收敛点!”

扶着墙壁,男孩摇摇晃晃地站立起身,这才发现是楚天赶了过来。

“你算什么东西?他娘的滚远点,别让老子把你一起收拾了!”

为首的黑衣人踮起脚,指着楚天鼻子痛骂。

“卡尔顿酒店A6区安保队长,楚陵蓝,我有责任维持酒店的秩序,以及保护好我的同事。”

楚天不卑不亢地说着,昂首挺胸,仿佛一棵傲立的松树。他出示了证件,同时指了指胸前佩戴的微型摄像机,

“奉劝你们低调一点,我的巡逻记录仪直连到酒店的安保中心。要是我同事看不下去了,可是会一键报警的。”

对方气得咬牙切齿,但碍于摄像头也不敢造次。他挥挥手,周围的同伴撤到门边。萧桐暗中松下口气,刚想推着餐车折返回去,楚天却用手挡住了他,

“别干傻事,到时候车里的点心坏了,丢掉工作的不是他们,而是你自己。”

“你这话他么的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楚天在胸前叉起手,冷冷斜视着气血上头的黑衣人,

“据我所知,我们酒店今天特别邀请了来上海访问的法国著名甜点师让.克莱齐奥先生来制作甜点,小姐很是喜欢。不巧的是,克莱齐奥先生已经启程回国了。要是你们让这些点心变了质,坏了夏小姐明天婚礼的兴致,我倒要看看你们谁能担得起这个责任。”

“别以为随随便便就能唬弄我们。任何人都不得离开客房区,这是老板亲自下的命令。就算是小姐本人来了,我们也不能放她过去。”

“行,那你们对着镜头把名字报上,再把刚才的话说一遍。明天夏总要是怪罪下来,我就把你们顶上去。”

“你小子找抽么?!”

黑衣人恼羞成怒,抡拳猛击过去,不料却被楚天攥着手腕,硬生生给推了回去。

“算、算了吧,楚队长… …我可以再联系下经理,想想办法… …”

萧桐在身后拉了拉楚天。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的同事。自己的权益要一定要勇于捍卫,更何况,我们是在为夏小姐竭诚服务,有理有据,真正该想办法的是他们。”

他义正言辞地说着,强行把黑衣人的拳头扳回原处。

“听我一句劝,让他把甜品送回后厨冷藏,明天小姐在婚礼上吃得高兴了,你我都不会被怪罪。”

“老子要是说不呢?”

黑衣人压低血红的眼睛。

“那我也不会客气,只好把刚刚这段影像交给你们老板自证清白了。顺便,你们一小时前在三楼储藏室偷偷赌钱的监控也会被交给警察――既然我们都不想让对方好过,那就只好这样了。”

黑衣人们脸色大变,仿佛被扒了毛的恶狼般,开始相互交换起眼色。

“你他妈信不信老子现在做了你?!”

其中一个黑衣人怒火攻心,竟然从腰带里拔出匕首。萧桐吓得向后趔趄几步,楚天却挺着胸膛,正气凛然地顶上前去,

“别挑战我们的底线,混蛋。”

迎着明晃晃的刀口,楚天怒曈似火,

“你在毁掉很多人的未来… …夏小姐,你的弟兄,还有你们天海集团。不想让你们老板明天在派出所里看婚礼直播就给我把家伙收起来… …混帐东西!!”

“没听到楚队长的话吗,把东西收起来!!”

为首的黑衣人也怒斥道。对方恶狠狠地瞪了楚天一眼,只得乖乖收起刀具。

“我只有一个要求,楚队长。放你们过去后,把这些视频都删掉,今晚的事,我就当没发生过。”

“当然没问题,我说到做到。”

楚天后退了半步,抖了抖黑制服。

“弟兄们,让路!”

他招招手,黑衣人们让出道路。楚天拍了拍萧桐肩膀,陪着他把车一路推到后厨。

此时此刻,躲在餐车里的夏楠语也暗暗松下口气,掌心里的手绢也被汗水彻底湿透。透过百叶窗,她将对峙的整个过程看得一清二楚。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直观地对比两人,尽管女孩从来没有想到过要把两个男孩拿来比较一番。

藉由后厨的应急通道,萧桐和楚天将夏楠语成功护送出酒店。三人来到外滩,等待着兰蓓儿释放完魔法,赶来同他们汇合。

确认四周安全后,萧桐连忙向楚天询问起监控的情况。

“放心好了,刚才在后厨门口碰到的情况纯属意外。宏发的老板在你离开后五分钟的时间就把蓓儿小姐接到餐厅里去了,夏天海的人没有得到通知,误以为楠语失踪了,这才封锁了酒店全部的出入口。”

他拍拍男孩的肩膀,递给他一张纸巾,

“先擦擦汗吧。我后来重新连上了监控,蓓儿小姐已经回到房间了,天海也撤销了封锁的命令,接下来的一切,就在于等待和希望。”

黄浦江畔,华灯升腾的上海早已在不夜城的荣光中醉染成霞。霓虹点燃江水,流光似朱唇般遍吻夜空,萧桐愣愣地看着眼前车水马龙的街市,恍如隔世。

约定的时间很快到了,他们却没有等来那个银发招展的身影。

一辆黑色的奔驰轿车停在路边。不等司机开门,江子文一把推开车门,慌慌张张地跑向三人。

他告诉众人,自己才发现兰蓓儿先前在宾馆留下的图案根本就不是什么魔法法阵。

“冷静下来,子文!你怎么知道蓓儿小姐的图案不能起作用呢?”

楚天皱起眉头。

“嚯,我怎么不知道?!要是画的其他东西我还真不知道那玩意儿起不了作用,可你自己看看,蓓儿在地上画的明明就是萧桐常穿的那件T恤衫的正面logo!!”

萧桐大惊失色,连忙扒开自己服务生的制服。怪不得他走之前觉得兰蓓儿的法阵如此眼熟,果然,她是照着男孩衣服上的图案随便画的。

这丫头… …到底想干什么?!

慌乱中,萧桐猛然想起兰蓓儿临走前交给他的那封信。他连忙从贴身口袋里倒出那封信,刚拆开火漆,四个人同时瞪大了眼睛。

他们的心中,同时响起了少女风铃晃漾般的清澈声线:

“阿桐、江先森、小楠还有楚天哥哥,请原谅蓓儿,原谅她悄悄背着你们,做出这个决定… …”

“忘川术真的是一种超厉害的魔法,可惜蓓儿是个大笨蛋,只能近距离地释放才有效果。所以,蓓儿决定利用小楠的身份,趁大家睡着的时候,悄悄地在那些大坏蛋的身上释放魔法。请放心,人家虽然没有小薇那样优秀,照着魔导书念几句符文还是没问题的啦,一定可以让小楠摆脱这些坏人的纠缠的~!”

“请大家在客栈里等着蓓儿回来吧~嘿嘿,如果可以的话,人家早餐还想吃那种放在锅上烤的小馒头哟!还有,林霏小姐说这里有很多超好玩的地方,接下来的几天,蓓儿还想和大家在这里好好逛逛呢~你们就满心欢喜地期待着人家胜利归来吧~!”

少女的声音淹没在外滩的喧闹中,萧桐望着眼前川流不息的游人,瞳孔逐渐失去光泽。

但在下一秒,他攥住江子文的衣领,将他狠狠推到栏杆上,

“我早就说过了,不能让蓓儿去冒险!!可是为什么,要眼睁睁地看着她掉到火坑里… …她还只是个孩子你知道吗?!”

“甭装了,萧桐,你自己心里最清楚,蓓儿会这样做还不都是你的缘故?!”

江子文掐住萧桐的手,狠狠啐了一口,

“别忘了,在蓓儿的事情上,你是最没资格说话的。”

“你――!!”

“都冷静下来,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

楚天咆哮着,强行分开两人,

“人家楠语刚被救出来就看你们俩大老爷们儿在这掐架,像话吗?!再说,事情还没远远没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犯得着这样火气上头么?”

“那你说怎么办?!”

萧桐和江子文同时对楚天吼道。

“我相信,蓓儿小姐这样富有灵气的姑娘,在做出决定时,一定是经过了慎重的考虑。”

皱着眉头,楚天把手搭在两人肩头,

“与其干着急,我们不如相信她,买好蓓儿小姐最爱吃的上海生煎包静静等着她归来。毕竟,大仲马在百年之前就已经给了我们最好的答案:人类的一切智慧都包含在这两个词里了――等待和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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