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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话

  

第7话 Episode 7

“世界树居然开花了!!”

好不容易挤出狂热的人群,三个姑娘还在议论路易斯刚刚宣布的消息。对生活在萃琉璃的人们来说,世界树伊格特西总是四季常青,未曾在最凛冽的寒冬凋零,亦不会在最绚丽的春日绽放。几千年的岁月恍如流云过往,伊格特西就这样静静矗立在萃琉璃的中央,默然守护着这个传奇世界的一隅安宁。

只有千风之铃,这朵盛开在云端之上的素白花朵除外。这是伊格特西用五百年时光雕琢的花朵。五百年来,神树只会开出这样一朵花。相传此花拥有奇迹般的神力,不仅能让对魔法一窍不通的常人拥有无边的法力,还能起死回生,召回游荡远方的亡灵。

不过传说终究是传说,在萃琉璃浩如烟海的历史中,还没有人真正拥有过千风之铃。这朵绝世之花盛开在世界树最顶端的树冠,常人根本无法触及;同时大陆魔法联盟也会组织强大的法师力量保护这朵花,以防其落入恶徒之手。

虽说不知道羽灵王国是如何说通大陆魔法联盟把千风之铃摘下来巡回展览的,但能够在有生之年一睹神花风采,对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们来说确实是一大幸事。

“五百年才开一次呀… …连校长大人也没活到那么大岁数的说。”

兰蓓儿掰着手指,绿意盎然的眸子闪亮如晶。

“五百年前还没有圣蒂斯安娜吧,薇诺娜?”

墨莉用手肘碰碰恍惚中的同伴。

“当然没有。”

薇诺娜摇摇头,扶正头顶的女巫帽,

“在千风之铃上一次盛开的时候,萃琉璃还只有一个魔法学校。直到三百年前,大陆魔法联盟发生分歧,‘血统派’和‘后天派’的法师再也无法在一个学校里相容,圣蒂斯安娜才从这个学校里分离出来,独自建校。而这所学校的其他部分也分裂成了伯丁诺顿和梵思院,这才形成了萃琉璃魔法教育界今天三足鼎立的格局。”

“真想亲眼看看千风之铃呀,据说闻到它香味的人能看到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

…蓓儿好想看到自己在糖堆里撒欢,嘿嘿嘿… …”

“刚才太子殿下不是说了么,千风之铃正在奥菲多附近接受大陆魔法联盟的检查,很快就能和大家见面了。”

墨莉接过话,松了松胸前的蝴蝶结缎带,

“不过这丫头的追求怎么低成这熊样儿?要撒欢好歹也是在红酒海里扑腾~”

嬉笑间,三个女孩已经来到了车站的大门前。和来时的拥挤场面不同,偌大的站台上空无一人。煤油灯的鹅黄光晕中,只有几只野猫在铁轨上悠闲漫步。

“朋友们… …”

颤抖着掏出怀表,薇诺娜的脸色变得如同宣纸般的惨白,

“我们错过末班车了!!!”

“不会吧?!”

兰蓓儿和墨莉同时发出惊呼。这对她们三个来说可不是简单在王都留宿一晚的事。圣蒂斯安娜学院的边界保护法阵会在每晚的凌晨一点更新,墨莉先前施下的蒙蔽魔法失效也就在所难免。到时,学校老师一定会知道这三个姑娘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溜了出去。

作为治学严谨的高等魔法学府,圣蒂斯安娜的校规素以缜密严格著称。尤其在新一届的教务长流枫上任后,每年因违纪被开除的学生更是有增无减。如果被老师抓到,她们三个轻则被罚假期留校做工,重则直接收拾行李滚回老家。

“而且,薇诺娜你明早还要在三年级生的毕业典礼上发言吧。”

墨莉抓着头发,紧锁眉头,

“我和蓓儿倒没啥顾虑,如果让圣蒂斯安娜最优秀的修习魔女明天哈欠连天的在老师们面前登场,我们俩可就真得提头去见璃校长了。”

“提头?为什么要这样去见校长?是一种特殊的礼仪吗?”

兰蓓儿摘下帽子,抓起一把银发,似乎想把自己从地上提起来。墨莉无奈地一挥魔杖,少女呜呜乱叫的小嘴立刻喑然失声。

“都怪我… …”

薇诺娜呢喃着,手指在掌心渐渐收紧,

“明明应该早点察觉到的,我看大家玩得太开心了,心想着还是不要败坏大家的兴致了,结果害得现在回不了学校,一切都是我的错… …”

她的声音像蜷缩在秋风里的树叶,愈渐凋零下去。朦胧的湿意如涨潮般袭上眼底,薇诺娜掐住指肚,拼命抑制着泫然泪涌的冲动。就在快要支持不住时,她的手被一拳小小的温暖罩住,就像被柔软的毛毡轻轻包裹一般。抬起头,少女的翠眸早已莹润入眼。

兰蓓儿握住了她的手,嘴角牵连开的柔婉,一如梨涡含笑。虽然被墨莉的魔咒封住了口,她还是努力摇着头,尽力将掌心里跃动的拳拳暖意传达到朋友的手中。

“真是的,都是一条贼船上的蚂蚱了,要怪罪下来,咱们仨谁也跑不了。”

墨莉解除了魔咒,披上拎在手里的斗篷。

“我、我想到一个办法!!”

好不容易从封口咒的束缚下解脱出来,兰蓓儿顾不上喘气,兴冲冲地跳到两人面前,

“咱们骑扫帚回去吧!!”

在无人的街角,姑娘们脱下黑皮鞋,穿上交叉绑带的马克长靴,礼服性质的披肩斗篷也换成兼顾保暖和防护的全身斗篷。女巫帽用固定魔法牢牢拴在头顶,三人跨上扫帚,做着起飞前的最后准备。

“今晚实在是赚到了。”

墨莉用魔杖敲了敲握柄,火红的马尾在帽檐下如铃摇曳,

“又是见到圣王本尊又是听到神树开花的消息,现在又要骑着扫帚在王都的禁飞区里横冲直撞了,简直不能再刺激。”

“蓓儿,没问题吧?”

薇诺娜完成了扫帚的检查,关切发问,

“我和墨莉都拿到了法师飞行资格证,不知你… …”

“人家第四次补考一定会通过的啦!!”

少女拧紧双眸,牢牢握住扫帚柄,双脚像跳踢踏舞一样来回蹦跶,

“太过分了,魔女骑着扫帚在天上飞不是天经地义的嘛,为什么非要弄个考试为难大家呢… …害得人家都摔了六把扫帚了… …”

“说不定别人就是为了保护你这种笨蛋才设立的考试,本来已经够傻的了,纵容你飞到天上去再多摔几下,岂不是得把魔女的平均智力拉到海平面之下去?”

墨莉笑着敲了下同伴的脑袋。少女涨红脸,嚷嚷着扑过去,而她只是一手按住兰蓓儿的额头,任凭银发飘然的少女怎样拼命挥舞着小拳头,也砸不到她身上。

“倒不如说,是为了保护蓓儿的花容月貌吧。这么可爱的姑娘飞到天上,要是不小心摔着,对魔女界来说损失就大了。”

薇诺娜也少有地用起了调侃的语气。刚才还气鼓鼓的少女像被扎破的皮球似的,顷刻间怒为喜,

“诶嘿嘿,还是小薇懂人家… …”

兰蓓儿双手枕在侧颜,咧嘴而笑。

“都准备好了吗?”

见同伴们点点头,薇诺娜才松了口气,开始起飞前的指示,

“那好,现在我们要穿越王都上空往圣碑山的方向飞行了。飞行将采用三人并排的形式编队,我和墨莉在两翼,这样对蓓儿来说也是个很好的照应;鉴于整个海尔达姆的市区都是禁飞区,我会全程施展隐身术。就算被皇家骑警追击也不要惊慌,只要保持编队就没有问题。”

“侧翼的防护交给我吧。”

墨莉玩弄着手里的魔杖,露出小恶魔般的笑容,

“皇家骑警那群红皮虾敢黏上来,就让他们尝尝爆炒虾仁儿的滋味。”

“好棒好棒~!那蓓儿需要做什么呢?”

少女像马上就要春游的小孩子一样,满怀期待地左右踮脚。

“你呀,稳稳骑在扫帚上和大家一起飞就行了。”

薇诺娜撩拨着兰蓓儿额前的刘海,像给春游的女儿系着鞋带的母亲,

“不要半路在扫帚上睡着了哟,到学校我会叫你的~。”

一切准备就绪,在薇诺娜的号令下,三个长蓬斗笠的小魔女一跃而起,骑着扫帚飞向王都夜空若隐若现的浩渺星尘。

为了躲避高空探测魔法的追踪,兰蓓儿她们选择了低空掠飞的方式穿行在王都迷宫般的街道里。游兴仍浓的路人们流连在长靴下的灯红酒绿,仿佛萤火虫编织成的海洋,光斑攒动。夜风宛若梅子酒新醅的馥郁,沿着姑娘们的发际耳畔,撩人拂拨。薇诺娜紧紧伴飞在兰蓓儿的身边,少女缥缈的银发从斗篷间流泻而出,恍若涤荡着落花瓣瓣的长流溪涧。

恍惚间,薇诺娜想起了自己的母亲,那个早已故去在她遥远记忆中的温柔女子。不知是不是巧合,幼时的印象里,母亲也有着这样兰蓓儿这样柔滑的银色长发。在天气晴朗的日子里,她会抱着薇诺娜来到玛瑙宫外的绿茵地上,在松香流溢的暖色里,一边给自己的女儿梳理着那同样温融的金发,一边用樱花漾动般的声线,给她编织着这个世界最治愈的声线。

那是她和薇诺娜的父亲相爱的故事,是两颗孤独到世界尽头的心灵如何共同相依,将彼此的爱意深深融入对方灵魂的如风传说。

后来,她的母亲疯了,嘴里呼唤着薇诺娜并不认识的名字,每夜在杂草丛生的深闺里,如泣如诉,仿佛在和另一个世界的亡灵互相安慰。

后来,她参加了母亲的葬礼。在那个阴雨连绵的灰色午后,她一个人打着伞,层层堆叠的黑纱礼裙被雨水沾湿,变重,化作积压在她心头的重重阴霾。这更是一个无人知晓的葬礼,残缺的大理石墓碑宛如书架上堆叠已久的旧书。除了贴身的女官,年幼的女孩是葬礼唯一的参加者。

这么多年,她很想穿过查理王子大街如山的人流,穿过玛瑙宫前层层警戒的卫兵,穿过她曾经无数次拾级而上的深宫宝殿,到那个早已无人打理的小花园,陪陪自己独守了十年风吹花落的孤苦母亲。

直到今天,和兰蓓儿住在同一间屋子的她每日醒来,都会有一种还依偎在母亲身边的错觉。一个是用最纯真的笑意酝酿晴天的挚友,一个是用最柔婉的爱意脉脉拥怀的至亲,两个风格迥异的银发女子,却都让她饱经流离的心田,暖如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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