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生离依然在水底之中。他满脑子都是水神的回忆，那些东拼西凑的记忆碎片，有些并不连贯，也不完整。

不断重复的画面，就只有在水底中，一个从天而降的斩妖师，他犹如天神般，手执弓箭，“纳命来，妖怪。”他边说着，边拉弓，箭上散发恐怖的念力，他一箭就射穿了水神的心脏。

“我赢不了……”云生离眼神被恐惧充斥。

“那么，就算金弥被杀死也无所谓吗？”水神这么问着，“那你和我不是没有区别吗？你永远都保护不了你想要保护的人。就像七年前的合葇一样。你太弱了，所以才害死了她。七年前是合葇，现在是金弥，以后会是谁呢？合薇吗？还是月舞呢？”

一阵愧疚感袭来，让他无法呼吸。

水神消失了。

接下来，合葇的幻影浮现在他的眼前。她和从前一样，碧绿色的眼睛就像清晨树叶上的露水一样干净，脸上总是带着温和的笑意。

“合葇……？”

她没有说话，依旧用一副温和的神色看着他。

“对不起……”云生离低下头，无法直视合葇，他说：“假以时日，我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合葇依然没有说话，但她的身上开始浮现了一些淤青的痕迹，她依然就这么微笑着看着他，过了好久，她才开口说：“我一直以为你会来救我的。我以为会有人来救我的，所以我一直都在等。”

云生离听了，泪水再也忍不住，他仍然不敢看向合葇。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他重复说着，泪水融入了水中。

合葇摇了摇头，依然那么的温柔，她只说，“是你们让我知道，我的命贱如蝼蚁。事到如今，为何还这般虚伪地说什么为我讨回公道呢？”

“我也想要救你！”云生离大声呼喊着。

“但你没有。”合葇只是简单地回答。

“……是因为我没能救你，所以你才会死……是我的错……是我杀死了你……”云生离哽咽着。

合葇质问：“为什么不来救我？”

她身上的伤痕越来越明显，刚刚的淤青已经化成了血痕。

“因为，我害怕……但是我会尽我所能，为你讨回公道的，合葇……”云生离说出里真实的回答。

他害怕权势，如果不顾一切去救合葇，那就会触怒他们……那么，就会牵累云家全族，就连他自己也不会被幸免。

“谎话连篇。”合葇讽刺着说，“你那么想为我讨回公道，那么，如果命运重来，你会不会来救我呢？”

云生离一怔。如果重来一次，他绝对不会让他们把合葇带走。

“我会救你的，合葇。”他终于直视了她，看见了她伤痕累累的身体，犹如她被抬回云家时的惨状。

“你骗我。因为，这一切，不是在重演吗？”合葇柔声说，“你看。”

水化成了一面镜子，镜中映出了七年前被强行带走的合葇。之后，镜中的合葇模样改变了，变成了金弥，她被一箭贯穿身体。而镜中那些把合葇带走的贵族，变成了手握弓箭的赤脚大仙。

云生离看着镜面，说不出话。这一切，都在重演。

“就算命运重来，你也……不会救我。就如你不能救金弥一命。”合葇说。

云生离回想起金弥千岁身上的伤口，一阵愧疚感袭来，“不……”他在水中挣扎着，拼了命地往上游。

合葇渐渐消失着。

“合葇……”

她摇了摇头，“我不是合葇。我是……一直在你心中的心结所幻化的幻影。你亲自解开这个心结吧，不要感到害怕，生离少主。”她温和地微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