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神千岁很少说话，但月舞问他问题的话，他是会回答的。

“我想回家。”月舞对他说。

“……我帮不了你。你自己游上去吧。”他冷淡地说。

“为什么你要我的族人活祭祭品献给你？”月舞这么问他，“你自己也是被活祭的不是吗？”

水神千岁沉默了一下，似乎叹了一口气，月舞看不见他是什么表情。他说：“我从来没有离开过这片湖，更从来没有说过我需要活祭品。是你们自己跳下来的。”

“……”月舞无以反驳。

“而且……”他难得主动说了一句话，他凝重地说，“成为水神，成为妖怪，被永困湖底，也并非我自愿的。为什么你的意思好像是要责怪于我？”

那一瞬间，月舞虽然没有办法看见，但她感受到了水神千岁的悲伤。对啊，他是被迫活祭的牺牲品，被活祭之后又变成了镇水的妖怪，为了保护村民，他不能离开这里，作为活祭品，他的肉身也好，灵魂也好，都永远被困在这里了。

水神千岁从来没有说过他要活祭品。但月舞的族人为了得到斩妖的力量而主动献出了活祭品。

水神千岁幻化出一颗苹果，抛了给月舞，说：“吃吧。”

“我的未婚夫刺伤了你，你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月舞不禁问。

“你已经还了一双眼睛给我。我给你食物是因为……我们被迫作为活祭品，被困在这里的命运不是很相似吗……我不想为难你。”

除了悲伤，月舞也感受到水神千岁作为妖怪，不被任何人接纳的孤独。

这时，又一个斩妖师闯进了水神结界，她一剑往水神劈过去，却被水神折断了斩妖的剑，而剑的碎片弹进了斩妖师的心脏。

“月舞……我来救你了……”斩妖师按着心脏的伤口，走向月舞。

月舞认得这声音。

“星韵……？”她用踉跄的步伐向星韵走去，她搀扶着星韵，摸到了她心脏处的血，星韵在她面前倒下。

“为什么杀死她……”月舞流着泪问。

“你瞎了吗？是她先动的手。再迟一步，死的就是我了。”说完，水神才想起，“哼，也对，你现在的确瞎。”

月舞对云生离说到这里，她说：“我为了让来救我的星韵和我的未婚夫得以复活，我利用了水神被困湖底千年的悲伤和孤独。”

云生离猜测，“你骗他，你对他说，你要变成妖怪永远和他在一起。他被困千年，实在太过孤独，于是他选择相信了你。”

月舞承认：“一点都没错。我骗了他，然后复活了星韵和我的未婚夫。”

“之后，你们联手，杀了他。”云生离脱口而出，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的猜想。

月舞点头，说：“但他没有死。他那时受了重伤，在水中消失了。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但是，当时湖水失控，毁灭了他的村庄，他应该是很痛心的。”

月舞继续说：“而且，我确定他没有死，现在也还活着。他说，他拿了我的眼睛，他怕我被别人欺负，所以给了我一种力量。”

月舞看向床边摆放的花卉，花卉瞬间枯萎。云生离一惊。

“为了保护我，他让我睁开眼睛就能夺走生命。他如果死了，他的妖力就会消失，但并没有，他的妖力一直以来都没有消失。他一定还活着。”月舞看向云生离，说：“为什么你被我看见了，却还活着？”

“……”云生离不知道答案。

“水神……千岁。”月舞唤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