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前一天，也就是召集日这天早上，纪灵为穿哪种颜色的袜子纠结了好久好久。
昨天晚上就预料到这种情况了，幸好今天八点到校就成，留给她的时间很多，以及不必考虑衣服，所有人都要穿校服。（这么想的话，统一服装对选择困难症和衣柜里没有衣服的直男直女是绝好的决策呢～）
看天气预报，最高30度，穿連褲襪会热死的吧？可是又想穿新买的白丝，这两天光是在家里穿，已经有点满足不了纪灵了。
白丝和这套校服真的是绝配呢，从哪个角度看都是如此。而且穿丝袜等于是穿了打底裤，可以防止走光。
纪灵蠢蠢欲动，校服早就穿好了，一双袜子却穿穿脱脱了好几回，最后还是拿不定主意。
“以前我也不是这个样子呀……”
纪灵自言自语，想起一年前自己还是男生时，就算也有选择困难症吧，也还是能够两眼一闭做出决定的。如今就连这点可怜的决断力也失去了，真是……
虽然很羞耻，纪灵还是决定向妈妈求助。
“妈，你说我是穿这个好看……还是穿这个？”
纪灵左手拿着褪下来的白丝，右手拿着一双短袜，问正在厨房做蔬菜沙拉的妈妈。
妈妈轻轻甩了甩垂在额前的头发，转过头看了看女儿，说道：
“天气这么热，别穿褲襪了吧。”
“可是人家想穿……”
“那就穿呗。”
“……”
得得，问妈妈也没用，何况妈妈也是女人呀，大概女人的纠结症都是一样的吧，难怪约会总是迟到，因为挑衣服啊，化妆啊，真的可以非常花时间！（我可不是在找借口，哈哈～）
眼看时间来不及了，纪灵决定干脆抛硬币，正面就穿丝袜，背面就穿短袜。结果抛出去是背面，纪灵心里则瞬间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一边脸红着，一边抓过丝袜脚尖探了进去。
“反正没人看见，就耍一次赖好了……”
拎起皮书包，蹬上小皮鞋，纪灵和妈妈抱了一下就出门去学校了。路上的行人都纷纷看着自己，纪灵于是脸红得更厉害了，也有点后悔刚刚耍赖。
“早知道还是穿短袜了……”
纪灵觉得自己真傻，竟然没有带一双备用袜子在身边。不过真的不行了的话，大不了不穿袜子了，光脚就光脚。
出发之前，纪灵给娜娜发了微信，这样娜娜就知道什么时候出发了。
是纪灵先到地铁站，等了不到五分钟娜娜也来了。纪灵跳上车，被娜娜温柔地牵起手，一起站在内侧车门的位置。
车厢里还有不少静修中学的学生，但是没有哪个女孩子像纪灵一样穿着白色的褲襪。
娜娜问纪灵热不热。纪灵回答在外面有点热，进了地铁里面就好了。
“也是，这里面冷气太足了，多穿一点反而暖和～”
娜娜看起来心情不错，可能和昨天才剪过头发有关。不是特别短，但是很帅气，是按照梅西的样式剪的。
说来也有趣，这段日子娜娜又迷上了足球，没有特别喜欢哪个队，唯独很喜欢梅西。
“小灵不觉得梅西踢球很厉害吗？”
“梅西么……”
纪灵倒是知道，梅西和C罗，听说是最厉害的足球运动员，但也仅此而已了。陪娜娜去健身房时，偶尔能看见穿着足球球衣的人，但纪灵完全分不出哪个是哪个。
对此，娜娜已经见怪不怪了，甚至觉得纪灵这样傻乎乎的十分可爱。以前娜娜自己也差不多是这样，可是近来越发觉得体育运动的有趣。
怎么说呢，因为她家里太有钱了，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可体育运动不是这样。体育运动里人人平等，在一定的规则限制下，唯一决定胜败的就是实力。
正是这种公平性和唯一性吸引了娜娜。篮球也好，足球也好，在球场上娜娜就不是什么富二代了，想赢就得努力练习。
“什么嘛……轻轻松松一点不是很好么？干嘛一定要战胜别人呀？”在理发店里，纪灵不解地嘟囔道。
“这就是男女的区别咯～”
娜娜笑起来，然后给理发师看梅西的照片：
“呶，就按照这个样子剪。”
“明白。”
理发师非常专业，把娜娜给的照片仔仔细细看了好多遍后才说道。
一般来说，每当娜娜喜欢上什么新的体育项目，就意味着她又要采购一批新的运动装备了。
好在是足球，装备还算便宜，而且没有场地费。要是喜欢上高尔夫可不得了，光是一套球杆就得多少钱啊！
纪灵心疼钱，然而那点钱对娜娜只是九牛一毛，明知如此纪灵还是心疼。
“小灵这么会持家，那以后结婚了我就可以放心地把财政大权交给你啦～”
“最好是那样呢，”纪灵噘嘴说。“不然娜娜大手大脚起来简直吓死人！”
“哈哈，会吗？”
“可不是呗，只有娜娜自己不知道呢。”
“哈哈……”
说说笑笑着，不知不觉已经到站了。两人下车，继续手拉着手走向学校，完全无视校门口那里和大家问好的教导主任。
呃……好吧，只有娜娜一个人无视，纪灵心里可慌得不行。一来他们俩这样明目张胆地秀恩爱好吗？还是在教导主任面前？二来自己穿这种袜子来学校，要知道全校女生也没有几个这样穿的呀（准确说是只有您一个～）。
走到主任看不见的地方，纪灵埋怨起娜娜来。
“我说我说，刚刚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啊？啥？”
“教导主任啊！”
“我们又没犯法。”
“这样不算早恋？”
“拉拉手也叫早恋？别忘了我们还做过更出格的事情呀～”
纪灵无言以对，这时身后响起小蝶的声音：“吼吼，什么更出格的事情？该不会是……”
纪灵回头，看见小蝶正在推眼镜架，一脸兴奋的样子就像小蒸汽火车。
“没什么啦……我和娜娜开玩笑呢……”
“真的么？”
“当然……”
小蝶的表情显然没相信纪灵的话。她来到纪灵身边，挽起纪灵右胳膊，把她拉离娜娜身边。
“既然如此，”小蝶说。“小灵就跟我走吧～”
纪灵被小蝶拉着往前走。娜娜在后面也不追，任由纪灵被“挟持”。女孩子嘛，都喜欢玩这一套，娜娜太清楚了，所以完全不会破坏这个氛围，甚至还拿出手机拍了照片。边拍边假装担心地说道：
“记得把小灵还给我呀，真拐跑了可不成。”
“放心啦，小灵又不是弯的，当然我也不是。”小蝶回头摆了一个剪刀手，满脸都是笑容。
纪灵也差不多，不过多了一点点惊慌失措，所以更可爱了。
时隔两个月，大家好像都有了些许变化。
但真要说呢，也说不出来到底哪里变了。人就是这样一点点长大的吧？在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变化中一点点长大成人，就像地震，绝不是一瞬间就发生的，而是经过数十数百年的累积最后终于爆发。
可以说这一刻地震就在发生着，只不过太细微了，以至于我们察觉不到。
同理这一刻我们也在改变，也在成长，但是因为变化太微弱，所以我们认为我们没有变，认为所有变好的努力都付诸东流了。
不是那样，所有努力都会得到兑现，如果用超高速摄像机就能拍摄下来，所以要有信心，要坚持下去别丧气。
在大家看来，纪灵也越来越有女神味儿了。
尤其今天她穿了一双这样的袜子，是班级里唯一穿褲襪的，女生们简直眼睛都移不，更不用说男生们了。
因此谁也不敢大大方方地和纪灵说话，除了平时和她关系就很好的小蝶以及手工社的成员。
这就是所谓的高处不胜寒吗？纪灵寻思，是不是女生都会避免和美女在一起。她这样想绝非自负，而是真的十分客观。对于自己是美女这件事，纪灵已经通过一年时间深刻体会到了，很难说完全适应，但起码不会再因为被夸奖而感到愧疚，好像这夸奖是她偷窃来的。
问题在于，纪灵不希望大家尤其是女孩子们对她如此疏远。我也和大家一样是普通人，纪灵心里在呐喊，我也想和大家打成一片，和以前一样肆意交谈玩耍呀！
这么一想，娜娜还是女生时，能够那么讨其他女生喜欢，由此可见娜娜的性格有多么宝贵了。
但纪灵不像娜娜那么开朗，她太容易害羞了，不敢主动接近别人，所以朋友少也是正常的吧。
迄今为止，纪灵经常联系的微信好友加起来也没超过十个人。一般女生动不动就有十几个群聊，纪灵对此也是完全绝缘的。
她只有班级和手工社两个群聊。有时坐地铁，看见旁边女生玩微信一拉就是那么多群聊，纪灵其实也挺羡慕。
女生嘛，都是喜欢沟通交流的，以前没有手机和网络的年代就是煲电话粥，现在变成了微信，本质还是一样的。
“大概我和真正的女生还是有差别吧……”
如果真是这样，纪灵觉得也挺好，总不必什么都和大家一样吧？虽说女孩子是害怕孤单，喜欢抱团的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