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拍摄进行得非常顺利。和上次一样，纪灵一早就去摄影现场，接受专业造型师的化妆以及打理发型。
造型师们都很喜欢纪灵，觉得这个小妹妹很可爱。事实上纪灵也是现场所有人中年纪最小的。小A和小B都超过二十岁了，未成年人只有纪灵一个。
然后也是托了雪姨的福吧，她自掏腰包请在场的十几名工作人员喝了咖啡，又帮纪灵刷了不少好感度。加上拍摄现场的大boss，也就是摄影师，他很喜欢纪灵，所以现场的气氛祥和，除了小A和小B外一片其乐融融。
上午的时间，纪灵完成了差不多一半的工作量。开始时他笨手笨脚，经常被摄影师“教训”，后来渐渐地摸到了窍门，被骂的情况也少了很多。
被人骂没用是真的很难受，纪灵开始差点委屈得哭了，是雪姨在一旁安慰他说所有人都会被骂，小A和小B被骂得更惨，这是这位摄影师的风格。
纪灵一想，确实如此，他的两个同事被摄影师劈头盖脸一顿臭骂，因为她们连最基本的姿势都摆不好，这样也能当模特？
纪灵的话，摄影师的用词已经算温柔了，都不能叫骂，只能叫叮咛。颜值决定一切，尤其是在模特圈子里，想想真的好残酷。
中午只休息半个小时，金秘书订了外卖，工作人员们就在摄影场地里吃了。纪灵自然是和雪姨一起，然后化妆师们聚在一起，摄影团队的人聚在一起，摄影师和金秘书不在，可能是去讨论工作了吧。
然后小A和小B两个人在角落一起吃饭，倒也不敢当着众人的面说纪灵的坏话。
事实上，她们的风头完全被纪灵抢走了。对此纪灵感到抱歉，可这也不是他本来的目的啊。大家都喜欢他，包括同为女性的化妆师，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稀里糊涂地反应过来时就已经是这样了。
同样他也不知道小A和小B讨厌自己，还琢磨着要不要邀请她们一起吃饭呢。
雪姨可是心里透亮，瞧出了那两个人的敌意，劝纪灵不要轻举妄动，乖乖做好本职工作比什么都重要。
纪灵点点头说他知道了。远远地望向小A小B一眼，还是觉得她们两个仿佛被排挤了一般，实在有点可怜。
除了纪灵自己，摄影场地内的所有人都看出来小A小B不喜欢纪灵了。也不知道他是迟钝，还是真的天然呆，还是太小看女生的妒忌心了。
总之傻人有傻福吧，下午的工作进展也非常顺利，今天主要拍摄的是裙装，以及搭配裙装的鞋子，其实很麻烦，因为要频繁变换指甲油的颜色，凉鞋本身需要调整的地方也更多，就好比麦当劳的汉堡，实物和图片使用的材料是一样的，然而图片里的材料是精心摆放了位置的，所以看起来才那么美味诱人。
凉鞋这种鞋子，因为脚部露出的部分多，所以鞋子的颜色和脚部的颜色有一个微妙的比例，不是说一味的白就是好的，再说白色也有很多种，为此需要给脚部化妆，就是像给脸涂粉底一样上一层粉。不只是脚，包括腿部在内都是要修饰肤色的，拍摄时上粉，拍摄后修图。
所以说照片都不可相信，买衣服鞋子这种东西必须实际去商场试穿，经过这次拍摄纪灵总算确信了这个真理。
一天的工作下来，纪灵整个人都处于累瘫了的状态。幸好雪姨昨天说的，比如在鞋子里撒玻璃渣之类的行为没有出现，因为纪灵终于换回自己的衣服时，根本没有预防过这类事件。
其实，小A和小B也不是那么坏。她们只是看纪灵不爽，理由很简单，因为纪灵比她们漂亮。
世上有两种女人，一种面对比自己漂亮的女人时会嫉妒，另一种则是会佩服，然后想方设法变得和对方一样美。很可惜后者只是少数，而且即便如此，嫉妒的心情还是难以平息。
女人其实都希望世界上只有自己一个美女，哪怕自己有一个非常疼爱的妹妹，也希望她不要美过自己。
但似乎，妹妹对姐姐大多怀有憧憬的情绪，希望姐姐是个大美人。这挺奇怪的，可能妹妹们知道姐姐不会和自己争男人吧。
本质上，女人希望自己美美哒，并不是为了男人，单纯只是为了自己高兴。
不过对男人，女人的占有欲也不是盖的。（现在女人还得和男人抢男人了，真是……）
回到酒店，纪灵连吃晚餐的力气都没有了，最后也是叫了外卖了事。
雪姨也吃外卖，她来到纪灵的房间和他一起吃，边吃边说了许多鼓舞人心的话，试图安抚纪灵疲惫的心灵。
不过纪灵现在只想听见娜娜的声音。他感觉自己发自内心地渴望娜娜就在身边，哪怕什么都不说，只让自己靠着她的肩膀就可以了。
娜娜的肩膀很宽，尤其是在纪灵疲惫的时候，那感觉简直像个太平洋。有她在身边，纪灵感到一种安心。
除了娜娜，只有妈妈可以让他感到同样的安全感，其他人即便是雪姨、小瞳和小阮、米娅小姐姐、手工社的成员、阿文老师或者小蝶都不行。
只有娜娜和妈妈，而且二者的安全感并非完全相同。妈妈给他的安全感不必多说了，从小到大都不曾变过。可是娜娜……
那种感觉对纪灵来说很新奇，是变成女孩子之后才开始渐渐弥漫于身心，很温暖，像一个常年生活在寒带的人来到了热带，心窝那里热热的，偶尔想要胡闹，偶尔想要撒撒娇，好比小猫磨蹭主人的身体，以此表达自己有多舒服。
而另一些时候，纪灵不是想要被娜娜温柔地对待着，竟是隐隐地希望娜娜对他更粗暴一些。
这个更是以前做男生时从未体验过的新鲜事情。还用小猫举例子的话，那就好比猫咪希望被主人踩在脚底下，像对待一只失了宠的皮球一样－－但不能真的那么粗暴，只是形式上那样而已，最后还是要回归温柔的。
或者，娜娜可以给纪灵这只猫咪戴上一只项圈，项圈上刻着主人也就是娜娜的名字，绳子也牵在她手上，无论娜娜去哪里纪灵都只能跟着，而他自己是无法自由决定去处的。
虽然这样失去了自由，可纪灵不好意思承认他会从中获得巨大的满足与安全感。可能女孩子本来就不需要特别多的自由吧，因为自由意味着危险，意味着要与风浪搏击。纪灵害怕自己没有那个能力，那还不如把一切都交给娜娜，自己顺从地接受……
有这种想法，也许是非常危险的。不过人心复杂，绝对不是简单的二元论，就像出门在外绝不是只有向左走向右走两个选项。
纪灵揣摩着做女生时和从前的种种不同，揣摩着自己内心最脆弱阴冷的地方。那里，永远装作不存在是不行的，必须把它们拿出来放到阳光底下晒一晒。
人不能永远逃避，偏偏人们就是喜欢逃。我们逃避我们喜欢的事，更逃避我们害怕的。这样不行，必须鼓起勇气直面现实。
纪灵知道自己的现实是什么样，他喜欢娜娜对自己柔声细语，两人静默地互诉衷肠。
但他也喜欢娜娜偶尔不要这样，不要一味地只知道宠爱他，也要拿出“主人”的威严来，用自己无法拒绝的语气命令他做这做那。
或许这种感觉就是女人的被征服欲吧。纪灵忽然想到这个词，不由地感叹大自然的奇妙，它造出男人和女人，竟然让一切都那样和谐……
尽管很累，纪灵还是和娜娜煲了一个小时的视频电话粥。
到最后是手机没电了，眼睛也又辣又刺痛，两人这才挂断电话。纪灵要洗澡，然后护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样才能拥有让人羡慕的好皮肤。
娜娜呢，她庆幸自己作为男生，可以不用特别注意皮肤，但也仔细地洗了澡，然后适当地用了护肤品。
后来她躺在床上，因为不像纪灵那么困，所以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她在心里盘算着明天的计划。周末了，她可以去上海看纪灵。刚刚在视频电话里她没有提这件事，因为想给纪灵一个惊喜。
纪灵也没有问，说明他真的非常疲倦。如果是这样，娜娜心想，那么我就得好好准备一份礼物给小灵，要能一下子赶跑所有疲倦的那种。
想来想去，果然还是首饰最好了。女生对亮闪闪的东西毫无抵抗力呢。娜娜作为前任女生，对此是非常了解的，然后把自己的知识用在如今是女生的纪灵身上，老实说这可不公平，等于是照着攻略打游戏嘛。
于是乎，娜娜拿手机订了明天早班的飞机。没订酒店，因为可以和纪灵挤一张床。两个人都太瘦了，一般的单人床对他们来说完全足够睡，只要贴得近一点，或者干脆抱在一起。
对此，娜娜可是完全不会抗拒，就是有几次纪灵莫名其妙地脸红了，弄得娜娜自己也不甚明了。
所以看起来，对于新身体的适应程度，娜娜远远比不上纪灵。（大家都懂吧，纪灵脸红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