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清风吹拂。

这是一个生机盎然的美好新季节，正如以前学过的书本里说过的，春回大地、万物复苏，念书岭家中宽敞的院子里，青葱的小草又重新探出了头，连墙角的那棵大树也已经张出了新的枝叶，迎着风便沙沙作响。

我倚靠在这个大树枝干上，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事情，眼中的泪水一次次地冲击着眼角，连说话的语气都变得悲伤了起来。

“爸爸，那这棵树就是姐姐之前说的那棵树吗？”

眼前说话的那个刚满七虚岁、娇小可爱的小姑娘叫做洛灵，是我和虫秋的孩子。她就像小时候的洛璃一样天真可爱，也像虫秋一般乖巧善良。此刻坐在我面前的她正好奇地问我，我所依靠的大树是不是就是洛璃之前所说的那棵大树。

我的眼神中蒙上了一丝怀念，印上了一丝抹不去的伤痛：“对啊，当初你姐姐说的就是这棵树。你看，转眼间过去六年了，这棵树也长得越来越大了。”

洛灵抬起头静静地看着，似乎能从这棵大树的模样中窥探出它迎着风雨艰难成长的历程。

院子的门被打开了，穿着一袭白裙的小姑娘捋了一下自己长发，她的脸上是纯真温和的笑容，仿佛是阳春三月的一丝灿烂阳光，让人看着就心生温暖。她把篮子里刚买来的蔬菜好好整理了一番，这才轻轻把门关上。

“姐姐回来啦。”洛灵高兴地叫了一声。

“在家里有乖乖的吗？”洛璃面带着微笑柔声问着，不过当她看到我靠在那棵树上，又低着头悲伤着，便知道洛灵又在缠着我讲以前的事情了，不由有点生气地摇了摇头：“哎呀，灵儿怎么又让哥哥讲这些事情呀，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嘻嘻，想听一下爸爸以前的故事嘛。”洛灵嘻嘻笑着便把洛璃刚买回来的一篮子蔬菜抱回家里去。

等到洛灵欢快地撒开脚丫子跑进去后，洛璃这才走到我面前，微微笑着看着我：“哥哥，我回来了。”

看着长大了的洛璃越来越出落的清秀脸庞，我的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回来啦？那哥哥去做饭。”

“不用啦，待会儿再说吧。”洛璃在我身边坐了下来，也同样靠在了大树上：“时间过得真快，一下子就好几年过去了耶。”

是啊，时光转眼过去六年，洛灵出生已经过去六年了，洛璃经历的那场生死拼搏也已经六年了，而距离虫秋永远地离开这个世界，也已经六年了。

洛璃现在已经是个初中生了，虽然还只是刚上初一，不过她聪明的小脑瓜子依然能保证着她的成绩在年级里名列前茅。相比于她的成绩来说，早恋的事情才是最让我担心的，毕竟她不仅是班花，而且颜值在整个学校里也是非常靠前的呀。

有了颜值、学习成绩和乖巧性格的多重叠加，洛璃已经成为了学校里小男生们梦寐以求的小女神了。

我在她的书包里不止一次发现别过的同学偷偷塞进去的情书、礼物，不过洛璃每次都毫不避讳地让我翻看她的书包，显然是对这些同学的示意丝毫不感兴趣。

洛璃的脸上依然是淡淡的笑容，就像是一朵初开的茉莉花。

“哥哥现在还在想着秋秋姐吗？”

“嗯，是呀。”

洛璃的脸上也出现了怀念的神色，自言自语道：“唔……我也想秋秋姐了，要是大家都在，那就真的太好了。”

要是四个人都在，我们这个家庭确实十分完美，只可惜，六年前的那一个危机还是没有更完美的解决办法。

顺着洛璃的话，我的思绪不由地又回到了六年前的天。

天空下着蒙蒙细雨，将好端端的一个上午渲染成了临近入夜的傍晚一般阴沉、惨淡。

我紧紧地握着洛璃冰冷的手，看着我心爱的小天使就这样闭上了眼睛，永远不再醒来。

那一刻，我的心真的像是被千千万万把刀子狠狠地刺中，把回忆无情地在我面前反复播放着。心在颤抖，手在颤动，泪水像决了堤一般肆意地冲出眼眶，一滴一滴滴落在地上。

我的小洛璃，我的小天使就这么永远永远地离开了我，像是彰显着命运的无情和不公，收走了洛璃短暂而曲折的一生。

“哥哥会永远永远记住你的，小丫头。放心地走吧，天堂不会再有忧伤了。”

“在那边也一定要乖乖的，不可以再哭了。”

“洛……”

………………………………

不知道是过了多久，我还没在自己的悲伤中回过神来，院子里的门突然被一脚踹开了。

“快快快，在这边，快帮忙检查一下！”在前面带路的是霍启雄。他不顾自己气喘吁吁几乎喘不上来气，指着床上躺着的洛璃，连忙说道：“就在这里，快检查一下。”

随后是好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涌了进来，原本不大不小的房间一下子便变得拥挤了起来。

“你们干什么？”看着他们拿着一堆仪器在洛璃身上做着检测，我不由有些急了。

一个医生一边忙碌地使用者器材，一边对着霍启雄说道：“虽然生命特征比较微弱，几乎没有了，不过还有救，还有救！”

霍启雄像是松了口气似的，赶紧把我拦住，两只手按住我的肩膀说道：“老六，你冷静点，小洛璃可能还有救，可能还有救！”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正在忙碌的医生，眼中的泪水哗啦哗啦地流了下来：“怎么救她，怎么救她啊？”

我知道，有这些医生在，要想让濒危之际的洛璃在延长一小段时间的生命并不难，但是如果没有造血干细胞的根治，即使他们的医术再精湛，也只是能为洛璃续这么一小段时间而已。结局依然不会改变。

“有造血干细胞了，有人捐了！”霍启雄也难以控制自己的心情，激动地对着我喊着：“脐带血，脐带血你知道吗？里面有丰富的造血干细胞，而且和小洛璃配上了啊，她现在有救了。”

听到洛璃有救了，我一下子泪如泉涌。

在紧急抢救一番之后，洛璃被快马加鞭送到了医院。救护车一路上超速连抢红灯，要不是救护车出勤时不受红灯限制，恐怕现在交警队的罚单都已经堆成厚厚一摞了。

在洛璃被运往医院的过程中，医院里的医生也在尽心尽责地准备着洛璃的手术。

谁都没有想到，这样一个几乎是死局的情况下，居然还有一丝生的希望。所有的人在那一瞬间似乎都心跳加速，在心里也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想着用自己的行动再创造出一个医学奇迹。

手术很成功。

两个月后洛璃出院了。

虽然她现在身体还比较虚弱，但确实是在一天一天地恢复着。她的精神挺不错，重新变回了之前那副叽叽喳喳小麻雀的样子，似乎总有说不完的话，要把之前没有机会说完的话全部再跟我说一遍似的。

“小可和甜心当时来看我的时候我真的已经睡着了吗？”

“哇，她们还给我捐2000块钱啊，没想到她们两个这么有钱呀，我以后会还给她们的。”

“唔？哥哥当时还真的以为我死掉了，然后哭了很久啊？嘻嘻，其实我也以为自己就这样死掉了，再也醒不过来了呢。”

“这次运气真的好好哦，以后一定要更加努力才是！”

即使是回到了家里，洛璃也依然是安分不下来，一会儿跑到院子里，一会儿又跑到厨房里。

“哥哥，今天我来做饭可以吗？”

“不行！”洛璃的要求被我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唔……我的病都好了的，医生都说了没有关系了。”洛璃不满地撅起了小嘴。

“你去玩吧，这段时间哥哥来下厨。”

洛璃一听，很是高兴地说道：“那说好了等我病完全好了，要让我来做饭哦！”

“好，好。”我只好点点头答应了。

有了洛璃这个小机灵的存在，原先冷清空荡的家终于再次变得热闹了起来，一切重归往日的温馨和安宁。

只是在餐桌上，洛璃不知道有多少次问我：“哥哥，那秋秋姐什么时候回来啊？哥哥去把秋秋姐找回来好不好？”

“嗯，哥哥也在努力找了，不过现在一直没有她的消息啊。”我苦笑着看着手机里的那些消息，永远都是我在发送，却无一回复。

也许那天我的话说的太过了，虫秋的心里真的生气了吧？我不由地摇了摇头，看着自己向她发送的一长串解释的词句，夹杂着洛璃已经病愈之类的话语，轻轻叹了口气。

虫秋终究是没有原谅我吗？还是因为我和洛璃的这个十年之约，“心高气傲”的她不愿意接受别人施舍来的爱情？

时间给了我答案。

那天霍启雄把我约到了他家里，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了我。

当他捧着虫秋的骨灰盒，站在我面前，我一下子就都知道了，整个人像是被锤子重重地锤了一下，差点就站立不住倒在了地上。

“洛璃造血干细胞是秋儿捐的是吗？”我一边流着眼泪一边问道。

霍启雄沉重地点了点头：“是。”

接着，霍启雄把骨灰盒放在了桌子上，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我。

在我当初拒绝虫秋捐献造血干细胞，并说了一些让她伤心的话把她赶走的时候，虫秋确实是心死如灰，一度起了永远离开这个城市的念头。不过当她准备完一切，刚买了票，就要离开时，却知道了洛璃遭遇悔捐的事情。

如果不遭遇悔捐，洛璃的生命还有小半年，在这半年中只要努力寻找，说不定还是可以找到另一个合适的捐献者帮助洛璃度过难关。可是现在遭遇了悔捐，就说明洛璃的生命真的已经走到了尽头。

想到洛璃就要病重离去，虫秋沉默了良久，把票退了，来到了霍启雄的家里。

“什么？你要捐献造血干细胞？”开打房门的霍启雄惊讶地喊了一声。

“对，我已经做好准备了。”虫秋的回答很平静。

“这……这可不是你说做了准备就有用的啊。”霍启雄说道：“你是孕妇，孕妇怎么可能打动员针，怎么可能捐献造血干细胞？就你现在这个状态，就算是把你全身的血液滤上好几遍也收集不到足够的啊。”

虫秋低着头看了看自己鼓鼓的肚子，说道：“帮我安排一场早产手术吧，孩子的脐带血里有很多造血干细胞，然后你再让医生把我的血抽出去过滤一遍，应该就足够了。”

“你在开什么玩笑？！”霍启雄急了：“刚生完孩子你怎么捐献？怎么抽你的血，你疯了？”

“我没疯，这是能救小璃的唯一的方法了。”

“你会死的！会死的！就算你想死，医生也不会同意的！”霍启雄几乎是用着咆哮的语气说出了这些话。

虫秋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我知道我会死，我早就知道了，所以我才来找你啊。”

虫秋的身体很虚弱，原本维持着一个孩子的正常成长已经很不简单了，即使是正常生产，没有很长一段时间也恢复不回来，更别说进行早产手术了，这简直是在用生命开玩笑。

而正是因为知道自己选择早产可能会危及到自己的生命，所以虫秋直接选择放弃生命，用婴儿的脐带血和自己血液中的造血干细胞去救洛璃。

如果从数量上来说，光靠脐带血或者光靠自己血液中的造血干细胞，那一定是救不了洛璃的，但如果把这两者合起来，洛璃真的就有救了。

只是这将是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

医院是救死扶伤的地方，并不是收割人命的地方。纵使虫秋的选择是为了救下洛璃，但既然是危及到自己的生命安全，医院断然不会同意虫秋的做法，所以虫秋需要来找霍启雄。

“帮帮我，求你了。”虫秋就这样跪在霍启雄门前，用着坚毅的眼神看着他。

虫秋知道，霍启雄家里有关系，如果说有什么能把医院的这个制度稍稍撕开一个小口，那么也只能靠钱和权两种东西了。

“可是，这……”霍启雄有些不敢去看虫秋，一边跺着脚一边感叹道：“小秋姑娘，你就别难为我了，这事你让我怎么帮你啊，要是被老六知道，不得杀了我？”

虫秋一脸冷静地说道：“这是我自己做的选择，你也没必要愧疚。只要在早产手术的时候做个手脚，让我死了，然后迅速抽滤我的血液就可以了。”

说着，虫秋从兜里掏出好几个信封：“这是我写的免责书和一封给小尘的信，免责书里有一张10万元的银行卡，你帮我把这些钱拿去打点关系，免责书我已经签过字了，况且我现在也没有别的亲人了，不会有事的。”

“胡闹，太胡闹了！”看着虫秋真的是很认真的准备着这件事，霍启雄咬了咬牙，关上了们，只留下虫秋一个人挺着肚子，一边向着门口跪着，一边流着眼泪。

小兔听到出来，通过猫眼看着外面跪着的虫秋，大吃一惊，不由问着霍启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从霍启雄那知道答案后，小兔脸上的表情也是十分动容。

“雄哥，她已经在外面跪了半个小时了。”

过了一会儿，小兔又去看：“现在已经跪了一个多小时了。”

又过了一会儿，小兔忧心忡忡地回来了：“雄哥，都快两个小时了，她已经快晕过去了。”

霍启雄再也按捺不住，看着门外的虫秋摇摇欲坠，似乎马上就要坚持不住地倒下去，他咬了咬牙，终于又打开了门。

“你进来吧，我……我他妈的答应你了！”霍启雄一个大男人，居然在虫秋面前呜呜地哭了起来。

物是人非。

当一个多月后，我重新站在霍启雄家里，看着桌子上虫秋的那个骨灰盒，看着上面贴着她年轻漂亮又充满温和善良笑容的照片时，眼泪哗啦呼啦地又流了下来。

“我艹，你他妈的为什么要答应她啊？！”我一边哭着一边重重的一拳打在了霍启雄的脸上，他被我一拳击倒在地，刚刚捂着脸挣扎着站了起来，又被我一拳击倒在地。

“霍启雄你他妈的混蛋，你答应她干什么啊？你为什么要答应她啊？”我像个孩子一样呜呜地哭着，手里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混蛋！混蛋！你他妈的为什么要答应她！”

“你还我秋儿，还我秋儿啊！”

“为什么……为什么啊！”

霍启雄被我连着打了好几拳，鼻青脸肿的不说，就连鼻血也流出来了。他没有阻挡，也没有还手，他在答应虫秋的请求的时候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也早就预料到了我的感受会是像今天这样激烈。

“小尘哥，你快冷静一点！”小兔想要劝着我，可看着我像是丧失理智的表现，她也不敢向前一步，只是在一边着急地喊着。

“你他妈的为什么要答应她啊？你不知道你这是送她去死吗？”我的拳头也渐渐变得无力了起来，整个人都快散了架似的疲惫不堪。

“我有什么办法？”霍启雄忍着脸上的疼痛，苦笑着说道：“你说我有什么办法，小秋姑娘和小洛璃之间，总是要选择一个的，不是吗？”

选择虫秋和洛璃，这对于我来说，真的是一个没有办法做出的选择。

当初在爱情的抉择时，我选择了虫秋，放弃了洛璃。如今为了生命呢？我又该做出怎么样的选择？

这时，一声响亮的哭声打破了房间里沉重的气氛。

小兔怀里原本安眠着的小婴儿哭了。

注意到我惊讶的眼神，小兔犹豫着说道：“小尘哥，这个就是你们的孩子，是个女儿。”

“因为是早产，所以之前一直待在育婴箱里，也是这几天才刚抱出来的。不过……也许是知道自己的爸爸妈妈都很不容易，非常乖巧呢。”她一边哄着怀中的小宝贝，一边用责怪的语气说道：“小尘哥，你刚才太大声，把她吵醒了。”

我看着襁褓中闭着眼睛张着小嘴的婴儿，她的小手还在轻轻挥舞着，像是努力抓取着什么，脸上则是一脸担忧害怕的样子，似乎是被我们刚才的争吵吓到了，一下子变得很没有安全感。

我眼中的戾气慢慢褪去，心中的愤怒也渐渐平息，随之换上的是深深的悲伤和怜爱。

霍启雄从地上爬了起来，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信封，递给了我：“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好好看看吧，这是小秋姑娘留给你的。”

我拆开信，里面是一张虫秋写的纸条，上面娟秀的字体是那么熟悉。

“小尘，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当你知道这件事后，不知道你会是怎么想，是因为我没有听从你的话远走高飞而生气，还是因为我做了这些事而怨恨着我？

一切都不重要了。

小璃能重获新生，这就是最好的结果了。毕竟正如你之前所说的，月盈则亏，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最能够一直保持着圆满的。这样的结局在我心里已经是很满意了，你觉得呢？

我这几天一直在回忆我们的过去，想着那个狂风暴雨的晚上，在那昏暗的路灯下，你把昏迷过去的小璃奋力地推上来，自己却被水流冲走。我想到我的腿受伤的时候，你把我带回家里悉心照料着，我想到你奔波许久来到高铁站气喘吁吁地寻找着我的踪迹，把我找回去，我想到在自己怀上了宝宝之后你每天都悉心照顾着我，眼神中满是温柔。

太多太多，你已经成为了我一生中最美好的回忆，直到我面临着生死的选择时，我还是在想念着你。

即使你说你对我的感情是假的，是因为愧疚才接受的我，但我其实早就知道了，你只是在骗我而已。小璃和我的关系这么好，我早就已经知道十年之约这件事情了。那天我哭着离开，只是为了让你放下心思照顾小璃，而我也在心里做好了牺牲自己的准备。

你知道吗？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们的孩子在一片宽阔的草地上玩耍旋转着，她的眼神中满是灵动，就像是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天使。如果可以的话，我们给她取个小名就叫灵儿可以吗？我真的很喜欢她那双灵动的眼睛，就像是来到了生机盎然的春天，就像是置身在一片青草红花之中，让人觉得又是回味又是幸福。

蝶儿已经离开我很久了，我也梦见了她。她问我什么时候去找她，我笑着跟她说快了。是的，很快我和蝶儿就能团聚了，我好久没有再听她背古诗，好久没再给她讲故事了。

小尘，我很快就要走了，你和小璃要好好的，也要好好照顾灵儿，我会一直一直在天上看着你们，也会一直一直在心里爱着你们。

永别了，小尘。原谅我的不辞而别。

你的秋儿。”

一封信读完，我早已泣不成声，就连站在一边的霍启雄和小兔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我，整个房间只剩下了小婴儿的哭声。

“启雄，我再求你最后一件事，我求你。”

他擦了擦自己脸上的血，毫不在乎地说道：“说吧。”

“帮我户口本上的资料从未婚改成丧偶。”

“可以，等你到了22周岁，我立刻安排人去民政局把你的事给办了。”

“那么……谢谢了。”

我把信小心翼翼地折叠好，放进兜里，看着小兔怀中抱着的婴儿，深吸了一口气，问道：“我的女儿叫灵儿是吗？”

小兔轻轻点了点头。

“让我来抱一下可以吗？”我伸出了手。

小兔小心翼翼地把灵儿交到我的手里：“当然可以，这本来就是你的孩子。”

当灵儿重新躺在我的怀里的时候，她似乎忘记了刚才正是我的声音把她从睡梦中吓醒，只觉得靠近着我的胸膛，重新感受到了安全感，再也没有顾虑，也没有再哭泣，安安心心地又再次进入了梦乡中，慢慢熟睡过去了。

院子里的大树下，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把一片片斑驳投影在树下，仿佛是一片又一片破碎的时光。我和洛璃正讲着这故事，洛灵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旁边钻出来了。

“唔……爸爸和妈妈的故事好感人哦！”她的脸上也流露出了怀念的神色，然后说道：“不过爸爸和姐姐的故事也挺感人的啦，妈妈和姐姐的故事也挺感人的。”

“是啊。”我轻轻摸了摸洛灵的小脑袋，就像是以前抚摸着同样大小的洛璃一样。

看着洛灵抢了自己的独家享受，洛璃也不生气，只是笑着说道：“哥哥不可以只活在过去里哦，生活还这么美好，以后的路还这么长，哥哥一定要振作起来才是。”

看着洛璃和洛灵真的是很认真的在鼓励着我，我的脸上也露出了微微笑容：“我没有伤心啊，只是想到了之前的事情有些感慨而已。未来的路还很长，要一起努力哦。”

“嗯嗯，爸爸加油，姐姐也要加油！”

“哥哥加油，灵儿也要加油！”

我们三个对视一番，不由都笑了起来。

微风吹过，那棵大树上的枝叶又开始慢慢摇晃起来，像极了一首轻柔的摇篮曲，“沙沙”的声音是如此安详悦耳，仿佛是要让美好的时光就此在这安睡，不再流淌。

阳光正好，不骄不躁。

时光静好，不偏不倚。

我们的故事，就像是春季盎然时刻在枝头新出的那片嫩叶，哪怕是将来总有叶枯落下的一天，可是现在总还是充满着生机和希望，迎着阳光茁壮成长。

印刻着所有人的美好期盼和心中小小的愿望，在清风中微微颤动。

《洛璃》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