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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苦难

  

“真好啊,你还是这么年轻~。”弗尔斯特强打起精神,对着阿妮娅笑着说道:“怎么了?你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对……对不起。”阿妮娅攥紧了拳头,无力的跪倒在弗尔斯特的床前:“我救不了你……我试过了很多办法,可是,都不行。”

“就这件事啊~,儿子~,我没力气说话了,过来安慰一下你家阿妮娅阿姨。”弗尔斯特咧嘴一笑,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

在旁边的那个中年男性精灵轻轻把阿妮娅扶了起来:“大贤者……”

“这是你姨,混小子!”弗尔斯特骂了一句,然后又因为大喘气不停的咳嗽,吓的那个男性精灵连忙窜过去帮她拍背。

然后他急忙改口:“好好好,阿姨,明白了,都到这个时候了,妈您就别随便生气了好吗!”

“……”看着眼前的情景,阿妮娅却一点都笑不出来,她只能沉默的看着弗尔斯特的孩子喂她喝药,而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别那么伤心,阿妮娅。”弗尔斯特放松了下来,抱住了这个沉默寡言的老友:“起码有个好消息不是?没了我,你终于可以不用做你讨厌的那些内政事务了~。”

“我……我不讨厌。”听见了弗尔斯特的声音,阿妮娅终于忍受不住了,她的声音哽咽起来:“我不想你死……弗尔斯特,我不知道你走了之后我该怎么办……”

看见眼前阿妮娅的泪水,弗尔斯特轻轻擦拭着她的脸,苦笑着说道:“我亲爱的阿妮娅,原谅我……你原本就应该是一只高翔于天际的鸟儿,可是我却一只要求你跟在我身边,帮我处理那些内政,帮我出谋划策,一直都是我在限制你,对不起,现在,你终于可以自由了。”

“没有那些事,我——我只是想跟在你身边。”阿妮娅想要说些什么,只是什么话到了嘴边,都说不出口。

“好了,别哭了,我不会死的。”她亲昵的吻了一下阿妮娅:“我一直都和这片土地同在,清幽的黎明,温柔的春雨,每时每刻,随处随地,我都在你身边,就像以前一样。”

她露出让人安心的笑容,眯上眼睛,然而,手臂却逐渐松弛了下来。

“母亲她……昨晚就已经到极限了,是医生们全力将她的生命延长到现在,支撑到了阿姨您从边境巡查回来。”男性精灵擦了擦眼角,恭敬的对着阿妮娅说道。

“西尔斯,她说的是真的对吧?”怀抱着弗尔斯特的身体,阿妮娅转过头,看着友人唯一的儿子。

“什么是真的?”被称为西尔斯的精灵问道。

“她说……她一直都在这片土地上,和我同在。”阿妮娅哽咽着问道,她的表情是那么脆弱,好像只要对方回答不是,她就会支撑不住一样。

“是的……我相信母亲所说的是真的,她一直都值得我们相信。”西尔斯低下头,不忍心看着这位伟大的法师,国家的大贤者露出如此不堪的模样。

“那就好,那就好……”阿妮娅喃喃自语,抓住弗尔斯特冰凉的手:“他说的对,我也相信你。”

画面再次转动,移星惊讶的看着阿妮娅,此刻的她正赤身站在巨大的仪式魔法中心。

“我的寿命不足以再守护这个国家,我必须做出改进,单纯的分离灵魂只能延长七百年,比预想的要低,希望这次能够让我的时间凝滞下来,这样应该就能永存了。”她自言自语道,随时启动了魔法。

眼前的画面又一次消失,随后,那个熟悉的阿妮娅出现了,金色的头发变为纯白,碧绿的眼睛因为缺乏色素而变的血红,整个身体白皙到几乎半透明。

就像是幻灯片一样,无数的场景从移星眼前划过,贵族们的劣根性再次展现出来,大家表面和善,背后捅刀,背叛和残忍野心就和吃饭一样,残酷、恐怖,人们也不甚至不再感到心惊,已经习以为常了。虫子从奄奄一息的孩子身体里爬出来,像是买卖牲畜一样地买卖妇孺,精灵作为高价的奴隶由来已久,而精灵内部居然还有抓捕同胞的捕奴人!

把人活活毒打而死,为着争抢一点点权利而互相厮打,糜烂的王庭,比王庭还要过分的贵族阶层,这个国家腐朽不堪,掌权者只会内斗和享乐,这一切都让阿妮娅恶心不已,这个国家……自然的露出了他丑陋的一面。

可是,她还是在竭尽全力将这个国家保持在正轨,原因很简单——

她说过,她一直都在。

移星突然感觉到一股悲凉,仿佛是从自己内心冒出来的……除此之外,还有一股被黑暗浸染已久,渴望挣脱的冲动,以及……心死的错觉。

就在无数的谋杀和残酷在眼前划过之时,这些东西戛然而止,移星整个人猛的后退,回归了自己的身体,幻觉消失了。

“这……这就是,她说过的人格融合?因为灵魂干涉而产生的记忆交融,最后导致两个人的人格合二为一?”移星惊出一身冷汗,他当然知道有可能有这个后果,但是他的灵魂无比强韧,区区两次交缠,根本不可能让他有丝毫的动摇,而身为一个法师,阿妮娅的灵魂只会更强。

但是现在这个情况看起来……

她的灵魂,虚弱到难以置信,乃至于只通信两次就开始散乱,甚至把记忆对着移星公开了,尽管移星只看到了她记忆的一小部分,但那依然非常惊人。

就在这时候,阿妮娅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抱歉,我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衰弱到这个地步了,我还以为我的灵魂最起码能撑住十次沟通,现在居然两次就出现了这种情况。”在红叶森林的树林之中,阿妮娅出现在了移星面前,她看起来并无异状,只是满怀歉意的对着移星道歉。

“你的记忆……”移星刚想说话,阿妮娅却又继续说了下去。

“那些的确是我的记忆,我的神智出现了严重的损伤,看起来,我的身体虽然能够永久的活下去,可是灵魂做不到,我高估自己了。”阿妮娅走到移星身边,对他道歉:“真是十分抱歉,因为我的过失,让你卷入那些无聊记忆之中。”

然后她卷了卷自己的头发,有些苦恼的说着:“我的话可能有些多了,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的身体因为和神智割裂太长时间了,有些不受控制,我总是想对你说些让你为难的话,如果下次我再做出这些事情,请你无视我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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