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失去理智了吗。”

琪拉手中的长剑不断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息，曾经的安德无数次地闻过这种味道。那是横尸遍野的战场上所充斥着的，源自鲜血的恶臭。

两方交战，数不清的死亡者就那般躺在地上，双方都没有时间与精力去收集、安葬同伴的尸体，只能任其与阳光下暴晒、腐烂。鲜血与尸体交融，整个战场上方都洋溢有尸体的臭味——就是此时安德所闻到的，长剑上的味道。

是收割灵魂与生命的魔剑吗，长剑上浮现的野兽——由大量微小的黑色面孔构成，面孔的表情变化多端，似乎每个黑色面孔都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就算是安德也感到毛骨悚然。

“污秽之物。”

安德挥手拍退疯狂劈砍的琪拉，随后控制不可视之剑气组成的狮子扑向长剑上悬浮着的狰狞魔兽。似乎已经产生了灵智的魔兽化为法力重新融入长剑中，长剑发出刺耳的剑鸣。

存在显得忽明忽暗的雷神终于有了动作，立于天上的他朝着莎刹的方向俯冲，时间越久，“他”的存在将越微小，本来要献祭生命的玛德已经没有再依靠的意义。

虽不明白那个被侵蚀的家伙与这个召唤者有什么关系，但能够让玛德像木头似的傻傻地立在那里，恐怕是至亲的人吧。

雷神不由得回想起跟在他身后的那几只小家伙……不过现在也不是什么能静下心品味回忆的时间。强行中断自己的胡思乱想的雷神瞥了一眼被纠缠的安德，与琪拉的疯狂形成对比，安德显得游刃有余。

强行想杀死目标恐怕是不可能的，那家伙只是用了一部分法力就反缠住琪拉的攻击……雷神抬起手，手掌间窜动着雷电，这幅碎片身体剩下的法力并不多了，不能把握住最后的机会的话，“他”也许会成为第一个被人类被击败的神明碎片，在这历史上留下“赫赫威名”。

既然如此……以神明的战斗经验来赌一赌这次安德的攻击方式！雷神与战神是好友，两人对战斗的渴望就像是鱼儿与水那般，如若他没有是这般模样，脸上肯定已经挂着常被战神笑话的疯狂模样。

趁着他被琪拉缠着而选择攻击吗。安德早就防备着雷神。见雷神终于发动攻击，安德控制着剩余的不可视剑气攻击向雷神，只要他硬接下这一击，那么他被召唤的这短暂的存在将会划上句号。

不可视之剑气形成的剑河几乎是垂直地，与下落的雷神发生了碰撞，雷电疯狂地抵消不可视之剑气，半空中爆发出耀眼的白光。于是爆炸产生了，光亮填充了在场所有人的视线，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用双手去遮挡光亮。

安德的不可视之剑气形成的剑河直接毁去大半，这大半爆发出的能量远非雷神的残体所能承受。理论上，雷神已经再次成为碎片回归大地……可也只是理论罢了，安德不认为雷神会这样自杀放弃，神明可不是蠢货。

“那个是……”

剑河的尾巴闪烁着雷光。雷电从不可视之剑气形成的剑河的尾巴里漏了出来，这些电光再次聚集，化为兔子大小的雷神碎片。

雷神与剑河撞击并非自寻死路，雷神还存在着——以神明的观察力观测到不可视之剑气构成的剑河存在的裂缝。由一道又一道剑气构成的洪流，两把剑气之间存在着细微裂缝，但那是人类不可能传过去的，雷神就是利用了他目前身为元素体这一点，将自身分裂以穿透安德的技能。

安德没有料到会出现这种状况，由纯元素构成的敌人，是他从来没有面对过的。能够将自己的身躯化为纯粹的元素之体的人，就只有上古纪元的神明了。

“啊！去死啊！”

拼着受伤的可能性，琪拉也要摆脱不可视之剑气的纠缠攻击安德，琪拉的干扰来得几乎完美，这不禁让人怀疑两人是否早有预谋，安德不得不一心二用，在控制剑气攻击琪拉的同时，又控制攻击雷神的剑河回转方向。

雷神在穿透安德的剑气后，重新凝聚，这次穿透显然对他造成了巨大的伤害，他直接缩小了将近四分之三。在凝聚为元素体后，雷神没有丝毫停顿地下坠到达莎刹的身边，判断阻止失败后，安德顿了一下，直接放弃了雷神那边，转而面对眼前这位似乎是女性的奇怪家伙。

“剑来。”

攻击雷神的剑气都被安德唤了回来，他挥动手臂，将不可视的剑气化为囚牢，囚牢抑制着琪拉的行动，如今没有理性的琪拉，面对可能威胁到自身的伤害选择了原地防御，这也省得安德再去攻击琪拉。

他将不可视之剑气分出些许，笔直地冲向琪拉手中的长剑。长剑也许是明白了自己的处境，瞬间挣脱琪拉的手掌，试图从空中逃脱。吸收了琪拉血气的这柄剑，在灵智上更进了一步，可惜它的眼里只有杀戮。

能够成为有灵的剑都是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剑，他们形成自身的灵需要相当长的时间与很好的机缘，靠汲取他人生命与灵魂成长的剑灵只是最低等的垃圾罢了，歪门邪道终究难胜正道。

“杂碎。不用跑了。”

安德将制住琪拉的不可视之剑气全部围拢而上，试图逃跑的长剑仅是一照面就被剑气撕裂粉碎。

藏身其中的剑灵——疯狂、嗜血的黑色魔兽，从破碎的剑中钻出，它发出叫声，如同剑鸣，却是刺耳。安德曾经在芙蕾雅族内，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听着万剑长鸣，族人每日早晨于广场练剑的那般景色也一直铭记在他脑海。

这等剑鸣……

不听也罢。剑气拥聚而上，这只作乱的魔兽彻底消散。没有了支撑的琪拉，如同一摊烂泥倒在地上，安德上前摘下她的斗篷帽。先前她展现的剑技令安德有了几分兴趣，他挺想看看有着这般剑技却用那种魔剑的人是什么样的家伙。

斗篷帽子摘下，露出了美人模样，就像是洋娃娃那般可爱的女性，看不出几分年龄，但绝对是二十以下……这倒是令安德有点尴尬，对着这么可爱的女孩下重手什么的……

艾薇儿上前抱住了昏迷的琪拉，示意安德放心战斗。安德点点头，被吸取全身的鲜血，又被煞气冲撞了头脑，想必她一时半会醒不过来，交给艾薇儿照顾也好，省得他不好意思……

一直紧张地盯着这里的玛德见琪拉似乎是没有大碍，顿时放下心来，但碍于对安德方才打败的神明的恐惧，他不敢靠近安德身后的艾薇儿和琪拉，只能远远地盯着琪拉。

没有想法最好，省得他出手。安德将剩下的不可视之剑气都聚集到身前。

那么雷神那边……安德看着站在莎刹身旁的雷神碎片体，此时雷神的等级已经被安德削弱到大概LV110上下，不过等级只有LV100的莎刹是不可能有还手之力的。

——而且，就算他们等级相同，那个莎刹恐怕也没有攻击的勇气。

抛去那位教皇的勇气不讲，平时信奉神明的他们，有什么勇气去攻击一位真正的神明呢。亵渎神明，在圣主教教徒的眼中可是死罪。

神明会给予你庇护。他们双手捧着十字。

“应召唤者的愿望，给予你死亡。”

来自神明的宣判，不需要任何理由，因为他人的祈愿，而判与死刑。

“凭什么……我也是信仰着神明！凭什么我得死，我不要，神明大人，不要杀我啊……”

莎刹试图抱着雷神的腿，然而闪烁着的雷光使得他的双臂几乎都烧成焦炭，广场内飘荡着烤肉的香气。

“啊……救我啊……”

失去双臂的莎刹发出悲惨的叫声，他趴着、挪动着，想远离雷神，环视一圈，莎刹将求救的目光放在安德身上，只有安德能打败这个家伙……凭什么杀我，我也信奉神明啊啊啊啊……我不想死啊！啊！

安德盘算着救下这家伙的几率，虽然不知道玛德大主教为什么只想杀死莎刹，但是在协会上当着所有国民的面，被反动的家伙杀死教皇这种事——怎么想都会使得国王不受国民的信任，这么一来由国王推动的**法也会变得不稳定吧。

“玛德……玛德，只要你放过我，我可以把教皇的位置给你，你不就是想当教皇吗，我给你，还有钱，我可以把钱也都给你！”

见安德还是站在那里没有动作，莎刹将恳求的目光放到了这件事的罪魁祸首身上。

“还有国王！他和我约定好了要一起围剿你！他也是想要杀你的啊！凭什么！凭什么你不死！”

马拉松听到这句话，面带疑惑地回头，探寻地看着国王。哥莫顿时变得有点尴尬。

他耸耸肩头，低声对城主解释道。

“我想利用一下他，能在死前贡献一点作用也好。”

马拉松摇摇头。

“陛下，您这是与狼共舞。也许他早就准备反咬一口了，才会带着这么多高阶职业者。”

“这种家伙，我还不将他放在心上。”

国王轻蔑地看着蜷缩着的莎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