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我不会再使用你，就算这样，你也想跟着我么。”安德轻声问道。

黄金剑的金色光辉接连了天地间，这是这柄剑给予安德的回应。黄金剑感受到了安德的那道剑气，它坚信着安德总有一日能够再次使用它，展现剑圣的威能。

薄弱的法力被这道光芒聚集，神坑的上空产生了足以毁灭柏林特的法力涡流，涡流的源头便是渐渐悬空的黄金剑……

黄金剑的意志促使了这件伟大的事的发生。

“这是……进阶的征兆么……”

被捆缚着的汉服女人倒吸一口凉气——剑圣的佩剑，高阶武器黄金剑，再进一步的话，莫非是要晋入圣的领域，成就为神明所持的兵器？

通俗点说，便是它似乎是要进阶为圣遗物了。

方才被击溃的雨云又重新汇聚，与先前不同的一点是，云雾间闪耀着电光。规则试图抹灭挑战规则的家伙，雷罚就是来自规则的最强大惩戒。

“没有格的存在……只能是失败告终。”

像是在肯定什么，汉服女人瞪大了眼睛，那闪耀着期待的眼神最终落在安德的身上，他会有这东西么。

少了什么。此时的安德紧紧地盯着眼前的黄金剑，他能倾听到黄金剑的倾诉，以及似乎永远达不到的那终点。

单单是法力无法让黄金剑进阶。黄金剑的坚定意志是导致这次进阶的主要原因，但它也仅仅是用精钢锻造的，年岁将近十年左右的兵器罢了。

与其他圣遗物相比，它的材料太过低端。想要进阶，这些法力还无法改造黄金剑的剑身……

是什么。

安德绞尽脑汁也没能想出黄金剑需要的东西，可能连黄金剑本身都不明白吧，那恐怕能让普通人达到圣阶魔法师的法力值，在两个呼吸间被黄金剑消耗殆尽。

法力漩涡消失了，那道贯穿天地的金色光芒也合拢不见，闪烁雷电的黑色雨云也消散得很快，就好像方才这里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过。

黄昏将近的天空，靠近西边的地平线悬着的赤红色夕阳，它向这世界充分地传递着自己的暖意，有如黑夜里跳动的那簇火焰。

失去了那股强劲的法力，黄金剑也没了控制自己的能力，从空中落下，径直地插入最初所立的裂缝内。大概是庞大法力带来的好处，黄金剑的模样也产生了很大的变化。

要形容从前的黄金剑的话，那就是财大气粗。被视为珍宝的黄金成了镶嵌剑身的装饰物，通体近乎都被黄金嵌满，不过来自铁匠的鬼斧神工使得这些装饰物完全不影响武器的强度与适用度。

如果不包括那些圣遗物，这柄黄金剑在人们内心的排行榜里永远地排在第一位。光是将它握在手中就有着化身为剑的错觉，那帅气的造型也曾吸引了许多剑士仿造。

现在的黄金剑……也许不能用黄金剑这个名字来称呼它了。

装饰用的黄金都被融为铁水混入了剑柄内，整柄黄金剑也只剩剑柄处有掺杂黄金了。

黄金剑的剑身处要比之前小了将近四分之一，可能那四分之一就是那些可怜的黄金吧，剩下的都是坚固的精钢。

剑身上多出了数道用处不明的剑纹，吞噬法力改造自身是黄金剑自身意志所为，剑纹自然也是因黄金剑自身所希望而出现其上。

安德从土地里取出了这柄剑，双手捧着黄金剑仔细观察，剑纹犹如古之巨龙展翅翱翔，注视久了就有种纹龙会从剑身中破出的错觉。

“黄金剑已经不再适合你了……翱翔的天空巨龙，叫你游龙好了。”

安德自语。他不知道游龙是否有再次展翅的那一刻，但安德相信，无论多久，这柄剑肯定能够在这世上留下威名的那一刻。

不过也许主人公不会是他了。到底能否看见呢，安德苦笑着转回身子看向茉莉菲特，毕竟他——不敢挥舞心中的剑了啊。

他放下手臂，游龙剑被他收进了空间袋中。

“我带走它吧。”

带走么。茉莉菲特有一半是无奈也有着一半的期待，再次拾起信心的剑圣，能不能见到呢？她的时间可是不怎么足够了，在步入坟墓之前，还是想看一次。

茉莉菲特的眼前滚动的记忆，是几人欢笑着争夺着茶点，以及俊美男孩在花园中央旋转着，带着落叶与花瓣，手中的剑与身姿飞舞如同跳舞般的场景。

“那我和哥莫就回柏林特了，这次分开也不知道会多久再次见面了呢。”

茉莉菲特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平和。分别如果煽情地提出来，那她一定会止不住眼泪了吧。这么大岁数还扭捏地抹着眼泪，一定会被嘲笑的。

“也不会太过遥远。修完魔法学院的课程后，我就会带艾薇儿回这里定居的。列科城可是有我的‘家’呢。”

“也是。那就住你们旅途愉快喽。”

茉莉菲特没有在这里停留太久。告别完后就带着哥莫离开神坑了，大概是要连夜赶回柏林特。柏林特城的状况刚稳定下来，他们也不希望再出什么乱子。

安德目送他们渐行渐远，消失在神坑的悬崖之上，身后的女孩们都没有开口打扰他。直到安德有些恍惚地收回视线，才注意到黑色在不经意间吞掉了大半的天空，几颗顽皮的星星偷偷砸吧着眼。

“抱歉……稍微有点发呆了。”

安德尴尬地挠了挠盖着酒红色的头发的斗篷帽，那动作配合他的可爱容貌杀伤力十足，可惜本人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再加上斗篷的遮掩，也只有离安德最近的艾薇儿注意到了这个表情。

那个持剑男人不知什么时候醒了，他一手盖着头上的肿起，另一手抱着双腿坐在那个地方，眼神有些茫然，安德不由得有点担心女孩们下手是不是太重了。

莎提法没有继续捆绑这个宛如天仙的女孩，她觉得没有什么必要了，安德都把事情处理完了。

那女孩也没有生出什么逃跑的想法。开玩笑，捏死LV130这么轻松，又一脸悠哉地释放出那种剑招的家伙，哪里是她能打得过的。单单是那道剑气就差点要了她的命，这家伙恐怕比那剑气恐怖几百倍。

就算是祭出祖传下来的圣遗物也绝对没办法撼动对方一丝一毫，那件圣遗物可没比剑鞘强多少。

“嗯……我们先离开这里吧，回家再谈。莎提法，稍微地点个魔法灯呗~”

虽然安德很迫切地想了解使徒这个组织，不过这满是泥泞的地方怎么看都不是什么好的谈话地点，安德的斗篷在他身后拖着泥土，他的鞋上也沾上了泥渍。

“怎么又是我……怎么感觉都是我在做苦力活。”

莎提法稍微有点不高兴地撇嘴。安德也感觉到她说的似乎是事实，不过安德有绝招！

“莎提法，你可是卡得文的天才族长哟！魔法什么的肯定随手拈来吧，我们这只有你会那个魔法了。”

黑夜降临，月光倒是为他们提供了微弱的光线，可惜面对错综复杂的神坑，这点光线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就算安德的感知能探查到正确的道路，这条路上的泥泞也是他无法避开的。

他可不想走着走着就掉进了水坑里。

魔法灯是个学徒级的魔法，可惜安德没有学会，艾薇儿虽然是低阶魔法师，那点微薄的知识都是从村里的贤者那学来的，会的魔法可能比安德更少。

莎提法自称天才，可惜那脑袋不知是装了些什么东西，有实战用处的魔法一个都没有学会，零碎的魔法倒是掌握了不少。

魔法灯就是其中一个。

“是……是吗。没……没办法呢，毕竟是只有本小姐会的。”莎提法骄傲滴抬起头。

学徒级的魔法不怎么需要法杖引导，毕竟越简单的魔法稳定性越强，魔法师完全不需要担心学徒级魔法崩溃。莎提法控制着法力，熟练地用食指在半空绘出一道魔法铭文。

光芒打破了夜的黑暗。

魔王的魔法是产生魔物的力量源泉，现在这些东西都消失了，神坑里除了人族就没有其他生物出现，再加上有安德的探测，他不觉得有敌人能轻松地接近他。

他让莎提法跟在自己身后照亮，而他则是找些能通过的路尽量让女孩们安稳地通过。

路上安德的感知探测到了几具死相颇为惨烈的尸体，推测可能是逗留着的低阶职业者，这让安德不得不再绕了点路。

到了停留马车的地方，马车的木头碎片散落了满地，那匹拉车的马倒是不知道跑到哪去了。不过那也只是绝望下的挣扎罢了，那种天灾之下，牲畜都很难活下去。

对于神明而言，人类是否就是牲畜呢。

安德晃头将那些多余的想法从脑袋里驱逐出去，再怎么想也无济于事，乐观地活着，就算最终死去又如何呢——

人们总是注重结局，却最喜欢忽略了过程，安德觉得这是人族最无趣的态度。

神坑之外的道路就好走了许多，安德就没有再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心态好像放开了许多。他总说着要愉快地度过五百年后的日子，可惜内心深处始终是没能放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