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7日，周一，早已经入冬的天气，早晚冷而白天气温又会攀升到二十多度，早晚温差极大，这就是明阳的天气。

上午放学后，许雪婷陪杨磊吃了个午饭，下午便请假溜出学校回家去了。她和陈嘉扬约好了在陆建轩的出租屋里碰面，她想先和陈嘉扬商量一下昨晚的事，再向陆建轩汇报。

到了老陆的屋子里，陈嘉扬还没到，许雪婷轻车熟路的到了书房的隔间内，翻出自己的配枪和那把沙鹰把玩起来。玩了一会儿，许雪婷索性用布蒙住双眼，然后开始练习盲眼拆卸枪支。

练了一会儿，听得开门声，许雪婷拉下布条，从书房探出头去，只见陈嘉扬拎着公文包走了进来。

“嘉扬哥，你怎么才来？是不是趁着换班的时候，又找秦霏姐亲近去了？”许雪婷笑嘻嘻的取笑道。

陈嘉扬老脸一红，摆出一副领导做派来道：“小丫头，老陆不在，我就是明阳行动组最高负责人，我去哪里不用向你交代吧！”

许雪婷呵呵笑了笑道：“没事儿，你的行踪嘛，我问秦霏姐就知道了，信不信我现在就打电话给她？”

陈嘉扬泄了气：“别，你别打扰秦霏，她现在心情不好。算我怕了你，你和你师傅一样，都是大魔王！”

许雪婷狡黠一笑，给陈嘉扬倒了杯水，随口问道：“你和秦霏姐怎么了？你惹她生气了吗？”

陈嘉扬松了松领带，郁闷的坐在沙发上，闷声闷气的道：“我哪敢惹她生气？能让她心情不好的只有一个人！”

许雪婷哦了一声道：“冉峰冉渣男！这混蛋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陈嘉扬苦笑道：“冉峰调离我们行动五处，去了二处，你不知道吗？”

许雪婷愣了愣道：“没人告诉我啊，什么时候的事？”

陈嘉扬皱眉道：“许雪婷同志，你有空还是得上我们国安内部资讯网看看，上面有很多内容更新的，前天就出了通报，你竟然今天还不知道？现在是信息时代了，你信息这么落后，还怎么做特工？”

许雪婷瘪瘪嘴道：“前天、昨天我全天都陪着任务目标，哪有机会上网？”顿了顿许雪婷好奇的眨眨眼笑道：“哦，我知道了，冉峰调组了，临走前还联系了秦霏姐，所以秦霏姐就心情不好？”

陈嘉扬嘿了一声道：“这混蛋要是联系秦霏，说两句话还好，可偏偏这家伙就没和秦霏联系，你说离组这么大的事，秦霏还是从内部网上看到消息才知道，好像分手了，他就不想和秦霏再有任何瓜葛一样，这家伙可真够绝情的。”

许雪婷奇道：“那不正好？既然冉峰这么无情，你正好可以安慰秦霏姐啊。虽然秦霏姐还没答应做你的女朋友，但我看得出来，你已经慢慢走进她心里了，你们俩迟早能成事的。”

陈嘉扬喝了一大口水，长长的出了口气道：“承你吉言，不过我也有自知之明，在秦霏心目中，我始终是比不上冉峰的。”

看到陈嘉扬眼神中的一丝寞落，许雪婷也替他感到几分酸涩，拍了拍他的肩头安慰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你坚持下去，我相信秦霏姐终有一天会被你感动的。”

陈嘉扬斜睨了许雪婷一眼道：“你确定这种方法有用？你到现在不还是当一号目标只是任务和责任而已吗？”

许雪婷愣了一下，自己对待杨磊的态度，在五处并不是什么秘密，她对每个知道任务的五处同事都说过，杨磊只是她的任务和责任。希望能用这种办法，让自己保持清醒和理性，也能时刻提醒自己，杨磊只是好兄弟，是这辈子的责任和任务！

“我……”许雪婷刚张嘴想说什么，却被陈嘉扬抬手打断道：“你不用说，我也知道你想说什么。有时候想想，其实我和一号目标挺像的，坚持喜欢一个人，可惜注定不会有回报。”

许雪婷皱眉道：“所以你想放弃了？”

陈嘉扬摇摇头道：“我不会放弃的，我会用自己的方式继续爱她！我比一号目标好一些的地方就是，秦霏明明白白的告诉我不可能，可一号目标却到现在，还陷在你的恋爱泥潭里，糊里糊涂的。我真不知道，当他知道真相的时候，会受到什么样的打击。”

说到这里，陈嘉扬看着许雪婷一字一句的说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你该想想如何把对一号目标的伤害降到最低。爱如刀，最能诛心！”

许雪婷默然无语半晌，陈嘉扬的话让她陷入了沉思。陈嘉扬苦笑着摇摇头，翻开公文包，拿出一份资料来，递到许雪婷面前。

许雪婷这才回过神来，木然的接过资料看了看，上面是杨磊的详细体检报告。

“这是杨磊的详细体检报告，上次你想看，但档案已经封存，这次我特意申请了出来，带过来给你看看。”陈嘉扬双手合十贴着鼻梁沉声道：“他体内的特异生物酶只有你的一半水平，而且活跃度远不及你。但他是男性身体，天生就比你的女性身体要健壮一些，所以他体质检测的结果，只是比你略逊一筹而已。”

许雪婷脑海中还在盘旋着陈嘉扬刚才的话，或许自己真的把事情想得简单了。任务完成后，自己或许可以无情无义的和杨磊分手，然后潇洒的拍拍屁股走人，可杨磊呢？他真能顺利的走出失恋阴影吗？

从一个女人身上毕业，听起来像有些污秽的笑话，但毕业二字代表着是何等的沉重伤痛，谁又能知道？付出了真感情，可不是说走出来就能走出来的。回想自己上辈子从唐霄那里毕业，和第二任女友分手毕业，是经历了何等样的撕心裂肺，最后才走了出来，光荣毕业。这个笑话非但不污，反而听起来甚为苦涩啊。

陈嘉扬的话，她只听进去了一半，当中的检测数据，许雪婷也不太关心，反正杨磊就是比自己稍弱一点，可关键问题是，他是怎么中毒的！

“他是怎么中毒的，能查出来吗？”许雪婷拉起自己左臂的衣袖，露出手臂上那条已经淡然的伤痕道：“这是小火螈留给我的伤痕，一号目标身上有这样的伤口吗？”

周六晚上，本来有机会检查杨磊身体的，那时候杨磊已经被自己打晕，浑身上下只剩一条裤衩，想怎么查就怎么查。可惜许雪婷最后还是忍住了，毕竟检查好兄弟的躯体，感觉太变态了。所以，许雪婷还是决定从陈嘉扬这里得到答案。

“没有类似的伤痕，我查到了两年多前，一号目标那次昏迷入院的就诊记录。根据当时的就诊记录显示，一号目标当时症状有些像食物中毒，我猜测一号目标中毒是从口腔进入的。而且因为一号目标是消化系统中毒，而不像你是直接进入了血液，所以体内的生物酶减半了。”陈嘉扬从资料中找出了当时的就诊记录，指给许雪婷查看。

“嘉扬哥，你说什么情况下，一号目标会以这样的方式中毒？”许雪婷摸着下巴皱眉问道。

陈嘉扬一摊手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或许是小火螈先咬了什么食物，然后那食物又被一号目标误食，这就中毒了。”

许雪婷咬咬牙，沉声道：“嘉扬哥，你说有没有可能是有人故意给一号目标食用了沾有火螈毒的食物？”

陈嘉扬愣了一愣，随即点点头道：“有这个可能，而且这种可能性比误食小火螈残留食物的可能性高多了。一号目标又不是傻子，看到被咬过的食物，还会拿来吃。”

许雪婷心里凉了半截，小脸变得有些煞白起来。陈嘉扬见她神色不对，皱眉问道：“你为什么会这么问？”随即陈嘉扬脸上变色，失声道：“难道你怀疑是杨广宁故意给一号目标食用带毒的东西，才导致他中毒的？”

许雪婷面色很难看，缓缓颔首道：“现在只是猜测，但不排除这个可能。”顿了顿，许雪婷深吸一口气又道：“而且我发现杨广宁最近对我的态度有些反常……”

当下许雪婷将周六晚上发生的那些破事都一一说了，最后沉声道：“嘉扬哥，你说杨广宁为什么忽然这么热心让我和一号目标发生男女关系？难道他有什么别的目的不成？”

陈嘉扬低头思忖片刻，又从资料里找出许雪婷的体质检测报告来，和杨磊的报告对比着仔细看了又看，最后放下报告，叹口气道：“小丫头，或许你的猜测是对的，杨广宁就是想让你和他儿子结合，生育下一代，获得变异人后代的基因数据。”

许雪婷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虽然此前自己隐隐约约猜到了这可怕的想法，但现在陈嘉扬也认为是这样，就说明这极有可能就是杨广宁的真实目的！

“这家伙是不是疯了？！用自己的儿子做试验不说，还打算用自己的孙子也做试验？！”许雪婷的心沉到了谷底，此刻她有种站在深渊之上，凝望深渊的感觉！你在凝望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望着你！

陈嘉扬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想了想后，很认真的道：“小丫头，这件事你不要和第三个人说，就连老陆也暂时不要告诉！”

许雪婷楞了半晌才奇道：“为什么？”

陈嘉扬有些同情的看着许雪婷道：“我们行动五处这次的任务目标之一，还包括获得杨广宁的基因实验数据，如果你和一号目标生育后代是实验的一个环节，你说会有什么后果？”

许雪婷笑得很勉强，颤声道：“不、不会吧，你的意思是说，如果老陆他们知道了这件事，为了获得完整的基因数据，可能也会逼着我和一号目标生……”

陈嘉扬重重的点点头道：“是的，而且为了实验数据的完整性，可能还会让你们生育不止一个……”

老天爷，这个世界太疯狂了吧，回想上辈子有个网路笑话，说现在的女孩子要是不努力，是会被抓去结婚，而且还要生二胎！可这辈子，自己变成了女生，明明已经够努力的了，竟然还会被抓去结婚生孩子，而且不止是生二胎，可能还要生三胎、四胎！

王德发！没这么荒谬的事！

许雪婷有些想哭，这叫什么事儿啊！

“嘉扬哥，我该怎么办？我不想被当做试验品，他们不能这样做，哪有逼人生孩子做试验的道理？！这太不人道了！还讲不讲人权？”许雪婷惶急不已，差点暴走！

我的妈呀，自己可能被抓去做生小白鼠的母老鼠了，许雪婷终于不淡定了！

陈嘉扬见她浑身都在发抖，急忙安慰道：“你先别慌！听我说！”

许雪婷深吸一口气，渐渐镇定下来，只听陈嘉扬认真的说道：“这件事现在暂时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不要再告诉其他人！先保守这个秘密！”

许雪婷急道：“可要是哪天杨广宁又恢复了和赵处长他们的联络，继续开始移交基因数据，这件事还是迟早会曝光的啊！”

陈嘉扬咬咬牙道：“你先别急，咱们冷静的分析一下！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杨广宁用自己儿子做试验这件事，赵处长他们并不知道。一号目标是变异体质，还是机缘巧合，我们给他做了体检才知道的。这说明杨广宁并没有打算公开用儿子试验得来的基因数据，或许他只是想私下研究。假如是这样的话，那即便他恢复和赵处长的联络，也不会将一号目标的试验数据移交出去。”

听到这里，许雪婷渐渐冷静下来，思忖着接口道：“而且他对我的态度前后不一，说明一开始他并没有研究变异人后代这个打算，而是知道了我也是变异体质后，才临时起意，想做这方面的研究？”

陈嘉扬点点头道：“说得不错，而且杨广宁一直只是劝说你和一号目标结婚，看得出他还是顾忌你和一号目标的感受。我猜想，他是想等你们结婚后，有了孩子，他偷偷的采集孩子的血液进行研究，不让你们知道。这样说来，这项试验他是想私下进行，也不会交给任何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