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几个路人都听到了邵源的这句话，顿时心生鄙夷，心中痛骂邵源是渣男，这么漂亮的女孩居然都舍得让她去做人流？
却见那美女也不顾自己的伤势，搂住邵源，掐着他的人中，似乎还不肯放弃救他的希望。
“真是好白菜被猪拱了，这美女被这渣男这般对待，居然还对他死心塌地的。”几个人心中都是这般所想，均是愤愤不平，觉得这世道太不公平了，好人总是无人爱，渣男却从不缺美女。
“邵源，你不能死，那东西在哪里？”那美女低声说的这句话只有离两人最近的大爷听到了，但那大爷却不明白两人在说什么，因为接下来这男的回答更为奇怪。
“哦，是你啊，想不到我还是栽在你这个阿璃的手上了，看来真是报应不爽。”邵源回光返照后，渐渐清醒了起来，他吐了口血水，惨然一笑，有气无力的道：“行，我告诉你东西在哪里，但你帮我带句话给阿璃。”
也许是人之将死，邵源也看透了一些东西，居然答应交出东西，那美女当即道：“好，我帮你带话。”
“阿璃，我很后悔，希望下辈子我不会辜负你。”说完这句话后，邵源的目光开始游离起来，眼中的光华在渐渐消失。
那美女大急连忙问道：“你醒醒，把话说完啊。”邵源口中嗬嗬两声，血水喷涌而出，一只手有气无力的抬起，指了指自己的右脚，随后便无力的垂了下去。
“哎呀，人不行了，死了吧。”
“真可怜，这么年轻就死了老公。”
“活该，谁让他喝酒开车的？这是自作自受，还好没伤到别人！”
在围观人群的冷嘲热讽中，那美女将邵源头上原本捂伤口的洁白裙摆拉了下来，盖住他的脸庞，脸上浮起一丝丝的凄然之色，随即一闪而过，又恢复了面沉如水的神色。
只见她挣扎着挪到邵源右腿，从右腿袜子里摸出几张纸页来，打开来略看几眼后，面露喜色，便塞进了胸口。众人都很奇怪这美女的举动，但事不关己，也无人探问。
“姑娘，我看还是先送你去医院吧。”那大爷心疼美女的伤势。
话音才落，只听得尖利的警报声传来，十几辆警车飞驰而至，车上下来数十名警察，均是荷枪实弹的，这架势把围观的人群吓了一跳，只是一场交通意外，有必要这么大阵仗么？
很快围观的人群被警察隔开，只见那美女朝那大爷道声谢后，很快就被几名穿黑西装的便衣给带上了警车，然后那警车在其他几辆警车护卫下，拖着长长的警笛声消失在夜幕中……
……
警车上，看着许雪婷递过来的五张机密情报，孟凌长长的出了口气，“许雪婷，这次多亏你见机行事。”
卞燊在一旁正替少女裹着头上的伤口，忍不住问道：“你是怎么拿到文件的？”
“邵源利用我挑起混乱，从他换下燕尾服的举动推断，他肯定就是我们要找的台岛间谍。就如凌姐布置任务时候说的，只要我们确定间谍身份，跟着他就能人赃并获。当时，我判定之后，就回到卫生间，顺着他最可能离开卫生间的路径，我爬到了领事馆的二楼。在那里我发现被他打晕的安全人员，我就判断出，他最可能的就是扮成领事馆的安全人员，这样他才能从容不迫的拿到文件。”
少女虽然讲得轻松，但车内的人都知道当时是何等的凶险，因为当时领事馆已经拉响了警报，安全人员开始搜查可疑人员，少女要爬到二楼是何等的不容易，而且似乎她还穿着晚礼服的长裙！
但许雪婷小脸上没有兴奋的神色，卸掉皮质面具后，她脸上神态反而更显沉闷，邵源的死多少和她有关，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死在面前，少女心头很是压抑。
“随后，我回忆了领事馆的建筑图样，记起领事馆前后两道门，后门出来就是街道，方便撤退，所以我打算在那里等他出现。我就靠着熟记的建筑图，利用二楼阳台的掩护，顺着阳台爬到后门附近，然后顺着落水管爬到楼下，最后躲在旁边的绿化带里等待机会。果然，过了没多久，我看到邵源出来，他很快解决了后门的安全人员，我就趁机跟在他身后离开了领事馆。”
听到这里，孟凌和张禺对望一眼，均觉得面前这少女有着和她年龄不相符的沉着、冷静，要换做是他两个国安的老鸟来做这件事，也不可能做得这么完美。给她看资料的时间不过就是短短的一个小时，她居然能将领事馆的建筑图记得这么清楚。而且穿着长裙，这小妞是怎么做到顺着阳台翻到后门的？要知道楼下不时有安全人员巡逻，稍有偏差，少女就会被人发现的。
“后来，见他上了一辆车，我立刻就跟着上车，这里已经脱离领事馆区域，我知道这是下手的最好机会，所以立刻下手，想要打晕他拿回文件。想不到他反应很快，立刻开车横冲直撞，想要摆脱我，结果我勒住他脖子的时候，车翻了……”
听少女静静的讲述完后，孟凌疑惑的拉了拉少女那破碎的裙摆，奇道：“小丫头，你是怎么穿着长裙爬来爬去的？”
少女没心没肺的一拉裙摆，将裙摆从一双美腿之间穿过，然后拉到腰间系紧，一条好好的长裙变成了短裤的样式。
张禺、冯坤和卞燊三个大男人均是一阵尴尬，目光不约而同的从少女洁白无瑕的大腿上移了开去，冯坤还假作潇洒的吹了声流氓哨，取笑道：“不愧是凌姐教出来的人，够辣！”
孟凌狠狠剜了冯坤一眼，连忙将少女的裙摆拉下来，训斥道：“同志面前，你给我庄重些！”
少女吐了吐丁香小舌，连忙遮住自己的玉腿，但总觉得看两眼也没什么吧，看得见拿不走，憋死这些色男。
“这邵源也算狡猾，他其实早就看出许雪婷假扮的季璃有问题，索性借她的手引我们出来，随后将我们暴露给领事馆的安全人员，等待混乱的时候，他就趁乱下手。”
张禺点点头，又问道：“952033158这串数字又是什么意思呢？”
许雪婷摇摇头道：“那串数字我也猜不到最终的含义，可惜邵源死了，不然还能从他嘴里得到更多信息。”
孟凌拍了拍少女香肩，安慰道：“没事儿，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这次行动是我们二处的疏忽，没有对季璃的背景调查清楚，居然没查到她的前男友邵源也会出现在酒会，而且还是台岛间谍，差点让任务失败。现在去医院，先给你治疗伤势……”
……
半个多小时后，许雪婷从急诊室的缝合治疗室走了出来，她的左额头上，靠近发际线的地方缝合了7针。好在翻车的一瞬间，少女下意识的做了保护动作，像只考拉一样，死死的抱住后排座位，护住了要害部位，否则她的伤势不会这么轻。
见少女走了出来，孟凌上前看了看安慰道：“没什么大碍，医生说了，伤口不算深，不会留疤。这几天戴一顶帽子，也就遮住了。只是你怎么向家人解释这伤口呢？”
许雪婷想了想道：“就说我收东西的时候，不小心撞到桌角就行了。”
孟凌嗯了一声，然后拿出那张许雪婷交给她的支票道：“这张邵源给你的支票是假的，空头支票而已。”
许雪婷嗯了一声道：“我也猜到是假的了。”顿了顿少女眉头微皱道：“凌姐，这邵源临死前让我转告季璃一句话，我想见见季璃。”当下少女将邵源临死前说的话，都一一说了。
孟凌沉吟片刻后，点点头道：“好，我现在带你去见季璃。”
……
一个小时后，深夜凌晨两点多，孟凌和许雪婷驱车来到了位于埔西的一家四星级酒店内。在一处房间内，许雪婷见到了喝得烂醉的季璃，国安的人今天为了拖住季璃和她的同伴张斌，假扮客户请两人吃饭，然后把两人灌得烂醉，领事馆的邀请卡也是将两人灌醉后拿到的。
孟凌给季璃灌下些解酒药，又给她洗了脸，季璃渐渐苏醒了过来。
当见到孟凌和许雪婷后，季璃吓了一跳，有些惊慌失措：“你、你们是什么人？我这是在哪里？”
孟凌微微一笑道：“今天我们李总请你和张总吃饭，你们俩喝醉了，李总让我们送你来酒店休息，你放心好了，没人占你便宜。”李总就是今天假扮客户灌醉两人的特工，孟凌不动声色的将戏继续演下去。
见孟凌和许雪婷都是女人，季璃渐渐安心下来，跟着略微羞赧的道：“对不起，麻烦你们了。几点了？哎呀，都这么晚了？我和张总还有一个酒会要去……”
“是法国领事馆的酒会么？我们李总也去了，回来还抱怨呢，说法国人请的都是些不靠谱的人，没什么合作机会。今后你们年雅基金就和我们李总合作得了，稍后李总会介绍更多的合作伙伴给你们。”孟凌老道的说了几句，随后看了看许雪婷。
许雪婷坐到季璃身边，看着这个自己刚才假扮过的女孩，深吸一口气后缓缓说道：“李总在酒会上，遇到一个叫邵源的人，他说认识你。”
听到这个名字后，季璃脸上顿时变得惨白，跟着目光中满是怒色，她立刻大声道：“不，我不认识什么邵源，我不认识这个人！”
“他死了！”跟着许雪婷的话让季璃彻底呆住了，“酒会后，邵源在领事馆外出了车祸，没等到救护车赶到，就死了。”
季璃呆愣着，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眼神中渐渐浮起哀伤、痛苦的神色，最后终于忍不住，捂着脸放声大哭起来。她哭得是那么的撕心裂肺，让面前的两女心里都很不是滋味
许雪婷叹口气，她想不通，季璃心中是怎么想的，为何她还会为这个深深伤害过她的男人流泪？
“当时我们李总刚好路过，把邵源从车里救了出来，邵源在临死前，让我们李总带话给你。”许雪婷继续说道。
听到这里，季璃抬起头来，泪眼婆娑的急忙问道：“他、他说什么了？”
“他说他很后悔当年抛弃你的事，希望下辈子他不会再辜负你。还有，他让你忘了他，去寻找自己的幸福。”后面的话是许雪婷自己加上去的，她觉得邵源这大猪蹄子坏得很，临死还要再伤害季璃一次，想让季璃一辈子都忘不了他，索性自己加了一句上去，希望季璃能看开些。
“忘了他？能忘了他吗？！下辈子？下辈子希望我不会在遇上他……”季璃的目光中充满了懊悔、愤怒、和不甘，当听完许雪婷的话后，目光渐渐黯然，这是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
离开酒店后，孟凌开车送许雪婷回出租屋去。
看着车窗外五光十色的魔都夜景，许雪婷觉得今夜发生的事好像一场梦一般。
“你需不需要见心理医生？”孟凌忽然开口说道，她的语气满是怜惜，“我差点忘了，今晚你是第一次见死人的场面。”
“我不需要。”许雪婷靠着车窗，呢喃的说道。
“但我看你从车祸之后，就一直都没笑过。”
“我不是害怕死人，我是在想邵源和季璃的事。我想不明白，明明这五年来，都没有忘记对方，却没能在一起。邵源当年为什么狠心抛弃季璃，还给她那么深的伤害？季璃呢？被这个男人伤害得这么深，可为什么还会为他哭得那么伤心？最后还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真替她不值。”
孟凌微微一鄂，幽幽的道：“情不知所起，不知所终，每一对恋人的际遇都不一样，他们俩的爱恨只有他们自己才懂。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季璃有多恨邵源，就说明她当初有多爱这个男人。或许听到邵源的死讯后，季璃的恨都没有了意义，所以才会哀莫大于心死的吧。”
许雪婷叹口气道：“是啊，明明相爱的两个人，当初为什么会分开呢？”
孟凌淡淡的道：“邵源的身份是台岛间谍，本来就不会有正常人的生活和爱情。或许他抛弃季璃，是想让季璃能有新的生活。人流失败，造成季璃终身不孕或许是个意外，邵源也想不到的。”
许雪婷幽幽叹道：“也许吧，凌姐，我居然会同情敌人，你说我是不是太软弱和太不理性了？”
孟凌微微摇头道：“不，人都是有感情的，说是绝情绝爱，但谁能真正做到？我们只是压抑了自己的真实情感而已，但我们其实都渴望正常人的感情和生活而已。”
许雪婷愣了愣，回过头来道：“难道干我们这一行的，就不能有正常人的生活和爱情了吗？”
孟凌轻叹一声，望着前方深邃的夜幕喃喃道：“可以有，但那需要极大的勇气和坚持，以及高于一切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