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趁我不在翻我的东西也就算了，居然还想着拿这种东西来暗示我、改造我，让我不光是外表，连同思维都彻底变成女孩子…………你怎么可以这样无视我的内心感受！？好讨厌……叶煊什么的，最讨厌了！”

这是我今天跟叶煊说过的最后一句话，在这之后，我就再也没有理睬过他了。

虽然他是我重要的弟弟、虽然我亏欠了他很多，但这也不代表我就必须包容他所做的任何事情。生气就是生气，讨厌就是讨厌，我可以做到节制自己的情绪，但那也是有限度的。

叶煊在那之后好几次尝试跟我搭话，试验无果后便像是个被主人臭骂了一通的小狗一样，缩在卧室的电脑椅上，耷拉着脑袋不再说话。

我在盥洗室里利索地卸掉了妆，穿着朴素的男式家居服走进厨房，花五分钟做了一顿最简配的阳春面——只有青菜，连鸡蛋都没加的阳春面，端着一碗走进卧室，重重地将碗筷搁在叶煊手边的桌子上，然后回到餐桌，开始吃同样的自己那份。

叶煊一个人默默地趴在书桌上把面条吃完，把空碗送了回来，主动向我示好道，“要不碗我来洗吧……”

我一手从他手里夺过碗筷，走到水池边、抹上洗碗液，兀自便洗了起来。

叶煊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悻悻然回到了卧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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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完澡后，时间邻近十一点，也到了睡觉的时间。

卧室就一张床，虽然我真的很想把叶煊撵去客厅沙发上睡，但真要这么对待一个病人，确实也有点过激。

所以我选择自己去沙发上睡。反正，就是不想跟这家伙睡在一起。

我卷起被子，兀自把它扛去了客厅。叶煊蹲在电脑椅上无言地望着我，一副楚楚可怜的小狗模样。

我才不会可怜他呢。他也只有在失意的时候装装可怜，得意的时候还不是又要祸害别人。

我在沙发上把褥子打理好，便侧身躺了上去，一手熄掉客厅的灯。

然而不出须臾，尚未睡着的我眉头便再度皱了起来。

一串鬼鬼祟祟的脚步声，正从卧室里轻步踱来。

这家伙又要搞什么鬼名堂啦？还让不让人安心睡觉啊，明天他不上班，我还要上班呢！

他悄声走到了我的沙发近前，蹲下膝盖，放低的视线正好与我平齐。昏暗的房间里，我们四目相对。

“叶染……我睡不着。”见我也还没睡着，他开腔道。两手扒在沙发的边沿上，整个人像只摇尾乞怜的小狗。

什么鬼啊，你这是从哪个兄妹骨科动画里的学来的台词啊——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这种台词只适合抱着布偶的萝莉妹妹说，从弟弟嘴里说出来感觉完全不对味好嘛！卖萌也没有用，睡不着给我做伏地挺身去！别来烦我！

我不耐烦地一扯被子的边沿，将其盖过自己的头顶，拒绝跟他说话。

“我知错了，我给你道歉，对不起……你要怎么样才肯原谅我啊？”叶煊可怜兮兮的话音隔着被子传来。

说对不起有用吗？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而且你永远都不知道。

因为你打从心底永远都觉得自己才是对的。

我决定坚守冷战立场，不管他说什么，一概不搭理。

他犹豫了许久，再度开腔道：

“……说真的，我真是没有想到，你对那个东西，或者说它背后所蕴藏的涵义，那么地抗拒。你说的没错，我送它给你就是想暗示你、改造你，让我好有机会，有一天真正地得到身为阿染的你。但其实你根本就不想要接受这种改造，你心里有着远比我想象得要坚韧许多的尊严与主张，还有对彻彻底底成为阿染这件事的抗拒与恐惧，这些我都视而不见，只是在一意孤行地按照我自己的喜好行动而已。

“大概是我的目光一直都只注视着阿染，一直都没有仔细探究过叶染你内心的想法，今天你的意外爆发才让我意识到——其实我并不够了解作为叶染的你，甚至我还自行忽略掉了一个事实，那就是你灵魂的主要组分是叶染，而并非阿染。对于你占主导的这个身为我哥哥的人格，我考虑得实在是太少了，如果不是你爆发了的话，我甚至都很难留意到自己伤害到了你。

“我这种人，真的很差劲。叶染……哥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隔着被子，他话音诚挚地说道。

我真是，难得能听见叶煊，叫我一声哥哥。

冷冰冰的心头，蓦地燃起了一股微薄的暖意，顿时让我有点想哭的冲动。

就算是这样我的气也还是没有消，今天晚上反正是哄不好了。

我依旧拢着被子，没有露出头脸的意思，只是稍微动了动胳膊，向他示意我还醒着，刚才的那些话我听到了。

叶煊似乎又在我的沙发旁边蹲守了一段时间，见我始终没有动静，便只得孤自离开，回到了卧室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