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只有咖啡喝，不介意吧？”

“没关系。”

夜接过了蓝发少女递过来的杯子，棕黑色的液体上面还漂浮着不少白色的气泡，看来是刚刚那种廉价的速冲咖啡。

“那就好，这次把带出来的钱几乎都用在那个家伙上面了，所以就连咖啡也喝不上像样的。”

“......哈哈......是吗......”

听到对方这样一提，似乎自己刚刚弄坏别人心血的行为是有些欠考虑了，夜只好用笑声来掩饰心中的尴尬。

“你也不用那么介意，虽然我没有看到，不过大概也是特斯拉先带的头吧。”

察觉到了夜的表情，蓝发少女轻轻松开了含着白瓷杯壁的嘴唇，虽然不是什么昂贵的咖啡，倒也起到了一些效果，少女刚刚起床带来的倦意也消退了些。

“喂，爱因，你这家伙能不能不要先入为主好吗？”

“难道这不是事实吗？”

“唔——”

毕竟是一起相处了这么久的人，即使不遵循眼见为实的原则，少女也能猜到一二。

“爱因？”

听到特斯拉对少女的称呼，夜感到有一些熟悉，像是在什么地方经常看到的名字。

“差点忘了，我还没自我介绍对吧。”

蓝发少女将已经见底的杯子放回了桌面上，由于工作的原因，自己对咖啡的需求量一向很大，不知不觉间，已经喝光了这其实份量并不算少的满满一杯。

“请。”

见到少女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夜将自己还没动的这一份也递给了对方。

“谢谢。”

也许品质是不算高，但在近乎两杯的支撑下，少女总算是完全驱散了睡魔。

“我的名字是丽瑟尔·阿尔伯特·爱因斯坦，身份的话，应该可以算是个科学家。”

“爱因斯坦？你就是爱因斯坦？”

夜终于想起来了这份熟悉感的来源，即使是世界科技已经高度发达的现在，爱因斯坦也绝对是位于科学领域最顶尖的存在，无论是相对论或是黑洞理论，甚至是对崩坏的研究，都无一例外地为人类的发展奠定了厚实的理论基础。

而且不仅如此，她在发明创造方便的成就也丝毫不比她在科学理论上的耀眼成就显得暗淡，一直以强大的力量和量产的便捷性让女武神们头疼无比的泰坦机甲便是由她参与研究的。

总的来说，无论你是不是科学领域的爱好者，你都一定听说过爱因斯坦这个名字，因为这个人的知名度已经达到了即使在饭后茶余中也偶尔会被提上一提的程度了。

“怎么了，不相信是真货吗？”

“不，只是感到有些惊讶，大名鼎鼎的爱因斯坦博士竟然会出现在沧海市里。”

是否是本人这种事其实已经没有去验证的必要了，在这间屋子出现的那台机甲便是最好的证明，仅仅是一般的机械师，是没有办法用那招一眼看上去品质就不算太高的材料组装出具有如此性能的机甲的。

“喂，你这家伙，为什么偏偏在见到爱因的时候表现的那么惊讶啊，难道我就不出名吗？”

见到夜从听到爱因斯坦名字的时候就表现出来的一副像是见到偶像一样的崇拜表情，一股妒火油然而起。

即使自己是比不上这位像是开挂调过人物数值一样的家伙，但好歹自己也是一个在高端领域有所建树的科学家，无论是泰坦的制造还是律者的研究，自己都有着一席之地。而这个叫做夜·伊利塔的男人在听到自己的名字的时候却完全没有表现出一点敬畏之心，反倒是在见到爱因的时候格外激动。

这不就不能用见识短浅来解释对自己的冷淡了吗！！！

“啊，嗯，是有听说过，不过只是一见到是这么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就下意识的以为是一个名声远扬的特斯拉博士的冒牌货而已，抱歉抱歉。”

“哼，那还差不多。”

得到了还算满意的解释，再加上临时补上的赞扬，特斯拉终于是靠着这两桶水浇灭了心中的火焰。

其实只要仔细想一想，就可以得知夜这看似合理的解释实际上漏洞百出。

如果特斯拉这个名字真的在他的认知里达到举足轻重的地位的话，那么在一开始见到特斯拉并不是他想象中的样子的时候就应该会露出惊讶的表情。而且，既然已经主观上认为伟大的科学家不可能是少女的情况下，怎么又会对爱因斯坦的身份没有丝毫怀疑呢。

不过我们的特斯拉博士只抓住了那点缀在上面的糖果，而没有去注意到在这片奶油之下看起来是蛋糕的东西，其实都是咸味的肉松。

“竟然没有因为印象中知名的科学家是这样看起来邋邋遢遢的少女而感到惊讶吗？没有这样的反应反倒是让我有些不习惯了。”

爱因斯坦微微偏了偏头，一缕头发顺着额头滑落而下，停在了两眼之间的位置，与旁边明显对外表进行了精心打扮的特斯拉相比，她这过于随便的处理确实显得有些邋遢。如果从资本上来说，稍微认真化一些妆，将衣服的搭配研究一下的话，无疑也会是一个美丽动人的少女。

“也许这是很正常的反应，但对我来说，这还没到那种需要惊讶的程度。”

身为休伯利安舰长，自己见过了很多实力过人的女武神。所以即使是女孩子，也可能会在某些地方达到别人无法触及的高度，这种事夜再清楚不过了。

“倒是有一个问题让我有些不解。”

“请讲。”

“据我所知，爱因斯坦博士现在应该是逆熵那边的高层吧。”

虽然平时只是负责打到就好，但夜也了解过与天命为敌的泰坦机甲正是由爱因斯坦一手开发的。

“嗯，没错，我现在却是属于逆熵的科学家，顺带一提，这个家伙也是一起的同伴。”

被拆穿了身份的爱因斯坦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大惊失色的表情，甚至还指着旁边的特斯拉说道。

“那么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夜再次拿出了刚刚的刀片，只要用利物划开皮肤，便可以在一瞬间施展能力。

“嗯，不过是一个敌对组织的家伙闯到别人的本营来而已。”

完全没有被夜威胁般的语气影响到，爱因斯坦晃了晃手中的杯子，将最后一口咖啡送入口中。

“你要怎么做，现在就逮捕羊入虎口的我吗？”

毫无战斗力的两个科学研究者在不带任何随从的情况下来到敌对组织手下的城市里，甚至还毫无保留地向其头目表明了自己的身份，这毫无疑问是一种自寻死路的行为。就算是夜现在就杀掉两人再提着尸体去向上面领赏都不会有任何的问题。

但......这份看似不过脑子的愚蠢行为竟然会是这样两名智商极高的科学做出来的，这份强烈的违和感不由得让夜打消了动手的念头。

“.......”

看到爱因斯坦那完全不把自己的威胁当回事的眼神，夜已经明白了即使真的将两人带回极东分部关起来，也不会有什么实际性的收益。不如在此之前，先听听她们来这里的目的。

“那么，能告诉我你们为什么要来到这座敌人控制的沧海市吗？”

“终于是问到点子上了。”

听到夜没有打算继续维持刚刚的紧张氛围，特斯拉算是长舒了口气，毕竟被关到监狱里面可是比住这种小破屋还要痛苦几百倍。

“我们这次要去的地方是西伯利亚，来这里只是为了顺路补充一下物资，以及，造一个能保护我们安全的保镖。”

说到这里，特斯拉看向了窗外那台还躺在地上纳凉的废铁，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怨念的气息，看来对那台机甲的毁坏，她真的是相当的在意。

“西伯利亚？你们去哪里干什么？”

西伯利亚，这个词好像最近老是频繁地出现在夜的耳边，与休伯利安脱离去执行任务的琪亚娜小队前往的地点也是位于西伯利亚的天命支部。

“这个嘛......”

好像是不知道从何讲起的样子，特斯拉摸着下巴思考着接下来的话语。

“这个就让我来说明吧。”爱因斯坦及时接过了话头，没有让气氛陷入尴尬的沉默之中，“你知道巴比伦塔吗？”

“我记得是天命一个研究机构的根据地吧，但这个地方应该是在第二次崩坏的时候就已经废弃了啊。”

巴比伦塔是天命建立在西伯利亚的一所研究建筑，目的是借西伯利亚地区的低温环境研究于提炼崩坏能，一度因为投资丰厚的研究设备而著名于整个科学界。

但在第二次崩坏爆发的时候，巴比伦塔由于位于主战场附近的缘故，很快便遭到了破坏，原本昂贵的设备也近乎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从那以后，巴比伦塔便被天命废弃，转而将研究人员转到了复建的西伯利亚支部中。

“是废弃了没错，但其进行的研究却一直没有中断。”

“研究？”

虽然是有所耳闻巴比伦塔是研究崩坏能的机构，但具体的研究手段却一直处于不为人知的状态。

“斑鸠计划。”

“！！”

爱因斯坦接下来说出的四个字像是一只无形的手一样狠狠地抓住了夜的心，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斑鸠计划，一个曾被天命废弃了的人体研究计划，最终的目的是通过机械架构与崩坏能的作用强行让身体没有受到严重损坏的个体复活，并成为能够对抗崩坏的力量。

但这个计划也存在无法避免的弊端，通过机械器官的支撑以及大量灌入崩坏能确实能让那些具有潜质的个体重新复活，但过于浓厚的崩坏能也会慢慢侵蚀个体的身心，最终或是成为杀人成性的死士，或是身体崩溃重新死去。

“你是说......巴比伦塔和斑鸠计划有牵连吗......”

夜的声音不由得有些颤抖起来，但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他咬到发抖的牙关。

爱丽莎·诺切瓦尔，自己最后的亲人，便是斑鸠计划的受害者，被从沉眠中强行唤醒之后，受到了生不如死的折磨，最后拖着已经被崩坏侵蚀到千疮百孔的身体死去。

单单只是听到这该死的计划，夜的怒火便烧的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想要为爱丽莎复仇，想要将罪魁祸首碎尸万段，这样的想法曾一次又一次浮现在自己的脑中，但苦于没有任何的线索才迟迟没有去做。

“我不知道这个计划对你意味着什么。”

看到夜一听到这个词语便如同见到了仇人一样咬牙切齿，爱因斯坦有些不解，但她还是继续说道。

“巴比伦塔确实与斑鸠计划有所联系，但这也只是一个副产物而已。”

“没错，巴比伦塔真正做的是违反人道的人体研究，而斑鸠计划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而已。”

紧接着爱因斯坦的话，特斯拉补充道。

“......人体研究么......确实是个很广泛的概念呢。”意思到了自己的失态，夜稍微顿了顿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了下来，“那么，目的呢。”

“律者，通过人为的方法，创造出能被人类控制的律者。”

“！！”

在当今的科技水平下，人造器官，战斗机甲，这些原本天方夜谭的东西都已经被尽数实现，但即使如此，依然有人类常理无法解释的存在。

那就是律者，这种随意便改变物理法则的存在，是人类用科学的手段无论如何也无法达到的。

“这种东西真的有可能吗？”

就好像是用科学手段来验证魔法，即使运作的原理能够解释，但是达到随意运用魔法的程度是绝不可能的。

“很难，但不是不可能。”爱因斯坦对夜的提问表示理解，确实这听起来就像是一个神话故事那样不可思议，“毕竟在纯粹的律者之下，还有拟态律者的存在不是吗？”

“.......”

大量难以想象的信息一股脑涌入了夜的脑子，这份混乱的感觉让他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如果巴比伦塔真的与斑鸠计划有关联，但在斑鸠小队全灭之后，这个计划应该已经完全破产了。

那么，基于一个失败上的研究，为什么还要继续下去？而且目标竟然还是人造律者这种可望而不可即的东西。

再者，爱因斯坦特意将这些事情说给自己听究竟是为了什么？

她真的能保证自己会答应她的请求，单单只是因为一个没有明说的人造律者暗示吗？

“说了那么多也是白搭，还不如和我们一起去实体考察一下，那样的话，再多的谜团也会迎刃而解啦。”

犹豫不决的局面最折磨的便是提出要求的人，特斯拉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虽然你说了很多我很在意的事，但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和你们一起去？如果我只是一个放淡了过去的普通人的话，完全没有必要去做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的事吧？”

当然，这只是为了多得到一些情报的试探，即使仅凭着巴比伦塔与爱丽莎的遭遇有关的这一条线索，就足以让夜下定了动身的决心。

“过去这种东西确实是没法改变的东西，无论是痛苦还是快乐的回忆，终究不可能再出现在人的眼前，所以因此而放弃过去的人也不在少数。”

爱因斯坦笑了笑，如果对方真的把过去当成负担的话，自己的谈判筹码确实是分量不足。

“那么，虚无缥缈的未来你是否有兴趣呢？”

“未来？”

“没错，未来。”爱因斯坦点了点头，“如果巴比伦塔的研究成功完成的话......”

“......很可能会引起第四次崩坏的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