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因为花怜满月的警告，夜·伊利塔停下了脚步。

“如果现在过去的话，你一定会死的，夜。”

看到夜停了下来，满月继续尝试劝说他不要因一时冲动而白白送命。

“所以还是先撤退到安全的地方，然后再找其他机会报仇也不迟。”

被仇恨驱使的行动很容易就会让人陷入无法挽回的深渊，夜应该也知道这个道理，虽然满月知道他现在的心中的仇恨就像燃烧的火焰一样难以忍受，但仅对现在而言，忍耐才是最好的选择。

“.......说的也是，既然有那家伙在的话，一定会在完全的准备下等我自投罗网的，如果我现在过去的话，大概真的和你所说的那样会死吧。”

夜慢慢地转过身来，刚刚那种充满仇恨的眼神已经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奈的苦笑。

明明胸中的怒火已经满溢而出，却只能将其硬生生地压在心底。

明明知道痛恨的仇敌身在何处，却不能去到所在之地报仇雪恨。

真是一种多么苦涩而又难受的感受啊。

但，这样就好，只是这样就好，毕竟无论是多么难以忍受的仇恨，都比不过自己宝贵的生命。

“那首先我们先离开这座幽峡城，然后.......”

“但是，我必须得去。”

在满月以为事态已经缓和下来的时候，夜却突然打断了满月的话。

“或许真的如卡里诺尔所说，我一直都在给周围的人带来不幸的事，只要是接近我的人，总会因为我而遭受各种各样的折磨。或许对于律者这种怪物而言，根本就不该接触脆弱的人类。但仅仅是这一次也好，我也要将那些人拉入死亡的深渊。”

“......”

听到这话，满月才明白刚刚夜那副表情并不是什么无能为力的无奈，而是对于这座城中人性的悲哀，对于这些人自作自受的怜悯，已经对于这些曾被自己所救的人的生命的默视。

这样的话，仅凭几句话已经不可能说服他了吧。

“唉，虽然很麻烦，不过如果你真的去到那里的话，毫无疑问便会打开另一扇门吧。而在一扇门已经开启的这个房间里，是不需要第二扇门的。”

满月轻叹了口气，虽说她已经极力在避免这种状况了，但仇恨的心果然是不可能那么容易就磨平的呢。

说到底，人类一直以来都是如此罢了。

“在现在，打开第二扇门只会让世界的发展偏离原本的方向而已。所以，如果你还是执意要去的话，我，会将你斩杀于此。”

......

......

“斩杀吗？说的也是，如果你非要阻止我的话，我也只能请你死在这里了。”

夜用刀片划开了手指，驱使流出的血液凝聚成了黑色长刀。

在束缚自己的锁链被破坏之后，他的能力也得以恢复，虽然因为长时间内未进食的缘故没法发挥出全部的实力，但在谈话的这段时间里也已经恢复了大半。即使是在见到了满月那出乎意料的实力之后，夜也不觉得自己会处于劣势。

“说实话，我是不喜欢战斗的，因为无论输赢，总是会让我很难去保持住心情的说，不过既然是职责的话，即使很麻烦，也没法去逃避了。”

满月微微屈起手肘将手背到了身体的侧后方，半握着的手掌像是在握着什么东西一样，右脚也后退了半步踮起脚尖并放低了身姿像是做好了准备往前冲的姿势。

从手上的姿势来看，似乎是握着什么长柄状武器的样子，而摆出这幅架势，应该是想要通过突刺类的动作来进攻吧。

但无论夜怎么去观察满月的身后，都看不见除了空气以外的东西。

难道说她的武器是透明的吗？

这样的话，像刚刚那样在那个男人毫无知觉的情况下斩杀对方也能够说通了。

但不知为什么，夜总是有一种奇怪的违和感。

如果真的是这样简单的原因的话，那只拿着这种透明武器使出快到超越受伤意识的斩击的满月，也太过恐怖了。

就在夜猜测着满月的攻击手段时，却图案看到在满月身后出现了奇怪的异样。

在离满月的手接近三公分的地方，空间像是被揉成一团的纸片一样迅速地扭曲起来。但这一样也只持续了短短的半秒而已。随后，扭曲的空间迅速舒展开来，满月的身后凭空多出了三把刀，而她半握着的手此时已经恰好地搭在了位于最上面的刀柄上。

一把白色剑鞘的唐刀，一把黑色剑鞘的日直刀，以及一把无鞘的短刀。三把刀各呈一定的角度以“v”字型悬浮在满月的身后，三把刀均为刀柄相离，刀尾相合的状态。这三把刀中唐刀与日直刀都属于长刀，并夸张得达到了一个成年人臂展3/5的长度，而短刀则只有一掌左右的匕首长度。

“并不是什么透明的刀吗？”

看着满月反手握着日直刀刀柄的模样，夜这才发现事情并不像自己想象中那么复杂。

但这同时也让夜心中的疑惑更深了。

就像是因为被书本的封面所吸引而打开书本时，发现其中的内容根本就不是想象中的样子一样。在遗憾的同时，更多的是对于这本书为什么会有这种封面的疑问。

而现在的夜，也因为无法弄清楚满月是如何用这三把刀发出那看不见的攻击这件事而陷入了疑虑之中。

“对了对了，虽然有些奇怪，但机会难得，就在现在将刚刚被你打断的话说完吧，毕竟这对于你我来说，其实都挺重要的。”

相反于夜这边疑心重重的状态，满月则是挂着那一如既往的轻松笑容。

“......”

是想要通过说话的方式来让我放松警惕吗？但从那表情来看，好像是镇定想要说什么长篇大论的样子。

夜没有回答，只是摆好了姿势随时注意着满月的动作。

“也许大部分人都没有察觉到，但世界的发展是分为各个不同的阶段的，在每个阶段中，或是世界的格局，或是世界中的体系，甚至是生物的思维方式，都会有不同的改变。”

没有理会夜那单方面的剑拔弩张，满月开始了自己的演说。

“打个比方，在第一次崩坏爆发之前，世界中还只有被现在的人称为神明的存在和各种各样的怪物，而在第一次崩坏之后，人类文明孕育而生，这就是世界发展的两个阶段。相同的还有第二次崩坏后诞生了真正意味上的天命组织，以及第三次崩坏后形成的由天命独占天下变成现在逆熵与天命分庭抗礼的局面。这些都是世界不同的发展阶段。但这并不是意味着只有这样规模浩大的战争才能算作改变世界发展阶段的节点。实际上像是富兰克林的风筝实验，特斯拉的电磁感应实验，爱因斯坦提出相对论，这些都是世界改变的节点。”

“而这种不同得到发展阶段，我们可以当做一个又一个不同的房间，而这些事件便是将世界引入到下一个房间的门，只有当门被打开时，世界才会进入下一个发展阶段。”

“唰。”

在满月正像一个老师一样普及关于世界的知识时，夜的身影却突然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见满月迟迟没有动作的夜率先发起了攻击，现在的他可不像满月这般悠闲自在，说教的事情在他耳中也不过是难听的杂音而已。

不过眼看着夜高举的长刀已经朝自己挥下，满月也没有露出惊慌的表情。她只是将手放在了位于三把刀中间的白鞘唐刀的刀柄并像是拨弦一样轻轻敲了一下。

“什......”

突然间，夜手中的刀在离满月只有数厘米的距离上猛地向后弹起，意料之外的事态，也让夜向后跳开拉开了与满月的距离。

“那是什么......”

夜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即使刚刚才体验过，但他还是没能完全搞清楚这事态。

虽然从结果上来看，自己的攻击是被弹开了，但那又不像是被什么东西防御住的感觉。说起来或许有些莫名其妙，但夜总觉得在那一瞬间，满月面前的那片空间突然开始排斥自己的长刀，并硬生生将自己的攻击挤了回来。

究竟是为什么？

夜看向了满月的方向，但依然没法发现有任何的异常。

“但对于每个房间来说，门可不仅仅只有一扇而已，打开不同的门，也就意味着进入下一个不同的房间。终究来说，进入哪一个房间都是世界自己的选择，没有人有权利进行干涉。”

即使在数秒前才招收了攻击，满月却像是完全不在意地继续说道。

“但就像是再怎么精密的程序也会出现无法预料的bug一样，如果在已经打开了一扇门世界将进入下一个房间的时候，又有一扇其他的门打开的话，就会使产生混乱，所以必须要有人能够防止已经决定进入一个房间的世界从门里退出来进入另一个房间里的这种可能性。这便是世界的观测者，也就是我的责任。”

不过就算是满月旁若无人地在自己面前长篇大论，但夜依然没有听进去的意思。

现在的他，只想尽快地赶到人造士兵工厂那里，以宣泄自己满腔的愤怒。

夜慢慢压低了手中的长刀，虽还不是很清楚为什么自己的攻击会弹回来，但他已经没有多少耐心了。

“啊，对了，既然是听讲的话，还请你稍微安分点哦。”

就在夜即将再次发动进攻时，满月突然说出了一句与演说毫无关系的话。

“！”

但就在满月话音刚落的瞬间，夜的手臂突然裂开了数道交错的伤口，在大概一秒后，手臂的肌肉被切开的疼痛一股脑涌了上来。

虽然应该是手下留情自己的手臂才没有像那个男人一样被切断，但仅仅是这拼命咬紧了牙关才忍受住的疼痛，也让夜暂时失去了活动右臂的能力。

“这样就好，请不要有任何小动作。”

而在废掉了夜的一只手后，满月竟然没有任何得意或是胜利的喜悦，而是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仿佛就是在说“下一次再这样就要你的命”这样的威胁一般。

该死，这个家伙，根本就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之所以没有立即杀死自己，也只是为了将那段不知所谓的话说完而已。

在她的眼中，自己的攻击可能就像是苍蝇在耳边的骚扰一样，如果感到烦了，挥一挥手赶跑就可以了。

“渍。”

意识到满月那前所未有的强大的夜狠狠地咬了咬牙。

一次防御，一次攻击，自己甚至连攻击的方式都没有搞清楚，唯一知道的只有在在防御的时候，满月会将手放在白鞘的唐刀上，在攻击时会将手放在黑鞘的日直刀上而已。

但仅仅是这点信息的话，是没法支持自己在这场战斗中取胜的。

“咳咳，那么接着刚才的话题。”见夜终于老实了下来，满月终于是宽慰了些，“作为观测者，被赋予的只有观测世界的发展这一职责，而绝对不能干涉门的开启，更无法改变世界对于门的选择。观测者只是作为一个见证者来记录世界的发展，于此之外，世界或是新生或是毁灭都与其无关，所以呢......”

本想继续说下去的满月突然瞥见夜又一次悄悄地将刀压在了身后。

即使已经废了一只手了，竟然还没有放弃攻击的想法吗？所以说自愈能力真是麻烦啊。

算了，这次的话就把四肢都砍下来吧，这样的话，只是在恢复之前，也能好好地把话手腕了。

满月将手握在了日直刀的刀柄上，在用食指敲击刀鞘之后，夜的手臂与腿部的关节处便出现了微微的裂口，并以极快的速度往内延长，从这些即将切断四肢的伤口处，夜黑色的血液像是喷泉般喷涌而出。

这样就......

“！”

在满月准备放心的一瞬，从那些伤口处冒出的血突然像是钢丝一样成螺旋状绞在了一起，并迅速地凝聚成了一根尖锐地长枪向自己冲了过来。

是借着被攻击的瞬间发动反击吗？这一点的不屈不挠值得赞许，但.......

满月又重新将手放回了唐刀之上，顷刻间，这黑色的长枪便像是突然失去了动力一般落在地上化为了一滩血水。

“没用的恶作剧还是少用一些吧，夜？”

但就在满月准备稍微抱怨一下夜这老是打断别人说话的恶劣性格时，却发现本应该站在那里的夜已经不见了踪影。

“并不是攻击而是逃跑的掩护吗？哈哈，到真像你能做出来的事呢，夜。”

不过在看到夜已经逃跑之后，满月非但没有因此而懊恼，反倒是开心地笑了起来。

没有为自己的大意而垂头顿足，也没有想要追击的打算，满月只是抬起头望向了天空。

此时的乌云已经蔓延到盖住了整个天空，根本就看不到边际。

大概今晚会一直像这样笼罩在这黑暗之中吧。

“神明大人，我已经尽力了哦。”

对着遥远的天之彼端，满月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