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确实不妙，刚刚得到的消息，魏国境内连降大雨，黄河水位暴涨，泗水上游也在降雨。"北宫玉衡带来消息，"不排除降雨范围扩大或东移的可能。"

"黄河涨不涨水离咱们八百里远，只要泗水不出问题就行。"伊然觉得没有必要考虑那么复杂。

"伊然，你一定不知道微山湖是怎么形成的吧？"梦琳插话。

"哈？微山湖？在哪里？"

"南四湖是微山湖、昭阳湖、独山湖、南阳湖等四个相连湖的总称，一般被称作微山湖，这个湖在列国世界并不存在……"

说起南四湖的形成，那绝对是黄河的杰作，历史上黄河不知道多少次向南决口，直接侵入泗水夺淮河河道入海。

宋代东京留守杜充，以水代兵，“决黄河，自泗入淮，以阻金兵”，黄河从此南流，经豫鲁之间。

明朝时为了保证黄河沿岸漕运安全，右副都御史刘大夏主持逐渐千里太行长堤，阻断黄河向北泛滥的通路，迫使黄河南侵。这可给泗水流域带来了大麻烦，仅万历二十四年至万历四十七年间的二十三年，黄河决口多达十八次，几乎没有一年消停过。

夺泗入淮成了常态，泗水河道被汹涌的黄河拦住，生生赌出了这个华夏北方地区最大的淡水湖泊，其实不仅南四湖，现代世界华夏骆马湖、洪泽湖、高邮湖等大都是拜黄河入淮所赐。

列国时期的留城，邿城，任城，薛国、滕国的大片土地以及众人去过的邾娄葭，都被淹没在南四湖之下，一直到现代。

"现……现在不是明代，没有什么千里长堤堵着北边，那就不会侵泗入淮了吧？"伊然有点结巴。

"只能说，有可能向北决口，也有可能向南决口，黄河怎么泛滥，不是你我说了算的。"

"也就是说，我们面对的不仅是泗水的洪水，还有可能直面决口黄河的冲击？"御风听到这里也倒吸了一口凉气，"咱们挖那些泄洪渠……能顶多大用？"

"南四湖最大时，面积达两千多平方公里，你觉得呢？"玉衡反问道。

"那……做那些防洪措施的意义在哪儿呢？"

"防，就比不放要强，洪水不大，可以蓄水灌溉，洪水凶猛，谁也没办法，列国时期人力的力量太有限，面对自然灾害，主要是靠天命，到我们也不能只靠命，谁也不会永远好运。"梦琳道，"而且，我们不是有你这样一个狗屎运专家呢嘛。"

"谢谢你夸奖。"御风撇撇嘴。

……

从此，水文观测成了一件大事，每天都要派人去泗水之滨探查、监测，同时及时掌握黄河的信息，面临洪水的威胁，没有人能泰然处之，一时间学院内外高度紧张。

七天后，降水来到傅阳，大雨一下就是三日三夜，此时尚未进入"三伏"，也没有到黄河、泗水的主汛期，不敢想象这种降雨量持续下去，到那时会是怎样的场景。

"我听说古滇国都城就是因为地震或洪水沉入抚仙湖底的。"御风望着昨天安放的标志物，河水果然上涨得又快了一些。

"别乱说，不吉利的。"梦琳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

"不说不说，你害怕让河伯听到呀？"

"总之在河边说这些，总感觉不好。"

"希望这雨能停早点停下来。"燕笒和小雪又弄上了几个新的标志，傅阳的物质条件相当有限，雨伞这东西全校加在一起也不够一百把，女生肚子疼的那几天赶上下雨可能会用一用，其余时间就那么淋着，扛着，依照现代世界的标准，傅阳女生都是女汉子中的战斗机。

"出事了！"北宫玉衡忽然出现在三人面前，同样被雨浇透，"河水决，南侵。"

怕什么来什么，黄河——其实列国世界河水还并不怎么黄——真的向南决口了。

"河水决口，一定会夺泗水吗？"御风还保存着一点希望。

"不一定，但几率不低。"小雪分析道，"列国世界不像后世，原始森林比较多，水土保持较好，因此历史河水决口，影响也不会如明代那样严重，但是如果侵夺泗水河道，对我们来说还是极大的灾难。"

"用通神术建起临时堤坝呢？"

"那是水，大侠，你在这边拦住了，它流到下游还是会泛滥决口，有什么用？"

"那岂不是真的只能听天由命了？"

"尽人事吧。"玉衡也知道事情的紧迫，"我还要去通知泗水沿岸各城、国安排国民疏散撤离，先走一步。"说罢便没了踪影。

雨势并没有减小的迹象，御风等人已经察觉不到雨水打在脸上、身上的触感，面对滔滔河水，只觉人类实在渺小与面对自然力量时的无奈。

"我有点明白古人为什么迷信了，"御风抹了一把脸，"除了拜神，他们没有别的办法，其实拜神或不拜神，躲过灾难和遭受灾难的几率是一样的呀，古人没想过这个问题吗？"

"你高考前有没有去文庙或者其他什么寺庙拜过？"梦琳问了个看似不相关的问题。

"没有啊。"

"放假上网搜搜看，每到高考、考研季，各种寺庙、文庙甚至民间的什么大师、大仙家里人气有多旺就知道了，那可是现代世界哎，很多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也有不少无神论者，孩子面临大考，还不是跑去庙里烧高香去了？你说他们迷信吗？他们知道这么做不科学，也基本没用吗？他们烧不烧香，磕不磕头，真的能改变考试分数，改变考试排名吗？"

"就是求个心理安慰，今人尚且如此，何况列国的古人呐。"御风随手扔了一块石头入河，溅起一点水花后迅速消失在河水中。

"对，就是这样。当人们对现实感到无能为力，却又想做点什么时，所谓迷信、玄学、求神拜佛才有了用武之地。"

"在现代世界，随着科学不断进步，迷信会彻底消失吗？"

"必然不会。"小雪加入话题，"人们知道得越多，就会发现更多自己无法做到的事情，无能为力的感觉并不会消失。"

"来吧，咱们不能指望着河伯大发慈悲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