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小雪回答得十分肯定，"在我的印象里，他们从未和外国人接触过，在学校也没有见到过。"
小雪虽然不爱说话，观察人和事却极为细致，别说家里忽然来了外国人造访，就算家里哪个位置忽然多了或少了一本书，或者是父母某一天举止反常，她都能有所察觉，甚至能记得高考前五月二十七日的《天府早报》早上被放在茶几上，放学回来时报纸一半搭在了电视柜右侧，一半垂下来——移动图书馆的名号真不是吹的。
如此说来，那些人八成是不知道小雪的存在，至少没有接触过她家人。
"亲戚什么的，有人知道他们去哪儿了吗？"
"说是去南方发展了，具体的情况没人晓得。"
"璟妤的父母是多少年不回家……怎么看都不正常。"御风琢磨着，"咱们这些人里，也就云萱他们仨家庭还比较和谐。"
"她们仨没有通神之力。"小雪补充道。
"通神之力需要家庭有问题才能觉醒吗？"
"你这脑子啊，通神之力和情绪、情感有关，家庭不和谐，情感会被压抑，更强烈的好不好。"
"哦，对对，看我这记性。"
"不说这些了吧。"燕笒拉开窗帘，"我们去阳台上赏月吧。"
……
"好久没有赏月了啊……"御风伸伸胳膊，"小时候姥姥也会带我在阳台上看，虽说也不懂这个圆盘子能看出什么来吧。"
"古人没有发达的通讯工具，只能将心寄月，表达思念了嘛。"
"即便是最现代化的工具，也无法联系到已经不在世间的亲人呐……"御风想起儿时生活，姥姥告诉他各种星星的名字，牛郎织女的传说，有时他听不够，一直央求姥姥继续讲下去，姥姥便一边讲故事一边哄他睡觉，讲到后来语无伦次，御风越听越迷糊……
"你们说，真的有另一个世界吗？"
"有，"梦琳想调节一下悲伤的气氛，"咱们刚从另一个世界过来。"
"我也相信有，既然能有列国世界，大唐之世，也一定会有姥姥所在的世界，或许真的可以再见面呢。"
"嗯，可以的。"燕笒擦拭眼眶。
华夏古人过年过节时尤其喜欢圆，汤圆、月饼这些节日食物也要做成球状，或许也是因为古人太容易与亲人分离，甚至阴阳两隔，故而将团圆的愿景托付与明月，他们认为月也是有生命的，能听懂人的心声。
中秋，月圆。
……
与此同时，端木莹也难得和父母一起过中秋，她并没有将自己春节假期做的事告诉他们，也是害怕父母担心，更怕给他们找麻烦。
"有个姓李的警官来找过我们。"父亲边看电视边说，"说他侄子和你是同学。"
"嗯。"端木莹有一丝慌乱。
"他说你帮他们局破了大案，我知道你也肯定没少给人家添麻烦。"
"我会注意的。"
"在大学有找男朋友吗？"母亲忽然关心起这个问题来。
"没……没有，我还不想找。"端木莹脸一下红了，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瑶光。
"也是要考虑一下的，练武也得成家是不？"
"我没说不找，就是……没遇上合适的。"
"言谈举止淑女一点，整天拿个大刀，哪个男生敢接近你？"母亲目光指了指她随身携带的兵器。
"知道了，我忘了个事儿。"为了避免再回答这类问题，端木莹赶紧找借口溜回房间。
"这孩子。"
躲在屋里，她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她想到自己曾经和男生闹过绯闻……
初二时，班上转来一个沧州的同学——严束，他比同学都大一岁，原因是休学去武校练了一年，后来发觉武校的情况不如人意，才又回归普通中学。
在学校里练过跆拳道、空手道的人还算不少，但想找到一个真正习武的人可不容易，很快，在同学们的引荐下，他结识了被称为校园女侠的端木莹。
俩人有事没事就要过过招，刚开始严束认为自己是男生，没有认真对待，结果差点被端木莹一招打趴下，这才使出全力，发现面前这个女生武艺着实不一般。
一来二去，俩人逐渐熟悉起来，习武之人比较简单，直来直去，不需要什么繁文缛节，也没那么多讲究，随之而来的便是关于二人的绯闻成了学校热议的话题。
她对此毫不在意，压根不关心别人说他俩有什么暧昧关系，更不会因此而远离对方。
如今的端木莹多少还是有那么一点儿少女心的，初二那阵完全是个假小子，走路呼呼带风，甚至有点儿横冲直撞，惹得大家纷纷闪避，她自己还特别享受这种感觉——谁都有"中二"的时候。
然而严束可不这么想，自己习武未成还耽误了一年时间，原来的同学都要考高中了自己还在初二成了学弟，他因为觉得丢人才申请了转学，来到新的环境又不太能适应，此时正好身边出现了这么一个战斗力爆表的女生，有些爱慕之意在所难免。
在众人的鼓动之下，严束竟然找了天放学后向端木莹表白，结果自然是悲剧：三十招内被端木莹踢翻在地，好不狼狈，对方留下一句"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便扬长而去，搞得他五天没来学校，再一次选择了转学。
"他有歪想法在先，我只是教训了一下而已。"那时的端木莹丝毫不认为自己对他转学负有责任。
现在回想起这事，似乎挺对不住他的，拒绝了也就算了，何必一脚把人踹飞出去……
当然，回忆这事的目的不在于此，她琢磨的是，为什么自己对男生不感兴趣呢？
由于傅阳学院男生是珍稀动物，搞得女生们一个个如狼似虎，寝室卧谈中经常会变成女色狼们的臆想大会，其话题内容劲爆，丝毫不逊于男生。而这些话题在端木莹看来非常无趣，更不会感觉刺激，她宁可半夜找个地方练刀也不想参与这些讨论。
然而她的好姐妹兼室友夏侯香织却是一个极好男女之道的家伙，在其每天的"教诲"之下，倒是渐渐不再排斥这些话题，但对男生仍是不感冒。
在她看来，男生都比较肤浅，脑子里总想些下流的东西，像那些古代英雄侠客那样一身凛然正气，心怀天下，随时可以舍生取义，为大义而献身的人在生活中一个也没见到过。
社会上流行"花美男"、"小鲜肉"时，她却像一个老大爷一样对此嗤之以鼻，她也觉得学院里的男生和女孩接触多了之后变得比较"娘"，不是自己理想中的对象。
随着对列国世界的了解加深，又有欧阳蕙芝、公西子闵的先例，端木莹觉得似乎质朴刚毅的列国人更适合自己，这方面心思刚刚萌动之时，她偏偏遇上了百里瑶光……
"完了，完了。"端木莹捂着眼睛喃喃自语，这下怎么和家人交代，假小子还好说，如果是"拉拉"，父母恐怕当场就会昏死过去……
"爷爷，告诉我该怎么办？"望着天空，她不知道答案。
中秋，月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