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可能搞错吗？"御风面前放着一份档案，薛存旭的名字后面备注着"阵亡"二字。

"学院在这方面还是非常严谨的，"欧阳蕙芝翻过几页摊开，"我们不会像现代那样，失踪足够长的时间后直接宣告死亡，只要还没有百分百确认，我们都不会盖下那个章的。后面几页，都是当时身在现场同学的回忆，相互印证，你们看看吧。"

欧阳蕙芝说的没错，薛存旭身中数箭，由于失血过多，在同学的眼前消失，有多人可以作证，证言凿凿，看不出任何伪造的痕迹，同学们还带回了他全部的衣物服饰、兵器，这些同样是物证。

"学院有史以来唯一一个被认定阵亡又推翻的人，也就只有你。"欧阳蕙芝道，"伐齐之战牺牲的同学还没来及登录档案就复生了，我们也没必要专门备注他们曾经死过一次的嘛。"

"那岂不是说这个薛存旭……也从现代世界回来了？"御风摇了摇头，"不对，我们忽略了一件事，蚤岳帮助鬼谷道人取得了复活牺牲之人的办法，就像在图书馆那样……"

"图书馆？我记得你们报告过，鬼谷道人在学院布置了法阵，复活了那些同学，但这并没有得到证实吧。"

"嗯……"御风想起来大家约定不能将他们曾经做的"试验"透露出去，"骐骥说过，基本就是如此，应该不会有错，如果说伐齐之战后复活的同学是他们的第一次尝试，那在邯郸他们的技术或许更加成熟，直接能够控制被复生者，替他们做事也说不定。"

"我也不相信是鬼魂之类的东西所为。"

"等一下，你刚才说的第一种可能，就是他凭借自己的力量从现代世界回来这个说法，我倒是觉得更有可能。"北宫玉衡道，"这些人本来就是要离开学院另谋出路的，没想到遭遇了那样的事，其中或许会有几个回到了现代世界，又不甘心才学你的样子拼命返了回来，或许也顿悟了通神之力，进而与鬼谷道人达成了合作呢？"

"我只是觉得，对绝大多数同学来说，既然平安地到了现代，为什么还要回来？既然要回来，一定是在列国有放不下的人或事，而他没有选择傅阳学院，反而与昔日的同学老师们为敌，报复我们，这就是他放弃现代世界正常生活冒险归来的理由吗？"

"不是没有可能的，你们想……"玉衡开始分析。

她说，这批决定从出走者的心理可能是截然不同的，有人想要回家，有人想在列国世界出人头地，有人是单纯地拥护"欣亭公主"，甚至有些人是为了追求刺激和不一样的生活。但不论怎么说这些人选择了那么冒险的举动，都有一些钻牛角尖，或有偏执的倾向，像赵志明那种人甚至可以做出杀害柳亚楠的事，可见其心理阴暗。

因此，如果其中一个怨恨学院，又极不甘心就此死去的人被打回现代——别忘了，回去的必要条件是"不想死"——他很有可能再度冒险，如果他将自己的负面情绪都爆发出来，将遭受的一切都推到客观环境上，那他要报复的或许不仅是学院，而是整个列国世界，他要让这里更加混乱，所有人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类似反社会型人格吗？听起来与鬼谷道人的想法很接近，怪不得能合作到一起去，我们身边竟然还有这样恶劣的同学！"御风感到很是愤怒，他不能接受这种极度自私的想法，没有学院的保护，大家早就死光光了，竟然有人恩将仇报。

"只是推测，别激动啊王子。"玉衡看他的样子有点儿吓人。

"若真是如此，可就……麻烦了啊。"欧阳蕙芝的失落更甚于愤怒，她甚至失去了平日里的泼辣与干练，身为教师却教出了反社会的学生，无论怎么为自己开脱，亦不可能毫无责任。在列国世界有孟轲的性善论与荀况的性恶论之说，但她始终相信，没有人天生是恶魔，无论他过去经历过什么，在傅阳的学习成长，与同学朝夕相处的情谊，难道不会有一点帮助吗？还是他们做的太少了吧，几千名教职工都无法掌握孩子们的情况吗？失职，这是她们的失职呀。

"老师？"小雪提高了声调第四次呼唤才将欧阳蕙芝从恍惚中叫醒，"您说麻烦了是指什么？"

"啊，这个……我是说……"欧阳蕙芝赶紧收起思绪，回到正题，"如果他真的铁了心与学院站在对立面上，能做的破坏绝不仅仅是安装两个**这么简单，所有的重要设施、文件、物品都要加强安保措施，该转移的转移，这可是个大工程。校司曾经考虑过给所有师生制作学生证与工作证，应该是时候实施了。"

"学生证？怎么能有防伪功能呢？"伊然问道，"写个班级姓名什么的，也起不到作用呀。"现代世界的学生证有照片，有录入了各种个人信息的芯片，才能起到一证对一人的效果，但在这里不可能实现。

"你忘了，入学检测的数据，那是比照片、指纹更独特的身份识别信息。"欧阳蕙芝对此倒是很有自信。

……

"说实话，相比于有内奸，我还是比较能接受有叛逃者，毕竟人们的想法不一样，全校上下两万多人，有一些心怀异志投敌的，倒也不难理解吧，虽然我们都不希望这样的人出现。"御风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

"这还挺不像你说的话。"

"是不是说，随着学院的发展，类似的事必然会继续发生呢？"

"是的。"小雪给出了干脆而肯定的回答，"随着时代的发展进步，人们的想法会逐渐分化，这是必然，如果只是我们社团里几十个人始终保持良好的关系应该相对容易，但如果是数万人始终一条心，无论如何也是做不到的。"

"唉……不得不承认呐。"御风知道，现实不容易接受，却也必须接受。

"不过，这不代表我们不应去努力让大家同舟共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