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的钟声敲响了。

深夜23时，位于尼伯龙根制高点的飞鸟区中，气势并不大却很有节奏的空心大钟最后浑厚的响了几下，这是自每个夜晚到第二天白天之间最后的几声浑厚钟响，这时，往往忙碌了一天的尼伯龙根居民大都已进入了梦乡，钟声悠长，只为给那些忙碌在灯红酒绿的夜生活的醉汉们提一个醒：该睡觉了。

但这钟声提醒不了科研院中的那些疯子就是了。

“十一点了吗...”麻斯德坐在打着光壶的桌子前，光壶温和的钠光将桌面照的暖而亮，“明天早上还得跟着车去依米尔城...早点睡吧...”

但是...

麻斯德不甘心的抬起头来，脸上惊魂未定的肌肉还在跳。

虽然大脑暗示过自己去休息了，但是自己的眼睛却还在死盯着培养箱中的小白鼠，几根探出的触手还在蠢蠢欲动着，仿佛自己的身体和这培养箱有什么过节一样，拒绝休息，非要研究到底。

“好吧好吧...”

麻斯德看着培养箱中被撕扯得到处都是的小白鼠尸块和尸块中屹立的一个通体暗蓝，长满獠牙，粘满血液的“大老鼠”，谨慎的将自己触手探出，对准培养箱内部喷出一大团腐蚀性酸液，未几，在挣扎中，那只怪异的大鼠随着尸块与充满培养箱的青烟一同烟消云散，留下的只有放在培养箱隔台上的“香炉”。

丹砂啊丹砂，好你个小子...原来你给我带过来一个生化武器啊......

麻斯德整张脸都绿了，今天下午刚开始研究丹砂带过来的这个小香炉，自己摸索着打开了，结果小白鼠实验的结果居然是香炉把这种温和的小白鼠“感染”成一种攻击性极强的生物，自己先后投放的小白鼠，田鼠，大老鼠，通通遭到了这只放大版小白鼠的攻击。

当时着实是吓了自己一跳，因为这个情况和许多在科幻作品中出现的什么“丧尸”啊太像了，拿捏不好这是要对整个尼伯龙根负责的。不过在之后的分离观察中，那些被攻击后被自己“抢救出来”的老鼠倒是没有出现任何类似“异变”的情况，这也许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而至于那只被感染的老鼠，它的全身开始掉毛，表皮颜色变成了诡异的暗蓝色，身体明显变瘦，瘦到瘦骨嶙峋的程度，但是体长却有所增加，而最明显的一个特点，莫过于它满嘴长出的尖牙，这一切让它从外观上看起来，像极了明联邦和黄菊帝国那边传说什么“饿鬼道”的小鬼。

最后...由于今天的测试对象集中在小白鼠上，尚不清楚香炉对其他动物的感染效果......

“哼...不愧是什么由小鬼组成的盗贼团中的武器吗？”

麻斯德轻轻哼了下鼻子，写好笔记后离开桌子，只留下一个关闭的香炉静静的躺在培养箱中。

今天晚上先睡觉吧...等明天一大早就要起床赶路，不知道能不能见到顺路的丹......

“砰砰砰...”

嗯？

这么晚了，谁在敲门。

“嘭嘭嘭...”

就在麻斯德即将就寝时，自己的门外突然响起了一串急促的敲门声，麻斯德脸上微微带着疑惑之色，伸出触手，轻轻打开门，只见门缝中，露出一张老妇人的脸。

“麻斯德博士...麻斯德博士！”老妇人一见麻斯德，立即声泪俱下，“求您了，救救...救救吾之子...”

对方的新维京语发音很不规范，甚至还有一些麻斯德听不懂的语言在里面，这愣是让自己分辨了好久，难不成不是尼伯龙根本地人？

但是这些都不是重点。

“别着急，我是麻斯德，告诉我发生了什么？被发病的狗咬了吗？”

不少人不记得医院里其实就有应对狂犬病的疫苗，却只记得是自己发明了狂犬病疫苗。

“唔嗯嗯嗯...”那老妇人低垂着头，麻斯德看不见她的脸，只能听到她悲切但是模糊的声音，“被...被狗咬了...求您救救他，拜托了...”

“别害怕，现在应该先给他止血...”

看着幼儿腿上粘满的血渍，麻斯德没有多想，转过身走向放置医务品的储物柜中，但她不知道，在她背过身去的那一刻，那老妇人邪性一笑，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一把修长的骨刀来。

“绷带...碘酒...止血喷雾...还有...狂犬疫...”

那老妇人身披的破旧斗篷慢慢松弛，她轻轻踩在房间的水泥地上，宛如一只鼠妇在地面上爬过，不发出一丝声响，偶尔，她还会用她猩红的余光饶有兴趣的瞥一眼培养箱中放着的香炉，同时，她怀中的“幼儿”身体开始迅速腐烂，直至虚无，眨眼间，她已轻步走到了麻斯德的身后。

“狂犬疫苗...找到了！我这就....”

“噗呲——！”

“唔！！！”

在麻斯德转身的那一瞬间，老妇人的右手如甩棍一般弹出，尖锐的骨刀刺破了白大褂，穿透了血肉，直至刀尖再度暴露到空气中。而对方的手法也轻车熟路，完全不输给她的节奏，在刺向麻斯德的一瞬间，她上前一步，一只猩红的大手死死卡住麻斯德的嘴。

“谢谢您哦，博士。”

激烈的动作让斗篷最终受不住，从“老妇人”的身上脱落下去，麻斯德看到，斗篷之下，一张狰狞的面孔显露出来。

“......”

“虽然就这样干掉您很不合适，但是啊，”茨木空出持刀的手，伸手探向培养箱中，不费吹灰之力，人造树脂加工而成的培养箱被利爪扯了个粉碎，她随后轻轻的将香炉从培养箱中拿出，“您可能在吾取回本属于吾之物的路上，对吾稍微有一点阻碍呢...”

“所以，对不起了。”

“嚓——”

修长的骨刀上黏着如章鱼肉一般的软组织，硬生生的从麻斯德的体内拔出。茨木收起骨刀，浑然不顾已经瘫倒在地，不知生死的麻斯德。

比预想的顺利啊，不知道饕餮那边怎么样，现在把她叫——

“——嗡！！！”

霎时，静谧的夜空中爆出一声极为嘈杂的巨响，嘈杂声排山倒海的传遍了整片科研院所在的学院区，三大学院，无数刚刚入眠的科学家顿时惊醒。

警报！？

茨木惊讶的回头一看，只见胸口淌着血液的麻斯德艰难的抬起一根触手，触手沿着墙一路爬到天花板的墙角处，费劲力气，摁下了报警器按钮。

“你就是...盗贼团...鬼王...吗？”

麻斯德闭着双眼，口舌中淌下数道腥血。

“科研院...可不是...菜市场....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