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啊...这位女仆小姐...请不要妄下论断，我的态度有我自己的理由，不是如你想象的那样是凶手。”

深夜中，黑暗的教堂大殿，老李尔沉重的叹息四下回响。

“不过小姐，作为神父，我还是要提醒你，操之过急了，这种战士的品质体现在服侍他人的女仆身上是不好的，会让神明们很为难...”

“请不要耍嘴皮子，”可可一声打断了他，“我希望得到一个肯定的回复，而不是哄骗我的障眼法。其次，我不是世界树神教的信徒，对教义兴趣不大，请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

可可看到，老李尔脸上的表情依然淡定自若，仿佛刚才并不是在逃避问题，而只是对自己单纯的说教而已。

“既然这位小姐这么坚持，那我也就好好证明下自己的清白吧。”

大概是窥见了自己背后硕大的SVD，老李尔对可可展示出来的威胁也心领神会，便清清嗓子，在夜色下，慢慢说道：

“首先，女仆小姐，我的心态能如此平静，一是我曾经参过军，跨国进入明联邦平定过山贼，二，就是十多年来，我和那些村人的关系，仅停在了‘允许我逗留在村子里’的关系上，没见我和他们说话都用吼的么？”

“......”

可可嘴唇一抿。

原来...如此？

参过军，平定过山贼，足以让他对死尸不产生过激反应，而与村人至今不灭的隔阂，足够说明他为何对村人漠不关心了。

听起来还算是比较有说服力的理由。

“那样...你为什么要在这种地方开教堂？我看教堂很旧，地方很偏，平时根本就没人来吧？”

谈到这个问题，神父微微一笑，洁白的牙齿对着大门透射进来的月光，皎洁得发亮。

“这就要谈谈野犬村的前世今生了...怎么样，女仆小姐，你有耐心听下去吗？”

“...说吧。”

如果少爷在，小蛇醒着那就好了...他们最喜欢听这种小故事了...

可可点点头，那神父便长长的吸了口气，向众人娓娓道来。

“野犬村啊，是维京帝国早期扩张留下来的产物，这村子虽然地处偏僻，但也自给自足了好几个世纪。”

“虽然在今天看上来，它闭塞又骇人，但实际上，在几个世纪以前，这村子是山外人建立的，当时山外有一个村子被前来扩张的军队携带的传染病传染，死伤大半，只有极少数村人躲过一劫，逃入深山巨谷，野犬村，因此建立。”

啊...我说为什么那些村人警告的时候还说不准咳嗽一声，原来是因为这段历史啊...

可可点点头，示意神父继续。

“而我当年，因为在打山贼的时候，受了点伤，被调去了后勤部队，退役之后干脆就干起了拉货驾马车的活计。”

神父说着，还给可可展示了一下他纵贯半条胳膊的巨大伤口，无疑，这很有说服力。

“而野犬村，碰巧便是我驾车发现的。”

“......”

可可将信将疑的看着眼前这个神父。

“...你...是第一个发现野犬村的外人？”

那神父摇摇头，闭目回忆着往日的点滴，嘴角带着一丝颇显无奈的笑容。

“也许是，也许不是，但我是第一个勉强获得了村中一些权贵的认可，定居这个村子的外人。”

“当时村子里闹大旱，颗粒无收，我车上的粮食正巧解了燃眉之急，之后我又招呼来了其他商人，在这种深山里辟出了一条小商道，姑且帮他们度过了难关。”

“后来，因为我在他们给报酬的情况下用了点小道具，祈了雨水，那个村长就让我给他们做神父，当时我也是年轻，看报酬还可以，就答应了下来，没想到啊...”

说到这里，神父叹着气，摇摇头，嘴里弥漫着黄连般的苦。

“他们的排外，已经写入骨子里了。”

“...深有感触。”

可可也禁不住叹了口气，就他们在村口受到的“热情欢迎”，她已经对这些村人堪称暴民式的排外有所概念了。

“我本以为，我能通过我的努力，让这个与世隔绝的村子融入尼伯龙根...但是，我错了...他们根本就没有半点回归社会的意思...”

“当年的旱情一过，他们就拿着弓弩，口中骂着黑商，硬是把那群救了他们命的商人从村子里赶了出去，还大放厥词的说要把我拖出去喂给他们村里的野狗！”

“我当时不明白...完全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一直对外人保持如此憎恶，只能躲在教堂的阁楼里瑟瑟发抖，后来村长赶来了，才让我捡了一条命回来...”

“晚上，我隔着阁楼的玻璃，看到他们拖着几具中箭身亡的商人，扔到了教堂门口，喂给了潜伏在夜里的野狗，从此，我和这群愚蠢村人的关系，就永远定格在‘允许居住’的程度了...”

听着神父缓缓的说辞，可可心头一颤，目光中那几分刺客般的冷峻逐渐溶解，同情冲上眼角。

毕竟，自己也曾是从底层爬出来的人，那股四下环绕的皆是愚人，彻入心扉的痛苦，她还是能理解的。

“我理解您，神父先生，”可可起身，对那神父赔礼鞠了一躬，“请原谅我之前言语上的冒犯，不过...也就是说您对村人的仇恨很深咯？”

大概是听出了可可话里的意思，神父噗嗤一笑，淡然的脸上出现了几道不常有的笑容。

“拜托，女仆小姐，”他说着，“等到警察他们回来，你问问就知道了，我一把老骨头，根本没法造成那种伤口。”

“所以我才猜啊...应该是那个野人，毕竟牛这样的牲畜都能悄无声息啊的放倒，直接重创一个人，对她一点难度都没有吧？”

“...我明白了，谢谢您的配合。”

可可再鞠一躬，换得那神父轻轻摆摆手。

“没事儿，我也好久没和人这么聊过天了，本以为活着的时候不会有了...哈哈...”

那神父闭眼稍作小憩，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转身叫住将要离去的可可。

“对了，女仆小姐，还有一件事！”

“这个村子以犬为神之媒介，所以野犬才如此横行，村中的猫，都被他们杀掉喂狗了！”

一听这话，一阵寒气袭上可可的后背，让她禁不住打了个颤。

“...猫都杀掉喂狗了？”她难以置信的问道。

“没错，我看你是个猫娘，只是村人太久没见过猫，一时半会儿认不出来，”老李尔正色道。

“所以，女仆小姐，出门时记得戴帽子，不要让他们认出你的身份来！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