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
清晨的熹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入石屋。微风吹过，窗帘如正在跳舞的裙子一般回旋飘荡着。
“唔…”
躺在床上的少女揉了揉眼睛，起身把窗帘拉开，又走到镜子旁拍了拍自己的脸。
“我到底……”
少女的名字叫做拉法，是特兰特诺中新派的一名祭司。她仔细端详着镜中的形象，银色的短发，一对虎牙，的确是自己没错。
也不怪少女如此好奇，因为在刚刚自己还是一个一脸雀斑，有着金色头发渴望知识的女孩——皮缇娅。
就算被打也无所谓，就算被谴责也无所谓。皮缇娅，就算身在女人无法掌握知识的时代，依旧为自己开辟了一条不一样的道路。
“果然是梦吗。”
拉法摇了摇头，走到旁边的水盆边，用里面的清水弹了弹脸，想要自己清醒一些。之前听喜妲婆婆也说过，有的时候人会处在梦与现实之间，根本弄不清到底哪边才是自己。也正是因为这样，才会获得与神更接近的可能。
“所以说，是身为祭司的自己进步了吗？”
拉法给了自己一个微笑，如果是更接近神的话，那么自己的确是进步了呢。不过身后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确让拉法彻底打消了这个想法。
“不，那是我的故事，是我为你讲述的故事。”
“谁！？”
拉法立刻回身，房间并不算大，一眼望去就能窥探全部。也正是如此，拉法并没有发现任何人在这个屋子里，除了自己。
“给你讲述这个故事，是想让你为我报仇，向娜拉亚娜派的所有人复仇。”
“……”
声音又从拉法身后响起，只不过这回拉法并没有惊慌失措。因为她听出来了，那是梦中自己的声音，也便是皮缇娅的声音。就算现在这个声音显得比梦中成熟了不少，但拉法能够确认这就是皮缇娅的声音。
“复仇？”
面对皮缇娅的苦诉，拉法不禁发问。
“你获得了学习的机会，为什么又要复仇？”
“我曾经以为是这样的，我也曾经以为自己会在求学中度过一生。可我最后，却被所有人背叛了，包括图尔斯。“
“等等……”
拉法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决定打断皮缇娅的说话。
“你…不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人？”
“嗯。”
皮缇娅幽幽的声音，回荡在这个房间内。
“我已经死去一千余年了，我曾经甚至成为了娜拉亚娜教派的教皇，只可惜——”
“停！”
说到这，拉法不禁喊停。娜拉亚娜教派的教皇？实在太过于滑稽了吧，那个传统在几百年前就已经消失了，而且连小孩都知道，娜拉亚娜的教皇不可能是一位女性。
“一位女性怎么可能成为娜拉亚娜派的教皇？就算是在一九四年那段时间，他们宁可让教皇的位置空缺，也不会——等等，一九四年到一三六二年？难道说……”
“没错。”
见到拉法的沉默，皮缇娅继续说了下去。
“我就是在那段时间当上了教皇，具体的时间我已经记不住了，太过久远。我等了这么久，终于有人能听到我说话了。”
“你怎么…还活着？”
“活着？”
听到这个词汇，原本安宁的皮缇娅似乎有些歇斯底里，语音的声调立刻升高起来。
“我亲眼看着我的亲卫队将我杀掉，包括我的孩子！我亲眼看到血肉模糊的我躺在南法塔尔，然而前来朝圣的人们——那些受到我改革影响，几分钟前还对我顶礼膜拜的人们，冷冰冰地看着我被杀。”
说到这，皮缇娅的声音开始颤抖起来。
“不仅如此，我的爱人，孩子的父亲图尔斯——那个应该贴身保卫教皇的护卫队长，也恰巧在那个时候不见了。就因为前一天我和他吵过架，他就甘愿让我去死！”
“皮缇娅？那个…你还好吧？”
见到皮缇娅的反常，拉法小心翼翼地询问着。不过拉法已经弄明白了一些事情，能用旁观者看自己死亡的场景，能在千年历史变迁中活下来。在某些人听来这是绝不可能的，但拉法却知道，皮缇娅并不是在说谎。
能力者。似乎一切反常的现象都能用这个词汇解释，拉法当然也明白可能是这个原因。能力者中，除了天赋能力者与经过时间锻练的能力者之外，还有一种觉醒方式。那是经历过异常刺激而突然觉醒的能力者，这种能力者的能力通常会很强大，但相对的副作用也很大。
想必皮缇娅就是因死前的不甘、愤怒而觉醒了能力，虽然只是死后让自己依旧能够留存在这个世上的能力。这种东西在特兰特诺也有证实，那便是念力残留。哪怕特兰特诺人死后，也可以通过一丝念力残留来给予其他人一点点信息。
与念力残留不同的是，皮缇娅将这个能力不断放大，导致自己能够留存在这个世上。
那么自己为什么能够听到皮缇娅的声音呢？只能有一种解释，那就是自己也获得了某种能力。
这时的拉法想到了与一个人的相遇。拜德拉，在第一次碰他的时候，头就有一阵眩晕。背他回来后自己甚至还昏厥了，之后便是总做皮缇娅的梦。
那么拜德拉就是罪魁祸首了？拉法并不这样想，相对的她觉得拜德拉或许能够帮到自己。因为作为一名祭司，同样是一个特兰特诺人，她想挖掘一千年前，皮缇娅掌权时期的那段空白历史。
而如今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我不好。“
皮缇娅的声音，将拉法从想象中拉出。
“一千多年了，我都几乎忘了我的一切了。我甚至都不知道我在这里要做什么，我只记得我死掉的那一瞬。你的出现才让我燃起希望，才让我回想起那些事情，你一定要帮我，求求你了，拉法！”
“嗯。“
拉法点了点头，她同意了皮缇娅的提议。只不过更多原因是想找回那段空白的历史。而且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身为恋人那么久，图尔斯就会因为一点吵架而出卖皮缇娅，这很不寻常。
“拉法祭司？”
此时门外传来了一名女性的声音，看来应该是新派负责侍奉克斯欧娜的神女。
“怎么了？”
“那个叫拜德拉的武装骑士有事找你。”
“嗯？”
拉法有些好奇，按照常理来说一名武装骑士不会私自找祭司做什么事的。不过这也正好，如果自己一个人探究一千年前那段空白历史，实在太孤独了。
“叫他一会儿进来吧。”
拉法说完话，转身面对着镜子，稍微整理了下自己的妆容。
“呐，皮缇娅。”
“什么事？”
“我想让别人帮助我。”
拉法试探性地问着皮缇娅。
“帮助你进行那个复仇，帮助你探索当年的真相，你觉得怎么样？”
“……”
皮缇娅的声音没有响起，或许是她陷入了沉默，也或许是她默许了，总之在拉法看来，她并没有反对。
“拉法？我进来了？”
“嗯。”
这个时候，拜德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在拉法答应后，木门被缓缓推开了，一名有着黑色短发身穿特兰特诺服饰的少年走了进来。最引人注目的，大概就是胸口一直若隐若现的微光了。
“怎么了，拜德拉？”
“有件事我觉得必须告诉你。”
“嗯？”
拉法指了指不远处的桌旁的椅子，示意拜德拉坐下。接着自己也走到桌子的另一边，坐了下来。
“什么事？”
“听其它祭司说，你最近变得很贪睡了，发生了什么吗？”
“……”
拉法稍稍沉默了些许，继而盯着对面少年如黑曜石一般的双眼。
“我好像…念力增强了。”
“念力？增强？”
拜德拉歪了歪头，看起来并不清楚对面少女所说的念力到底是什么东西。拉法见状，便解释下去。
“那算是你们能力者的前决条件吧，如果说是气场或者生命能量，你就应该懂了吧。”
“啊？也就是说，你觉醒了能力吗？”
拉法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在一旁的拜德拉则是有些不可置信，不断眨着自己的眼睛。
“了解是什么能力吗？”
“我能听到来自过去的声音。”
这个时候，拉法并没有说话。听到亡者声音这件事，如果皮缇娅并不同意自己与拜德拉合作的话，或许就会失去填补历史空白这个机会了。
反倒是说过去的声音，就会方便很多，最起码隐藏了皮缇娅的行踪。
“特兰特诺历史上，在一千年前还是娜拉亚娜教派统治的时候，有两年的教皇空白。也就是说那段时间娜拉亚娜教派没有最高领导者，不过我听到的声音告诉我并非如此。”
没有给拜德拉些许反应时间，拉法略显激动地说着，双眼中也都泛着光芒。
“我好像能够揭露那段空白的历史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不过…我觉得我自己并不能完全搞定这件事，所以想请你帮忙，在你的伙伴去南法塔尔这段时间。”
“嗯，可以是可以，不过我来也是打算告诉你南法塔尔的一些事。”
“南法塔尔？阿瓦哥他们怎么了吗？”
听到拜德拉这样说，拉法意识到了一些危险。如果是一路高歌猛进，应该不会是这种表情来说这件事的。
“两名武装骑士，在南法塔尔失去了联系。安诺斯的情报官是这样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