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6：礼拜堂的黑色誓言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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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奥拉出去了？！外面又聚集了那么多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吧嗒吧嗒吧嗒……

之前等黛茜醒来，到床边看到波鲁斯男爵宅邸外聚集的吵嚷民众之后，薇奥拉留下一句，说要“出去让他们安静下来”，然后就快速赶往了出口那边。黛茜基本上都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慢了半拍，连鞋都没来得及穿，就匆忙迈着小脚追赶薇奥拉的脚步，却完全追不上，最后“吧嗒吧嗒”地光着脚跑下宅邸一楼正厅的楼梯，下来正巧撞见了和十几个微微颤抖的仆人们一起观望坚守的佩琳达大小姐。

“小黛……不对，黛茜小姐，您也下来了？”那边，佩琳达慌乱之中，似乎还习惯性地在人前保持着形象，慌张地对黛茜说着，将目光转回入口大门的方向，此时波鲁斯男爵和薇奥拉应该都在门外面对那些不理智的闹事民众，“父亲大人和薇……不对，黑衣服的小姐都在外面，也不知怎么了……那些人，为什么……”

“……”黛茜也匆忙地跑下楼梯最后几级，飞身一跃跳到佩琳达身旁，一起以吉凶未卜的担忧目光望着不透明、却不时传来阵阵嘈杂的大门之外。

薇奥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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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茜与薇奥拉来到波鲁斯男爵宅邸的第四天白天，波鲁斯男爵领主之馆宅邸正门之外，聚集满了宗教狂热情怀的闹事民众的宽广庭院前 ，在一侧额角被石块砸出血的波鲁斯男爵惊愕的目光中，薇奥拉堂堂正正地走出来，站到了那边带着大批愚昧民众、不请自来的中年地方祭司面前。

“你就是暗中杀害克莱德子爵的魔女？”那边，祭司一双满是浊气的眼睛轻蔑地打量着薇奥拉这边，似乎不觉得薇奥拉真的有什么超越人类常识的力量，只是，他那边好像也没有就此收手的意思，错杀一千也快乐。

“我不是魔女。”这边，薇奥拉语调冷冷地回答着，倒也没有说谎。

“她一定就是魔女！大家看！她一身黑衣！肯定是魔女！”

“我看她也像魔女！居然不害怕我们的声势，绝对是个异类！”

“她一定是魔女！凭什么长得比我老婆还漂亮！快把她抓走扒光了拷问，我们好看戏呀！”

那边，带头闹事的祭司还没进一步发话，群情激奋的民众们已经按捺不住他们饥渴难耐的大刀了，此起彼伏地胡乱嚷着要拿薇奥拉来开刀，却只是换来了这边薇奥拉更加森冷的杀意目光。

如果让薇奥拉杀光这次前来的上千闹事民众，一点也不需要浪费时间，几秒钟就够了，甚至可以烧得连尸体都无处可寻。然而，这么做也有不妥之处。

这些不明真相聚众闹事的民众之中有部分因为虔诚跟来的良善之辈就正属于那种好人干坏事的情况。这些民众之中有些人真的是问心无愧的好人、老实人、虔诚的信徒，平时从不干坏事，也不招谁惹谁，勤勤恳恳、老老实实地养家糊口过日子。然而，大义名分这东西可以轻易改变这样的好人，让他们向毫无反抗能力的妇女儿童砸石头，打断无辜老人的骨头，而且心中毫无愧疚感，甚至觉得自己干了光荣的事情。

所以，在这类宗教愚民的异端审问事件中，参与的暴民不一定是恶徒，可能只是愚昧的好人老实人，只是他们施以暴行的时候坚信着这是为了神明，无比正确的而已。不由分说地把他们都杀了肯定算不上惩恶扬善，而且有非常大的可能给波鲁斯男爵一家带来无穷的后患。事情闹成这样，引来那些可能还在附近徘徊搜寻的屠龙者的注意是早晚的了，但是在这里，薇奥拉为了照顾黛茜的情感，还是不想在波鲁斯男爵这儿闹出大麻烦的。

也就是说，此时薇奥拉纵使有着逆天的力量，面对这些手持棍棒的暴民，依然不能动用，搞不好只能被万众一心的疯狂民众围着群体围殴，然后被众志成城的人潮强行拖走，愈演愈麻烦，因此，这里只能靠智取。

“没有哪个魔女会承认自己是魔女！但是我们伟大的神明绝不会放过任何邪恶！”那边，那个人模狗样的中年祭司刚挥了挥手，示意周围激怒吵嚷的民众们安静下来，然后突然以不知为何带着皮手套的一只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金色的水晶挂坠，神色庄严、眼神却阴险地走向薇奥拉这边，“这是神明赐给世人的神圣水晶！是稀有、宝贵而神圣的！这水晶只要感知到附近有邪恶的魔力，就会发出预警的光芒！在我们米兰德尔王城附近的大城市每个城门口都有带着这样水晶的侍卫进行入城检查！绝不会看漏任何妖魔与拥有邪恶力量之人！”

此时，这个祭司拿来的水晶挂坠确实有着能探测魔力的功能，但是实际上是仿造神圣水晶的劣质品，而且已经有点坏了，即便接触到体内自然存在魔力的普通人也会闪光报警。而祭司明知道这一点，提前戴上皮手套就是怕自己拿挂坠的时候不小心碰到，就算他碰到了那破水晶挂坠都会闪光报警。这次，他只是受克莱德子爵的亲族委托，前来祸害疑似跟克莱德子爵的死有关的波鲁斯男爵的，自然是怎么事大怎么搞。

“魔女呀！你敢不敢伸手触碰这神圣之物？如果你触碰之后神圣水晶没有发出感应到邪恶魔力的预警之光，就能证明你的清白！”那边，祭司原本还装得道貌岸然的脸上说着说着，已经浮现了兽鬼般的邪恶奸笑，可能已经在脑中暗暗脑补薇奥拉被这样那样异端审问的惨状了，“快来呀，魔女，触碰一下这神圣的水晶看看！是不是不敢了？要是拒绝澄清，你的罪恶身份就要这样确定了！”

“……”这边，薇奥拉沉默不语，脸上冷冷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而是突然伸出手去，握住了祭司那戴着皮手套的手中垂下的水晶挂坠。

那个假冒伪劣过敏的破水晶挂坠在接触到薇奥拉皮肤的瞬间，立刻要亮起光芒，强烈预警，却在发光之前咔嚓一声化为碎裂的粉末，因为薇奥拉这不只是配合地伸手一握，而是用力一握，以破坏性的强大握力将脆弱的水晶挂坠捏了个粉碎。

“你、你干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那边，面对这无论如何都超出预想情况的情况，不但周围看热闹的闹事民众都惊愕哑然，诈骗宝贝被当场毁坏的祭司更是老脸苍白地大叫起来，“魔、魔女！她就是魔女！绝对是魔女！竟敢破坏这神圣的水晶！快来人！给我抓回去拷问！为了伟大的神明，必须让她付出惨死的代价！异端审问！然后火刑烧死！！！！！！！！！！！”

“可恶的魔女！竟敢对神明不敬！！！！！！！！！！！！！！！”那边，人头攒动的闹事群众们在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之后，立刻沸腾了起来，不由分说地手持棍棒就往前涌，搞得周围维持秩序的农民兵们几乎被人潮冲走。

混乱的人群之中，一个头戴麻布头套、健壮的上身没穿衣服的、似乎是祭司随从异端审问官的大汉提着粗木棍冲出人群，对着薇奥拉的后脑抡圆了就是猛地一棍。

砰的一声闷响，薇奥拉并没有闪避这一击，而是任由那大汉抡圆挥出的这足以杀人的一棍猛敲在后脑上。

然而，薇奥拉的头上并没有流血，反而是壮汉猛击出的粗木棍断了，半截旋转着飞出，还砸破了闹事民众中一个倒霉蛋的鼻子。

一时间，麻布头套大汉愣在当场，看看自己手中断掉的木棍，又看看这边毫发无损，都没看他一眼的薇奥拉，似乎完全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

还没等这个麻布头套壮汉反应过来，一旁又冲出几个同样打扮的异端审问官，其中一个直接手持那种长杆前面带一个开口刺铁圈、铁圈内的尖刺全部朝向圆心的抓人器，一下将那套进去就难逃脱、还会被根根尖刺扎脖子的铁刺圈卡在了薇奥拉的脖子上，其他几人趁机一拥而上，以带有魔力封印功能的钢铁镣铐以及坚固的粗铁链将薇奥拉一圈圈缠绕捆起，就要这么拖走拷问火刑一条龙服务。

“等、等一下！请等一下！祭司大人！”那边，曾被薇奥拉救过全家性命的波鲁斯男爵实在看不下去了，慌忙站出来似乎还想替薇奥拉说情，却被正好恼怒无人发泄的祭司盯上了。

“波鲁斯男爵！这可是非常重大的问题！在你的宅邸里发现了魔女！那么，你是被魔女迷惑的受害者呢？又或是包庇魔女的、同样有罪、全家都该被抓走烧死的可恶异端？”混乱疯狂的人群背景下，祭司即便在这大白天都说出了几分阴森森的狠毒感，而且是那种不紧不慢一寸寸勒紧的毒蛇般的狠毒，走上前俯身从刚刚暴民们扔来的遍地石块中挑了一块大的，满脸慈爱微笑地交到了愣在原地的波鲁斯男爵手上，“神明是宽大而仁慈的，现在给你一个与那个魔女划清界限的机会！让我们看看，你还是神明虔诚的信徒，还和我们站在正义的一边！来，用这块石头狠狠地砸那个魔女的脑袋！如果不肯，或者手下留情，就证明你也是异端共犯，全家老少都要死！”

“怎、怎么会……鄙人……这……”那边，波鲁斯男爵表情歪曲地低头望着手中几乎有拳头大的石块，如果换成一般人，这一下猛砸过去致命几率非常大，而薇奥拉是他们全家的救命恩人，让一向为人和善、为国为民的他对恩人做这种事，真的比让他砸碎自己的脑袋还要强人所难。

其实波鲁斯男爵的宅心仁厚早就被附近的大小领主贵族作为傻瓜笑谈传得尽人皆知，毕竟在这大多数贵族都腐朽，而且没人主持公道的弱肉强食世道，有这么傻自取灭亡、等同自己等着被淘汰的傻领主实在太出奇。这个和克莱德子爵串通一气分赃的地方祭司自然也知道波鲁斯男爵的善良，所以才要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让波鲁斯男爵自己的善良葬送了他自己以及他全家，这样才有意思。

“鄙……鄙人……鄙人……”那边，波鲁斯男爵面色惨白、卷胡子颤抖，应该明白自己不得不这样做，否则不但救不了薇奥拉，还要搭上自己全家，但是感情上好像还是过不去，手中的石块对着薇奥拉这边举起一半，又停下了。

“男爵。”这边，薇奥拉完全无视套在脖子上、都能把普通人扎死的尖刺铁圈抓人器以及身上封印魔力又封锁行动的重重锁链，略微转身正对着波鲁斯男爵，银灰色的眼眸冰冷而严厉地望着混乱无措的波鲁斯男爵，仿佛在看自己不成器的学生，“我应该教过你如何在这世道活下去了，难道你忘记之前对你们神明发的誓了吗？”

那边，波鲁斯男爵怔怔的僵在原地，似乎回想起了昨晚在礼拜堂的事情，那时候面对神像，泪流满面的最后一次虔诚，以及不择手段也要祈求家人幸福的觉悟。然后，他的表情变了，最后，他咆哮起来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随着波鲁斯男爵的咆哮，那块拳头大小的石块当着围观闹事群众的面，猛地投掷过去，直砸在了薇奥拉头上，当然，也没能起到任何杀伤。

一旁，看到此情此景的祭司都傻眼了，本想戏弄着把波鲁斯男爵拖下水，这下众目睽睽的，反倒澄清了他和魔女的关系，不方便立刻再找他麻烦了。

这边，薇奥拉这个救了波鲁斯男爵全家老小的恩人，被波鲁斯男爵这个良善领主为了自保猛砸一大石块，不怒反笑地展现了微微的笑容，“这就对了，即便面对恩人也能做到这个地步……冷静一些，冷酷一些，再精明谋划一些，你将来一定能成为能够保护家人的好领主。祝你好运，人类男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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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嗒吧嗒吧嗒吧嗒！

黛茜小脚不停地跑着，跑着，一路又跑上了宅邸二楼，没有停下，继续跑上三楼，冲进某个对着外侧的房间，趴到窗户前一看。

宅邸外面，光天化日之下，之前围聚闹事的人群现在已经如蚁群搬家一样人潮退去，远远地离开宅邸，带着他们刚刚捕获的魔女，跃跃欲试地准备回去异端审问上刑折磨着玩，还要打着匡扶正义、为了伟大的神明的大义名分旗号。

那边的人群末尾外围，黛茜还无意中还远远认出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之前教黛茜与佩琳达人际关系学与礼仪，还看不起没利用价值的穷学生的干瘦中年妇女教师，她可能是白天前来打算给佩琳达大小姐上课，结果半路上被这些闹事人群抓到，害怕受到牵连，这才在一个劲地跟那些闹事人群解释，明哲保身地忙着与波鲁斯男爵一家撇清关系吧？明明之前借着波鲁斯男爵夫妇对佩琳达的溺爱，骗了本就没什么钱的他们家不少的钱，这时候瞬间倒戈，却好像毫不觉得内疚。

“薇奥拉！！！！！！！！”黛茜着急地推开三楼的窗户，扯着自己稚嫩的小嗓子对已经远去的人群那边大喊，似乎想要把薇奥拉就这么喊回来，或者直接从这里跳下去，直追到人群中把薇奥拉救出来。

“小黛茜！不行！把他们招回来就什么都完了！”黛茜身后，一路匆忙追来的佩琳达惊叫着，扑过来连拖带拽地将黛茜拽离窗边。

“放开我！我要去找薇奥拉！”

“黑衣服的小姐……薇奥拉小姐她一定是为了保全我们，才姑且跟那些人走的！她肯定有逃脱的办法！所以说，小黛茜！我们现在要冷静点啊！”

黛茜这边挣扎半晌，还是勉强被佩琳达说服了。她当然也知道这些，知道这些……虽然知道……

“魔女！快走！”那边远处，举着林立的十字架木杆、如同凯旋大军般离开宅邸的闹事人群中，一个头戴麻布头套的异端审问官嚷着，对薇奥拉后背又是抡圆了的狠狠一木棍。碰的一声，又是木棍被砸断了半截，而薇奥拉的身影连摇晃都没摇晃一下。

一旁，那个异端审问官还在傻傻分不清楚的时候，突然被薇奥拉突兀发出的、震耳欲聋、不似人声的大喊吓得几乎跳起来。

“乖乖在那里等着！！！！！！！！！！很快就回来接你！！！！！！！！！！！！！！！”那边，依然被尖刺抓人器套着 脖子、被铁链缠满全身、被棍棒连续殴打、被群众扔石头乱砸的薇奥拉满不在乎地一声大喊，虽然没有指明主语是谁，但是已经远远地传到了宅邸这边黛茜的耳中。然后，薇奥拉在那边回过头来，若无其事、全身无伤地对着黛茜这边露出了个调皮的笑容，去去就回般轻松地跟着坚决要将她拷问到半死然后火刑烧死的宗教狂热人群走了。

“……”黛茜在宅邸三楼这边呆呆地望着敞开的窗户，心中的不安终于减轻了一点。毕竟，那是她最值得依靠、从没遇上过足以难倒她的困难、很强很无敌的家长薇奥拉，应该就像佩琳达说的那样，不会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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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一群愚昧的宗教狂热民众费尽浑身解数也杀不死一头龙，但是屠龙者可以。

薇奥拉这下被闹事民众们抓走事小，但是闹出如此的大动静，周边伺机等着屠龙的屠龙勇士小队这下不想知道龙的行踪都做不到了。

也可以说，薇奥拉这次故意被闹事民众抓走，不但能庇护本就无关无辜的波鲁斯男爵一家，还能正好把屠龙勇士们的威胁一并从波鲁斯男爵宅邸这边的黛茜身上引开，虽然自身承担的风险会倍增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