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3：妖魔之境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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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在的，小个子达西，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人？就不能告诉我吗？”

乔装改办成冒险者的黛茜与薇奥拉为了执行猎魔公会的首次任务，来到妖魔出没的弗伦多山谷，展开探索并顺便搭救了偶遇的同行小胡子冒险者基恩的第二天晚上，山谷深处的山崖之下的空地上，结束了又一天探索的三人在夜幕的包围之下，再次围聚在篝火旁，吃完晚饭进入了茶余饭后休息阶段。

被黛茜与薇奥拉顺手搭救的小胡子冒险者基恩作为一个腿部重伤未愈、行动不便、生存率超低的伤员，被她们两人带着直闯妖魔山谷，一路上丧命几百个来回都不奇怪，现在却还好端端地活着，经历了这惊悚的一整天，毫发无损地活了下来，以至于不得不怀疑藏头盖脑、底细不明、身份神秘的达西与维奥里克这两个队友这非人的实力。

人类总是对未知的异常事物抱有本能的恐惧，在冒险者行当摸爬滚打有一段时间、养成防人之心多疑性格的基恩当然更不例外。

此时基恩对刚吃饱饭放松下来的黛茜这个看起来比较好对付的目标发问打探，说白了也只不过是为了得知一点这两名神秘的强大队友的情报，用以消除心中的不安与畏惧。

“就算问我们是什么人……”带着附加变声魔法的大铁头盔遮住整个头脸的黛茜面对基恩的提问，以变声成正太音的嗓音犹豫地嘀咕着，有点不知该怎么回答是好。

“我们是从北方那边逃难过来的流浪者，由于略通魔法与战斗技巧，所以来当冒险者。”一旁，闭目养神靠在树干上坐着的、一身黑斗篷加兜帽蒙面巾的薇奥拉看似睡着，实际上非常清醒，听到基恩的提问之后，立刻睁开了她那双含着冷光的银灰色眼瞳，以通过魔法变声的瘆人金属音诡异嗓音冷言解释着，还不忘加一句带着寒意的告诫，“负伤者，你最好不要打探我们的事情，如果你还想活着离开这里的话。”

“别吓唬我呀，黑斗篷的仁兄！今天你们给我的惊吓难道还不够多吗？可饶了我吧……”篝火那边，从早已降落在地的悬浮担架上坐起身、换个姿势放松下来的基恩无奈地摆手告饶，似乎对今天一白天的刺激经历有着很大的心理阴影面积。

“大叔……不对，冒险者先生，你又是为了什么才成为冒险者的？”黛茜看那边小胡子冒险者大叔基恩又有点要心理阴影发作，有意无意地试着转移话题，却好像有点适得其反。

“还能为了什么？当然是生计！要不是走投无路活不下去，谁会想当随时可能丧命的冒险者啊？都怪当年咱们这米兰德尔王国与邻国的那场战争，我的家乡都在战火中毁了，能混成冒险者讨条生路都是好的……”篝火那边，基恩的脸色在跳跃的篝火映衬下，显得有点深沉，仿佛蒙上了一层过往的阴霾。

此时黛茜与薇奥拉所在的米兰德尔王国有着一个因为领土纷争与历史仇怨等问题关系颇为紧张的邻国，名为罗提斯王国，从建国以来数百年的历史上，米兰德尔王国与罗提斯克王国之间的大小战争多达上千场，两国之间早已结下血海深仇，却也不能一直持续战争状态，给周边其他国家渔翁得利的机会，所以时而看准收获的季节找借口发动战争重创对方，时而还要伪善地装作友好搞形同虚设的邦交往来。

也就是说，战争并不总是在两国边境连年持续的，米兰德尔王国这边的贫苦民众也无法一直放着与罗提斯王国接壤地区的大片可耕种土地，而躲在内地安全范围。在两国之间谎称友好的时代阶段，很多民众抱着侥幸心理来到接壤边境混生路，结果往往就是成为两国之间突发战争的头一批炮灰，死伤往往异常严重，大多数人连逃难都来不及。这样的事情却在历史上不厌其烦地一次次重复上演，走投无路的贫苦人们一次次为了生存而迁徙到危险的边境，最后结果还是一样凄惨。

“该死的罗提斯人！都是他们的错，我的家乡也毁了，父母兄弟也都死的死、逃的逃，大难临头各自飞，不顾亲人地各逃生路，就和之前那些队友遇到食人魔的时候一样……故乡毁于战乱之后，我又经历了饥荒，经历了瘟疫，经历了成群妖魔来袭的灾害，经历了领主苛捐杂税徭役压迫的苦难，短短三十几年人生尽是天灾人祸，别说再去寻找失散的家人了，也别说成家立业找女人了，到现在我自己都穷困潦倒得活不下去，只能靠着点身手本事，当卖命的冒险者……”那边，基恩咬牙切齿地说着说着，突然像是熄火般平静下来，神情中只剩下满满的倦怠，“事到如今，再提这些陈年旧事也没用，我的人生变成这样，也不能全怪罪到战争和外国那里，挑起那场战争的其实是米兰德尔上层权贵阴谋家们，饥荒蔓延的时候得不到救济，瘟疫流行的时候很多染病的村庄被连同里面的村民一起焚烧殆尽，大群妖魔袭击内地的时候，也是穷人平民止步、让富人权贵先跑，各地领主胡作非为压迫底层民众也是比比皆是的……我们伟大的米兰德尔王国为什么要挑起战争？为什么对弱者见死不救？为什么要把下层子民当牲畜般随意奴役？为什么是这样的一个世道？到头来，我的不幸，连应该怨恨谁、应该怨恨些什么都搞不清楚……”

人类各国之所以很少动用军队大举深入妖魔栖息的领域大规模剿灭魔物，主要原因还是妖魔栖息的那些魔力浓郁的地方大都是地形诡异凶险、妖魔藏匿难根除的妖魔之境。让那些只适合平原地带正面交战的军队大举杀进妖魔领域也是事倍功半，花费大量资金培养出来的正规军士兵不会少折损，还无法彻底从一个区域铲除妖魔。所以，各国公认的办法就是，以下克下、以毒攻毒，让那些社会底层 、走投无路、还可能高手在民间的贫苦民众去讨伐妖魔，顺便长期提供买卖猎回来的妖魔素材。

以没人权的穷人当作消耗品，去探索危险的未知领域，对付那些从魔界入侵人世的危险妖魔，正好在能消灭妖魔与收集魔力器官等素材获利的同时，有效率地清除底层的无用之人，对于国家而言当然是一本万利的。

所以，冒险者都是些最底层的穷苦人，受尽各种苦难、压迫、歧视、遗弃，走投无路之下才来买卖，素质自然难以保障，但也是可恨之人有可怜之处，或者说，无奈入行的初级低级冒险者们，正是这个国家最底层穷途末路贫苦民众的百态写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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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魔领域弗伦多山谷的又一个黑夜过去，迎来了又一个不知是希望还是绝望在前路之上等着的全新一天。

这一天，黛茜与薇奥拉前来弗伦多山谷探险的第三天，还是依照昨天那样，以薇奥拉的悬浮魔法承载着躺在担架上、一条腿重伤未愈的基恩漂浮跟随在后，黛茜与薇奥拉两人披荆斩棘、野游玩乐在前。

今天白天继续向妖魔之境山谷深处进发的行程中，虽然随着愈发深入危险区域，妖魔的出没频率越发上升，危险的地形地貌也时有遇到，但是有薇奥拉那随意伸展变形且无坚不摧的魔法光剑以及黛茜那开山裂石的厚重大刀在，遇到的妖魔基本都是当场秒杀。

“那个啥……小个子达西，至少也跟我说说你们的经历呀，我昨天都跟你们透露我的过去了，至少礼尚往来地也告诉我一点什么啊！”

“我们的经历吗？怎么说呢？以前一直住在山洞里，后来第一次来到外面的世界，就被卖到了奴隶市场，再后来还被有点奇怪的贵族大小姐带进了奇怪的房间，我的家长还被抓去处以了魔女火刑……”

“达、达、达西小兄弟？！原来你的经历也这么坎坷啊！一路被人各种险恶坑害，挣扎着活到现在，你也不容易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吵死了，负伤者，不想死就安静点。还有，别总是和我家黛……达西乱套近乎。”

昨天还一惊一乍、几次吓得差点掉下漂浮担架的基恩也基本习惯了这有惊无险的伤员队友位置，差不多已经认定只要在这两个队友的庇护之下就不会有危险，跟达西与维奥里克这两个神秘乖僻却莫名可靠的队友也逐渐熟络起来，放下戒心与隔阂地再次跟黛茜搭话打探，却不小心反被黛茜的悲惨经历所触动，自动脑补出穷得只能住山洞的小正太被卖到奴隶市场，又被变态贵族大小姐买回去玩那个弄，父母家长还惨遭异端审问魔女火刑而死的悲惨故事，险些同病相怜、同情心泛滥地男儿有泪不轻弹，虽说基本上都误会了，到头来，还遭到了薇奥拉的恐吓威胁。

和昨天一样诡异的三人小队就这样带着不可思议的氛围，一路斩妖除魔地向着弗伦多山谷深处继续前行，继续前行，继续前行……然后，终于又碰上了大问题。

黛茜与薇奥拉带头穿过山谷中一处弥漫着诡异气味的坡道地形，两旁坑坑洼洼、起起伏伏的崎岖岩壁附近到处长满了带有叶片周围长有颗粒结构的黑绿色药草，散发着有些刺鼻的浓烈药味，在沿着这段山谷岩壁坡道又前进了一端距离之后，四周足以妨碍龙族嗅觉的刺鼻药味之中，突然隐约混进了一丝血腥气，不祥的飘荡而来。

感到些许不对的黛茜带领着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却不动声色的薇奥拉以及躺在漂浮担架上还没察觉任何异样的基恩，转过了前方的岩壁拐角。呈现在三人面前的，是一大群外型怪异的、有孔雀大小的鸟类形妖魔聚集地上各处，一下下啄食新鲜尸体的景象。

血迹遍地、残骸四处，只有啄食人肉黏质的声响此起彼伏，地上死者或躺或趴，一张张千疮百孔的面孔被撕扯得不成人样，内脏被扯出胸腔，被啄出的眼球滚落在地，惨遭猎食的一具具残骸，仿佛在彰显人类生命的脆弱。人类一旦负伤死亡，就算凭着龙族接近万能的无敌力量，也是难以回天的。

不久前，似乎有一支相信己方实力还是因为别的原因深入至此的冒险者小队十几人在这里全灭了，而聚集遍地、至少有上百只的这种大鸟一样的、长着类似鸡的脑袋与类似蛇的尾巴的妖魔则是一种名为鸡蛇的棘手妖魔。

鸡蛇有着远程魔力攻击的射击能力，只有一两只的时候都很难对付，此时却反常的一下出现了这么多。

不巧的，由于刺鼻药草的问题而没提早注意地一下误入现场的黛茜一行三人小队的处境相当不妙。

黛茜与薇奥拉两人自然不至于有危险，可是躺在漂浮担架跟在后面的基恩这下可终于还是要凶多吉少了，战斗一触即发，而且一点波及都能要了他那好不容易被救回来的小命，毕竟，人类还是太脆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