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永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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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鬼！到底发生了什么？！！！！！！！”

白昼的天空依然昏黑如夜的永夜区域之内，黛茜刚刚在薇奥拉的陪同下，跟随丽芙他们等灯火公会派来的一众冒险者步入永夜，夏普队长那边都还没来得及没好气地说完鼓励士气的例行套话，突如其来的惊悚变故就毫无征兆地凭空发生了。

“麦克菲尔兄弟？！你这是怎么了？！麦克菲尔兄弟？！！！！！！”

那边，一身铁甲重铠的壮汉安德森惊慌地大叫着，上前扶起了突然胡言乱语、狂叫仰倒的圣职者大叔麦克菲尔的上半身，满脸焦急地用力摇晃他那虎背熊腰的魁梧身躯。

此时，一身白衣圣职者装束的健壮胡子大叔麦克菲尔面色惨白、毫无血色、眼神呆滞、眼球中眼白的部分被浸染成了混沌的黑色，极度惊恐扭曲的神情凝固在了脸上，纵使安德森再怎么焦急呼唤着摇晃他，就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像突然变成了一具活着的尸体。

“麦克菲尔兄弟！你振作点啊！别吓唬我们啊？！快醒醒……”

“没用的，他已经叫不醒了。”

在那边安德森慌乱无措地摇晃着麦克菲尔大叔苍白无神的躯体大喊大叫的时候，一旁同样面色不好的夏普队长语气严峻地打断了他的叫喊，似乎已经看出了门道。

“这种现象我听那些曾经探索永夜的幸存者说过，应该是被称为‘空白者’现象……进入永夜之人，不一定何时会突然被永夜吞噬灵魂而陷入长眠，圣职者麦克菲尔他，已经被永夜给吃掉了……”

“怎么会……那种传闻怎么会是真的……”

那边，安德森一脸难以置信的恐慌神情，慌忙伸手到麦克菲尔大叔身上胡乱翻找查看，确认各种携带的暗属性护符以及驱邪圣水之类配备，很快发现麦克菲尔大叔身上戴着的黑色手镯型暗属性护符已经裂成了两半，而他身上携带的几小瓶原本清澈、闪烁着圣洁微光的圣水也都被浸染成了浑浊的暗灰色，昭示着不久前强大而无形的黑暗力量突然侵蚀了他的全身。

“这次我们携带的暗属性护符是公会能弄到的最上乘的，麦克菲尔兄弟也事先在自己身上施加了抵御黑暗侵蚀的加护圣术，为什么会突然……我们这不才刚刚进入永夜区域吗？！为什么……”

“难道……不管是圣术还是我们配备的暗属性护符，都不足以抵抗永夜的侵蚀吗？！我可没听说是这样的……”

“连对暗属性有较高耐受度的圣职者都一下就变成那样了，我们不是更危险？！要是在这不知道还有什么怪物的永夜区域继续探索，随时都有可能突然变成他那样……”

“法克的！开什么玩笑！就算听说永夜区域很危险，也不至于这么扯吧？！再待下去哪还有命领报酬啊？！”

那边，安德森翻查确认麦克菲尔身上护符的行径与慌乱的叫嚷，引发了周围其他几小队冒险者们的集体恐慌，似乎这些未曾亲身来过永夜、只是道听途说知道点皮毛的侥幸心理冒险主义者也并不是真的清楚永夜中的危险，这次才接手任务而来的，其中有不少人甚至表露出了退却的意思。

“薇奥拉，薇奥拉？刚才那是……怎么回事啊？”

黛茜看到这突然出事、军心大乱的架势，也有点心里没底起来，连忙伸出小手拽了拽身旁薇奥拉的衣角，向她这个见多识广、好像什么都知道的龙御姐询问求解。

“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永夜之中经常发生的一种现象，运气不好的人类，一进永夜立刻就会受到侵蚀，变成丧失灵魂的活死人。当然，运气好的人类，在永夜里待久了，也早晚变成那样。”

这边，薇奥拉轻描淡写地解说着，说出的内容全完全让人赶脚淡定不能。

那不是超危险的吗？！

黛茜得知这种可怕的现象，马上觉得周围这种夜空永罩、灰沙紫尘、蓝蝶翩翩的风景不那么宁静了，再看身旁身形略显僵住的丽芙，脸上也是一副难以掩盖的惊慌之色，就和那边几个已经开始胆怯后退的冒险者们一样。

“不、不干了！我们小队退出本次永夜探索！公会要罚违约金还是要追责都随便！在暗属性护符和圣水都不管用的情况下，这种鬼地方谁还敢待啊？！我们现在就要出去！”

“你们几个站住！不能往回走！”

那边，几个胆怯的冒险者惶恐地叫嚷着，就要转身走向身后刚刚进入永夜的方向，却被一旁似乎对永夜有几分了解的夏普队长大喊着制止了。

“永夜区域大都有着单向通行的规则，一旦踏足，就只能向前行进，从永夜的一侧进入，就必须一直向着其中心前行，然后尽量不走弯路地从永夜对面的另一侧出去，否则就会迷失在永夜之中，永远无法离去！”

“那、那种胡说八道谁信啊？！我们刚从那边进来，现在立刻出去肯定就……”

永夜区域一旦踏足，就只能前进直行，从对面另一侧走出。那边夏普队长用这也不知是唬人还是听闻的情况劝说那几个心生胆怯的冒险者同行放弃逃跑，而那几个胆怯的冒险者似乎完全不相信他这说法，双方还没来得及争吵一番，突然被周围凭空响起的阵阵无形的冷笑打断了对话。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那并不是在场众人谁发出的笑声，而是一个陌生的女子嗓音，空灵缥缈、哀凄婉转的笑声，空荡荡地回响在周围什么都没有的景物之间，比突然冒出什么可怕的妖魔来的更为瘆人。

又是什么鬼？！

黛茜不安地左顾右盼，寻找着那仿佛无处不在的笑声的源头，突然发觉了不对劲之处。

周围那些随处可见、翩翩飞舞的蓝色灵光虚体蝴蝶随着这阵笑声聚拢而来，纷纷振翅飞舞着，在空中汇合聚拢，蓝光模糊地逐渐融为一体，最终在上空十几米的位置上，蓝光一闪地凭空幻化出一个长衣长裙、乱发飘扬、面目模糊的蓝色半透明女子身影，飘忽地悬停在高空之上，垂头俯视着下面惊恐的冒险者众人，五官模糊的面孔似乎在笑。

“那是亡灵！永夜的亡灵！全员赶快迎击！不然就糟了！”

下方的冒险者们之中，还是夏普队长第一个反应过来，不无惊慌地大喊着，不等周围其他冒险者们有什么动作，自己先拉弓搭箭，提前拿出一支带有圣术加护破魔金光的羽箭，拉弓搭箭发动魔武技，向空中的亡灵女子展开射击。

夏普队长戒指中释放流转的魔力，在羽箭前方萦绕成三道叠加的魔力光环，在羽箭释放的瞬间，全部涟漪般猛地扩散开去，赋予羽箭三重加速的爆发射击力。

离弦之箭化为一道激射疾驰的箭光，拖着圣术加护的金光破空贯穿了那边空中亡灵女子蓝色半透明的身影，在其胸前留下了一个有效伤害的贯穿空洞，带出飞散的蓝色灵光蝴蝶。

然而，夏普队长的这杀招一击，并没有将亡灵击杀，那些飞散开去的蓝色灵光蝴蝶很快振翅聚拢回来，填补上了亡灵女子胸口的空洞，立刻恢复如初。紧接着，亡灵女子张大轮廓模糊的嘴，发出了鬼哭般尖利刺耳的尖叫咆哮。

黛茜并没有太听清那亡灵的尖叫声，因为在前一瞬间，已经被薇奥拉及时地一把搂进怀中，捂住了耳朵。

“……”

片刻之后，等薇奥拉放开捂住黛茜耳朵的双手之后，黛茜再看周边，发觉附近的冒险者已经倒地了一大片，大多数都表情抽搐扭曲，两耳与口鼻汩汩流血，已经奄奄一息了。

丽芙姐姐？！

黛茜想到身旁不远处的丽芙应该也在刚刚那诡异的尖叫攻击范围内，连忙回头，却看到丽芙头上蒙着黑色的皮革披风、双手捂耳、晕眩踉跄地站在一旁，似乎没太受到亡灵尖叫的波及。

刚刚，薇奥拉在捂着黛茜耳朵的前一瞬间，动作快绝地随手一把将丽芙披在身上的高魔防噬金兽皮革披风掀到了丽芙头上，凭着皮革披风的魔防效果，减轻那亡灵的魔力音波杀伤。

远一些的地方，也不是所有冒险者都被这亡灵的尖叫当场放倒了，有几个圣职者职业的冒险者刚刚似乎及时地展开了泛着金光的圣术光罩，笼罩住自己与身旁的队友，让小队免于杀伤。

而后方，那几个刚刚嚷着要撤退的冒险者似乎是因为离得远一些，受创还比较轻。他们几个惊慌踉跄地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转身回去跑向刚刚来时进入永夜区域的方向，明明只要跑出十几米，穿过那一层薄薄的黑暗，就能回到外面正常的世界，他却在接触到永夜边界的瞬间，突然被凭空涌出的大量黑色长发般的黑暗细丝缠住全身，惊恐地大叫着，被缠成了一个个黑色的大茧，就那样被封在了其中，惨叫声与挣扎的动作也都很快衰弱了下去，就如被吸干了生命。

之前夏普队长所说的，一旦踏足永夜，就只能单向前行的规则，并非空穴来风，而是永夜区域内特有的某种可怕现象，一旦进入，就只能走命途未卜的长路，冒死从对面走出去。

而刚才，冒险者众人前来的路上，之所以没有看到周围有什么被永夜魔力吸引而来的妖魔，就是因为这永夜一旦进入，就连妖魔都没那么容易再走出去。

这永夜里到底都是些什么鬼东西啊？！

黛茜不无恼火地反手握住背后灰烬十字吞噬剑的剑柄，转身仰头望向空中的亡灵那边，却还都没来得及拔剑或反应过来，只是一仰头就看到，那蓝色半透明身影的亡灵不知何时已经鬼魅般飘忽地出现在了自己面前，头顶斜上方近距离的半空，五官模糊的怪脸随着低垂的脑袋，相隔不足一米地正对着自己这边，看起来似乎在笑，仿佛在欢迎又一批无知的鲁莽者来到这比地狱还昏黑的永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