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0：光明之下与暗影之侧2

+

都这个时间了……薇奥拉她去哪里做什么了呢……

黛茜与薇奥拉来到波鲁斯男爵宅邸的第二天晚上，宅邸会客厅的大餐桌上，教养端正的波鲁斯男爵一家终于结束了对神明的祷告，开始了中规中矩的优雅晚餐。

黛茜虽然刚才就有点饿了，但是此时一想到薇奥拉莫名不知跑哪去了，就没那么有食欲了，纤细的小手拿着金属叉子，一下下轻戳面前菜盘中的酱汁羊排。

薇奥拉所做的事情，大都是为我而做的……这一点我当然知道，只是……告诉我一声就不可以吗？

+

与此同时，几十公里之外的、那个之前派出上千兵马无故要杀波鲁斯男爵的克莱德子爵领地城池中部的领主之馆宅邸内，远比波鲁斯男爵家富丽堂皇得多、一个个纯金大吊灯烛光照耀的用餐大厅内，平日里榨干领民每一滴血汗、各种龌龊卑鄙见不得光的买卖都插手、与波鲁斯男爵完全就是两个极端的克莱德子爵也在人模人样地和自己全家老小，和乐融融地共进晚餐。

“老婆~~~~你听我解释呀~~~~~~~最近打算开始向领民增项征收初\夜权结婚税的事情，真不是那个意思呀！”

比波鲁斯男爵家的大长餐桌长一倍有余的大餐桌前，主宾的位置上，肥得流油的克莱德领主大叔正在桌上密集摆放的金银器皿之间，拿起一水晶高脚杯的上乘红酒，醉醺醺地摇晃着，对一旁面带不悦之色的妻子解释着什么，“结婚税确实是规定，领民要想结婚必须向领主缴纳一定数额的金钱，如缴纳不起则作为交换出让新娘的初\夜权，也就是让新娘陪领主睡第一夜的制度没错，但是这主要目的可是为了征税呀！本领主一身正气、无愧天地的，又不是想和那些粗野娘们儿睡！在米兰德尔王国很多领主的领地中，早已增收此项税金了，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所以别生气呀，老婆~~~~~~~”

“少找这些冠冕堂皇的借口，你是什么品‘性’，我还不知道？你个变态死老头！别跟我在这里下了床就装纯洁！你们男人就是这样的本性！本‘性’！”餐桌那边，又年轻、又身材挺拔、怎么看都不像原配妻子的子爵夫人冷眼鄙视着那边一脸伪纯情的大叔子爵丈夫，完全没有被其花言巧语骗到，“再说，之前不是还听说你去鱼龙混杂的格兰城那边参与奴隶买卖了吗？要不是奴隶市场现场莫名遭到袭击、出了骚乱、害得传闻远播开来，我现在都还不知道你更喜欢被项圈锁链套着的低贱女人呢！”

“都说是误会了！我对神明发誓，绝对没有参加过什么奴隶拍卖会！更不认识什么戴着绿帽子的奴隶商人！我对妻子的忠贞，日月可鉴！而且，我们家地下室里囚禁的，不是没有女**隶吗？”

“都说少来了！你在外面有的是地方金屋藏娇，别以为我不知道！”

“老爸！老妈你们吵死了！吃饭期间不能安静点吗？你们两个婚姻关系怎样我们儿女不管，只要能履行给钱花，将来转让爵位，给我们铺好路就足够了！”

“呜哇啊啊啊啊！爸爸妈妈不吵架！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金碧辉煌的用餐大厅中，坐在主要席位上的克莱德子爵与子爵夫人一个暗含愧色、一个步步紧逼，两人间剑拔弩张地争吵着，引来了餐桌这边大一些的贵族儿女的抗议以及还年幼的贵族儿女的大哭。

装饰极尽奢华的房间内，除了克莱德子爵与年轻貌美的子爵夫人之外，还有十一二个年龄各异、身高不一、男女都有的青少年，应该都是克莱德子爵的子女后代，大到佩琳达大小姐那么大的少爷小姐，小到抹着鼻涕不太会用刀叉的哭泣幼童。只不过这样就更令人难以想象，这些孩子都是跟那一个年轻貌美的子爵夫人生的了，表面上装亲热，也不知都第几任老婆了。

在这高尚纯朴、勤俭节约、无拘无束、善良正直、问心无愧的一家人吃着普通领民一年都吃不到的大鱼大肉吃不完就倒的佳肴，其乐融融地共进晚餐之时，房间一侧的玻璃窗外，一个黑沉沉的身影正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悄然站在那里，一双银灰色的如月明眸正毫无怜悯地望着这克莱德子爵贵族一家十几口。

世上的事情总是不会像小说中那般单纯，好人就是透心好的纯粹好人，坏人就是透心坏的纯粹坏人，主角总是登场得务必及时而恰到好处，及时拯救那些差一点就酿成的悲剧，惩恶扬善，打倒坏人，然后就皆大欢喜了……现实中可不会如此简单。

有时候，好人也会因为无知与蒙昧而受到蛊惑，亲手杀害无辜之人；坏人也有情有可原的，也有值得令人可怜唏嘘的，坏人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也上有老下有小，甚至可能有他爱与爱他的亲人，令人对其施以惩治的时候，都会有所犹豫。

此时，深夜潜行而来的薇奥拉面前，就这样直观的展示着这样的场景。克莱德子爵可能确实是个十恶不赦的恶徒，但是他也有着这么一大家子需要养活，幼小的孩童没有罪过。

如果现在立刻抹杀克莱德子爵，搞不好会直接牵连到他的妻子儿女，就算没有直接杀伤，也可能动摇他们家族根基，害得被周边其他阳奉阴违的无良贵族领主或处心积虑的三亲四戚趁机侵夺家产，害得这些儿女各个都没好下场；如果现在不抹杀克莱德子爵，不一定他又会作死地搞出什么事情来，威胁波鲁斯男爵整个领地全员的安全，而且幕后不知为何得知薇奥拉的线索的屠龙者们还在四处追踪，搞不好再这样闹下去会把他们也引来，实在是令人矛盾踌躇的问题，当然，只是令“人”踌躇。

“……”克莱德子爵一家其乐融融进餐的富丽堂皇用餐大厅这边的窗外，薇奥拉面无表情地冷着一张俏脸，隔着窗玻璃远远对着那边的克莱德子爵伸出了修长白皙的手指，彷如一截催命的诅咒骨锥，指尖前端展开一个复杂光线绘成的魔法阵，将无情的致命一击对准了那边肥脸上还挂着得意笑容、当着全家妻子儿女的面高谈阔论结婚税问题的克莱德子爵。

薇奥拉作为一头早已看遍世间各种可悲本质的龙，其实并不在意像是坏人也有家人老小这样的琐碎问题。她只是不想有人来打扰她和黛茜的旅程而已，为此对谁生杀予夺都无所谓。

+

“可爱的小黛茜！来我的房间一起睡吧！”

波鲁斯男爵领主之馆这边，吃完晚饭之后，波鲁斯男爵无心之举地让佩琳达负责送黛茜回到为她和薇奥拉准备的房间，而佩琳达这下可是正中下怀，一路维持礼貌，到了昏暗无人的走廊上，就突然露出了本来嘴脸，兴高采烈地抱住黛茜小小的身体，就往自己房间那边拖。

“等等！佩琳达！我还在等薇奥拉回来……”黛茜这边不配合地挣扎着，虽说也没动真格挣扎，怕龙族的力气弄伤佩琳达。

“小黛茜，快来吧！就一晚上有什么不好的嘛！我房间里有很多好吃的，很多大布偶，还有很多珍藏的绘本童话故事，跟大姐姐走，今夜绝不会无聊的！”

“不是那个问题呀！”

黛茜反抗地嚷着不停挣扎，却无奈还是被佩琳达面戴怪笑地拖走开去，突然间，这走廊上倏忽多了一个黑沉沉的身影，接着被佩琳达拖拽的黛茜就从佩琳达手上不见了。

“诶？！哇啊啊啊！”原本应该没有其他人的走廊上，佩琳达看到黛茜突然不见，疑惑地回头顾盼，猛地看到身后还是那身黑色连衣裙的薇奥拉正横抱着黛茜娇小的身体，冷眼站在她背后，“薇……不对！黑衣服的小姐？您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回来。”黛茜身旁，怀抱温软如常的薇奥拉就这样语调冷冷地说着，横抱着黛茜走向她们两人被安顿的客房，还不忘对愣在原地的佩琳达丢下一句：“我家黛茜跟我一起睡才最安心。”

薇奥拉……回来了……

黛茜呆呆地将脸蛋靠在薇奥拉挺拔有弹性的胸前，觉得终于安心下来，就这样被她抱着穿行在昏暗的走廊中，突然间，觉得鼻尖依稀闻到一丝似有若无的血腥味，不知是不是闻错了。

“薇奥拉……”

“什么？”

“之前出去干什么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一点小事而已。”